第九章,生而不平等
這一哭就沒個頭了,左邊一袖子擼一管鼻涕,在拿右手蹭一把眼淚,然后再迎著頭用雙手使勁捶捶地,就這模樣在加一個原地翻滾,就全活了。
李蠻惜心態(tài)已經(jīng)崩了,反正都要死了,咱們怎么哭著舒服怎么來。
哎呦我擦。
莫瑾瑜看著不遠(yuǎn)處瞬間淚崩的女人,有點糟心,玩玩嘛?
怎么?
玩不起?
前后不過兩秒的時間,那小宮女的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更加鬼畜起來,臉上的灰塵遇見了眼淚鼻涕,在抹一抹豁一豁……
嘖,光是想想都要惡心死人了!
原本那點逗弄人的樂趣瞬間就消失不見,抬臂舉箭拉弓——要?dú)⑦@么個人會不會太掉價了?
微微抬臂,錯過那人胸口,莫璟延對準(zhǔn)李蠻惜的頭就射了過去,咻~的一聲,那支箭穩(wěn)穩(wěn)的插進(jìn)了李蠻惜的發(fā)髻。
哭聲悠的一頓,然后越加狂暴再次席卷而來……
“切,膽子這么小怎么伺候本皇子?就這蠢模樣給本皇子提鞋都不配,刷馬桶倒還湊合!”
說完,一抬手臂,后面那群趕緊上前接住弓箭。
有好馬屁的也接上了話:“三皇子明鑒,如此肖小確實只配給您刷馬桶的!”
莫瑾瑜頭都沒回一下:“那就告訴劉姑姑罰她專職給本皇子刷馬桶吧!”
……
李蠻惜直哭到自己個兒筋疲力盡,眼眶在沒有眼淚可流,嗓子干啞在發(fā)不出聲音才堪堪停住。
抬手擋一擋頭頂?shù)牧胰?,李蠻惜看看空曠的校場,然后拍拍屁|股爬了起來,就這么頭頂利箭、滿面臟污、失魂落魄的往自己住處走去。
尷尬?
不存在的,這般糟心的生活已經(jīng)是她李蠻惜拼盡全力的超常發(fā)揮了,至于之后嘛……
之后,熬啊兄弟,熬??!
她能怎么辦?
眼見著李蠻惜收了壞情緒,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秦淮安這才偏身對身后的忠三吩咐:“去,給長春宮的李姑姑帶句話?!?p> 見身后半天沒有動靜,秦淮安冷著眸子回頭看向忠三,見忠三不住的在李蠻惜和他之間來回掃射,立馬就明了緣由。
可他有什么資格安慰她?啊,不對,這女人心懷不軌,他為什么幫她?
說好的監(jiān)視呢?
清秀的眉頭緊皺,言語間有說不上來的煩躁:“有屁快放?!边@陰陽怪氣的是干什么?
“傻吧,這多好的機(jī)會啊?!?p> 見秦淮安依舊一幅苦大仇深的糟心表情,忠三再次解釋:“昨兒個人家可親自去下三司看你去了,這表示什么?人家對你有意啊,這會兒你要上去能安慰兩下,那這不就成了?”
“人家說什么你都信?”肩膀上那圓不溜秋的東西白長了嗎?秦淮安沒好氣。
忠三一看秦淮安這白眼,就知道這家伙肯定在肚子編排他了,譏諷道:“你不信,你不信你會在知道了這事麻溜的趕過來?會跟個望夫石一樣站這半天?還叫人家娘過來接,還不是怕人家再沖撞了什么貴人丟了小命?”
秦淮安剛想張嘴反駁,就又被忠三給堵了回去:“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什么性子我還能不了解?”
要不是當(dāng)年忠三救過秦淮安,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和他這么親近?
秦淮安誰啊,那性子的孤僻的,別說只見過一面的人了。就一小長大的太監(jiān)馬上就要餓死了,他都不會說抬起眼皮看一下,更不要說給點水送點吃食了。
這對這丫頭也算是上心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就這么個妙齡丫頭,長的還嬌,隨便一個男人怕是都會多生出點什么旁的心思來,更何況他們這些閹人。
想到這兒,忠三似乎有點能明白秦淮安的心思了,他哀哀的嘆了口氣,扭頭就辦事去了。
女人就是拖累,有什么好的?
校場往北,李蠻惜專挑偏僻的地兒走。
可即便如此,溜著墻邊的李蠻惜還是撞到別人身上了,后知后覺的李蠻惜立馬慌了,她這哪是點背啊,她這是命喪好不啦!
剛脫虎口,這又撞進(jìn)那個坑了?
撲通一下,李蠻惜直接就跪了下去,她實在是再經(jīng)不起折騰了。
麻的,心態(tài)崩了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陸振??粗媲傲r跪下去的狼狽身板,莫名覺得辛酸,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他們把她保護(hù)的那么好,可還是……
“蠻兒,是雜家?!贝指恋穆曇艨桃鈮旱?,聽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李蠻惜卻覺的如同天籟,動作一頓,抬頭就紅了眼眶,原本已經(jīng)干涸的淚湶再次泛濫起來,傾身抬手,她需要一個安慰的抱抱。
人本身就是群居動物,喜歡報團(tuán)取暖,渴求被愛,可惜,卻生而就不平等。
李蠻惜自認(rèn)為,陸振海十幾年如一日的對他們娘倆好絕對是直得信任的人,在說,這條路這么偏,基本上都不會有人來,更何況陸振海這樣的大總管忙的腳不沾地,怎么還可能繞遠(yuǎn)呢?
所以,他一定是聽到了什么消息。
更更更重要的是,她的本能反應(yīng)選擇了相信陸振海。
李蠻惜這一抱,差點把陸振海的三魂七魄給嚇飛了,趕緊四顧,好在此處僻靜無人,之前見這孩子魂不守舍的怕嚇著就叫跟班都遠(yuǎn)遠(yuǎn)站著。
還好,背向他們。
陸振海抬手,指尖微微顫栗,狐貍眼濡濕彌漫著一層霧氣,他這有生之年,竟然還能體會到家人的溫暖,感受到孺慕之情——
此生足矣。
“沒事了,沒事了,有雜家在呢,蠻兒不怕?!?p> 輕輕落在肩頭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懷中小女兒這眼淚也落的悄無聲息。
真愛無言,至痛無聲啊。
這副景象落在遠(yuǎn)處秦淮安的眼中,讓秦淮安萬年不變的情緒有了些微波瀾。
“怎么,后悔了?”忠三的聲音穆然響起在耳畔,秦淮安卻并無驚愕之態(tài),好似早已知曉他的靠近一般。
見秦淮安并未說話,忠三繼續(xù)說道:“若是剛才你上得前去,那此刻美人在懷的就是你了,唉,后悔就直說,這么苦撐著干嘛?”
“你不覺得他們的關(guān)系不對嗎?”秦淮安答非所問,偏頭見忠三一臉疑惑,卻并未多解釋。
宮中人盡皆知這李玉清根本看不上陸振海,雖說這陸振海對娘倆一直掛念,可這娘倆卻不念陸振海一點的好,還幾次三番的言語羞辱,算的上是薄情寡義。
可如今看來好像不然,這李玉清要真和陸振海關(guān)系不好,她的女兒會這么輕易的就卸下心防?
一個是三皇子的人,一個是太子心腹,呵,有意思。
秦淮安勾勾唇角,看來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
不過,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隱隱的希翼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