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家主遴選
回到府中,卻見鄭睿、文厲、文蔚、李霜嚴陣以待。方青池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后,方青瑤已將宮中發(fā)生的事情大致與鄭睿、文厲、文睿、李霜說了一遍,因方青池所遇之事不宜讓青瑤知曉,方青池便告稟鄭睿,只道青瑤累了一天要先休息,便把方青瑤送去了房間,這才將自己遇到的怪事以及方青瑤所不知道的事情細細向鄭睿以及文厲、文蔚、李霜說了一遍。尤其是自己面對那圓臉?gòu)邒叩难劬?,就失去了意志;而那嬤嬤對自己說了什么,自己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說話的當口,李霜和文蔚已經(jīng)輪流把了一遍方青池的脈,均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對視一眼后,李霜先開了口:“我看這脈象,倒似先天心血不足之癥,怪就怪在,阿池出生時健康得很……”
文蔚接道:“莫說出生,這段時間我一天兩次把她的脈,原本好得很?!?p> 方青池奇道:“難道這天下竟有如此奇毒,竟讓人生出疾病之相?”
文蔚搖了搖頭:“絕不是毒,天下之毒我了如指掌,絕不可能有此奇效??粗瓜袷鞘裁次仔M之術(shù)……”
鄭睿蹙眉道:“文家自詡天下之事盡掌手中,實則仍有許多未教化之地的秘術(shù)都不曾了解,之前渾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如今想來,這種渾然不覺得十分危險。”
文蔚不由得臉微微一紅,文家起源于中原,實際上曾多次跨疆域拓展家學領(lǐng)域,到了自己這輩,由于自己驕傲自滿,固步自封,確實失了文家家學的遠見,沉聲道:“家主教訓的是,屬下這就去苗疆等地探訪各類秘術(shù),定要找出這作祟之人。”
李霜則是蹙眉道:“雖是秘術(shù),卻有病癥,確實奇怪。屬下先行配個方子,看看對青池有沒有效果。”
就在此時,門房通稟:“陳素長老到?!?p> 鄭睿大為訝異,心想陳素怎的消息如此靈通,便見陳素徑直走了進來,擺擺手屏退了其他人,只留鄭睿與方青池母女:“今日可解決了讖言之事?”
鄭睿關(guān)聯(lián)前后,不由得苦笑道:“難道竟是長老手筆?這個玩笑開得也忒大。還請長老請出施術(shù)之人,替青池去了病根?!?p> 陳素搖頭道:“我只用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計,算到今夜此事會解決。卻不知你說的是什么緣故?!碑斚掳炎约汗室饨柚x穎之手謀劃推動此事的緣由說了一遍,“之后為了防止萬一,謝穎劍走偏鋒違背文家家規(guī),我還特地交代了文厲文蔚等人要貼身保護阿池?!?p> 鄭睿把今夜發(fā)生的事情又簡要告訴了陳素,陳素冷笑一聲道:“術(shù)倒是不錯,知道借助文家不熟悉的外力,只是方法太下三濫,實在有辱文家門風!幸好阿池有驚無險,否則我定不放過這個劣徒?!闭f罷又微一沉思,“聽著想是金國一種秘術(shù),但據(jù)我所知,彼時的威力絕沒有那么厲害,過了這么多年,很難說是或者不是。我且回去想想辦法。”
鄭睿目送陳素出去,方才憂心忡忡地問方青池道:“太子可好?”
方清華知道太子身體不佳尤甚于自己母親,今天聽聞內(nèi)殿太子被朱元璋訓斥,再后來直至賜婚都沒看見太子的身影,當下明白了母親的憂思,回道:“怕是不大好。”便將今夜太子的情形細細說了一遍。
鄭睿憂心道:“太子仁善純孝,若是太子登基,實在是天下人之福;如今陛下猶自強健,太子若是有個不測,只怕會有血雨腥風。”
方青池心中大駭,想起胡惟庸案的牽扯,不由得也急母親所急道:“只怕天下世家危矣,尤其是那些有從龍之功的人……”
母女倆相對默然許久,鄭睿蹙起眉頭,喟然嘆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便是文家,也是無法扭轉(zhuǎn)天下已成之勢。你且好生休息,明天我再帶著李霜一同入宮看望太子?!?p> 方青池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第二天,天剛拂曉,鄭睿帶著李霜以探訪太子妃的名義一同入了宮,到了端木宮,果然見太子臥床不起,李霜與鄭睿輪流把脈確診,不由得對視一嘆,太子原本便有不足之癥,昨夜遭了呵斥驚嚇,心緒受擾,頓時就病得無法起身,已然時日不多,藥石無醫(yī)了。
朱標見鄭睿和李霜神色,加上對自己身體的了解,便明白了個大概。
一邊強自撐起身子來,一邊勉力道:“家主,請讓允炆的親事盡早落定……”
若是朱標病逝,朱允炆依律守孝三年不得成親,皇位的勝算便少了幾分;促進朱允炆早日成親,便是要趕在朱標病逝之前,促進朱元璋早做決斷,也好斷了燕王等藩王的不臣心思。鄭睿對此了然于心,當下點頭道:“昨日陛下已經(jīng)欽點了太孫妃人選,想來心中已有定數(shù),太孫必定不日便可成婚;而臣與李霜診斷,殿下的病雖然此番兇險,但若注意休養(yǎng),至少還有半年時間,請殿下放心?!?p> 朱標聞言,方才松了一口氣:“家主所言甚是,是我心急蒙了心智……”
鄭睿趕緊道:“殿下英明睿智,切記勿要再操心勞神,以免病情加劇?!?p> 朱標搖了搖頭:“允炆他們孤兒寡母,我如何放心得下!”說罷又連連咳嗽,差點閉過氣去。一旁的李霜趕緊施以金針,這才止住了朱標的咳嗽,李霜繼續(xù)施針,朱標在金針的作用下放松心神,緩緩睡了過去。
鄭睿望向暗自垂淚的呂氏,緩步走過去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呂氏連忙從袖中取出帕子,在雙眼下拭了拭,領(lǐng)著鄭睿到偏廳,屏退左右,一臉歉疚道:“青池之事,確實是我不察疏忽……但青瑤已經(jīng)由陛下欽點為太孫側(cè)妃,青瑤雖然年紀小,但天真爛漫,我一見她便喜歡得緊,一定當女兒一樣護她周全。還請家主放心?!比缃裰鞓瞬≈?,朱元璋雖然可能屬意朱允炆的機會大一些,但下一任輔佐未來君王的文家家主未定,此刻一定要抱緊鄭睿的大腿,好讓她發(fā)揮最后的作用。
鄭睿含笑點頭道:“有娘娘垂青,是青瑤的福分。只是……娘娘可曾尋到昨夜服侍青池去偏廳的那位嬤嬤?若是娘娘尋到此人,萬望將她活著交給我處置。”
呂氏苦笑道,“昨夜散宴后,我?guī)缀蹙蟮厝?,翻遍了奉天殿周圍所有的池塘和水井,也不曾找到此人。今天我又擴大了搜尋的范圍,至今一無所獲……若是找到此人,我一定將她直接送至方府,任憑家主處置?!比缃駥m中沒有皇后,一應宮中事務都由太子妃打理,在她眼皮底下居然出了此事,她確實難辭其咎。
鄭睿知道謝穎布局,絕非常人想象,呂氏雖有地利,卻不及謝穎巧謀深算,如今已經(jīng)過了一夜,只怕謝穎早已處理了那個嬤嬤,自己恐怕也不能抱太大希望了,于是深深向呂氏行禮道:“有勞娘娘了!”
在李霜的精心調(diào)理下,朱標又勉力支撐了數(shù)月,終于熬到朱允炆大婚,而后病情每況愈下,雖然朱允炆純孝,日日床邊侍奉湯藥,事事親力親為,然而終于抵不過天命。太孫大婚不到一月,太子病故。
朱元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是哀痛萬分,京城上下均掛了白幡,舉國皆哀。
然而太子亡故畢竟不是國喪,不到三個月,應天府便又恢復了歌舞升平。除了朱元璋、呂氏、朱允炆這些親人,以及方孝孺等跟隨太子的文臣,藩王武將們并不怎么傷心。
相反的是,藩王頗有些蠢蠢欲動,且不說藩王們可以調(diào)動地方軍隊,任命王府官吏,每位親王還擁有護衛(wèi)軍,少的三千人,多的一萬五千人,現(xiàn)任秦王、晉王的親兵達到了十幾萬,寧王雖只有八萬兵馬,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朵顏三衛(wèi),在戰(zhàn)場上都是以一敵十的狠角色,寧王本人更是打仗不要命的瘋子。自老秦王、老晉王病故后,朱棣成了年紀最長的嫡子藩王,試探之心愈加明顯。一時之間,頗有些山雨欲來的味道。
文家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分歧,鄭睿是朱標時期的家主,如今朱標已死,長老們有人主張鄭睿歸權(quán)于陳素,也有人主張另選家主。因著歷史上這兩種情形都有,因為除了鄭睿與陳素安之若泰,長老們內(nèi)部也是各有見解,爭議不下。
直至陳素拍案怒道:“自古只有長江后浪推前浪,何曾見到后浪倒退的?”長老們這才偃旗息鼓,浩浩蕩蕩開始組織家主的篩選。
文家家主需要經(jīng)歷一輪武試,選出一百人進入兩輪隨機文試,第一輪文試淘汰五十人,第二輪文試再淘汰四十人,選十人進入格局終試。然而到了第二輪淘汰的時候,便要看重各個候選人的背景也就是新皇意向了,務必求全地囊括入終試,本次家主終試時間晚于新皇確認時間,為的便是與社稷保持一致,方能在新皇的新朝共榮共生。
武試時間尤其長久,因著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目標,除了立誓走專業(yè)路線的文家女子,幾乎文家各地的女子均會參加,要將近一個月才能進入京師的最終輪武試。而文家的武試也是各地的盛事,文家女子出名的文武雙全,且不說世家趨之若鶩,就連普通富貴人家,也知娶文家女是大大的相宜,因此文家武試,常常帶動了一條長長的相親鏈,往往這年,文家女子出閣的也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