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fēng)裹著血腥味灌入箭窗,藍翼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林潤菁突然甩出水袖纏住艙內(nèi)銅鈴,三長兩短的鈴音在炮火中格外清越。石承猛地撞開暗艙底板,江水頓時漫過腳踝。
“跟著白磷走!“林潤菁將火折子拋向江面。幽藍火光順流而下,照見水下七八具浮尸,皆著玄色水靠。藍翼正要發(fā)問,忽覺后頸汗毛倒豎——那是俞師父說的“殺氣臨身“之感。
倭寇的龜甲艦已逼近百丈,艦首紅夷炮正在裝填。青衫劍客踏浪而來,軟劍抖出九朵劍花,竟將兩枚鏈彈凌空絞碎。藍翼瞳孔驟縮,此人使的分明是戚將軍提過的“長白寒瀑劍“,但劍意更添三分詭譎。
“柴巽來遲了!“青衫客大笑聲里,軟劍卷住倭寇射來的火箭反擲回去。主艦瞭望臺轟然起火,映出個戴天狗面具的身影。藍翼渾身劇震,那面具上的十文字槍痕,與十年前月牙灣的倭寇頭領(lǐng)如出一轍。
林潤菁突然拽住藍翼躍入江中。刺骨寒流里,他看見少女口中含著碧玉蟾,腮幫鼓動似在念咒。前方幽藍磷火忽然轉(zhuǎn)向,竟鉆入岸邊巖縫。石承在后頭吐著氣泡,手中斷水刀劈開纏來的水草。
巖縫內(nèi)別有洞天。柴巽抖落劍上水珠,忽然并指點向藍翼膻中穴:“武當(dāng)?shù)呐1亲拥故菚掏降?。“藍翼頓覺丹田真氣如沸,方才在水下閉氣的滯澀感一掃而空。
林潤菁燃起魚油燈,火光映亮洞壁藤蔓后的石刻。石承突然“咦“了一聲——那幅《仙人弈棋圖》中的棋盤,竟與藍翼玉佩紋路完全吻合。柴巽劍尖輕挑,玉佩嚴(yán)絲合縫嵌入凹槽,巖壁轟然中開。
密室內(nèi)劍氣森然。七具骷髏呈北斗狀圍坐,中央石案供著柄無鞘長劍。林潤菁突然按住藍翼手腕:“這是前朝錦衣衛(wèi)的七星鎖魂陣,莫要...“話音未落,柴巽已抄起長劍。劍氣激得眾人衣袂翻飛,劍身銘文在火光中顯現(xiàn)——“白虹貫日,萬歷十三年鑄“。
江面突然傳來悶雷般的炮聲。柴巽臉色驟變:“倭寇在用火藥炸山!“石承后背撞上石壁,震落某具骷髏懷中的銅匣。藍翼眼疾手快接住,匣內(nèi)羊皮卷上畫著長白山地形,某處峽谷標(biāo)著血紅的“玉“字。
“果然是涼國公舊部?!安褓銊馓羝鹧蚱ぞ恚爱?dāng)年藍玉案發(fā),親衛(wèi)帶著半張龍脈圖...“倭寇的嘶吼聲逼近洞口,柴巽突然將長劍拋給藍翼:“記住,劍意如瀑,心念似冰!“
林潤菁甩出三枚硫磺彈,濃煙中藍翼瞥見柴巽獨戰(zhàn)十名忍者。軟劍如銀蛇纏住倭刀,劍鋒過處血線凝冰。最魁梧的忍者突然扯開衣襟,胸口菊紋竟嵌著顆東珠——與藍翼玉佩上的紋章分毫不差。
“八嘎!“忍者頭目倭刀直劈藍翼面門。斷水刀與白虹劍交叉架住利刃,藍翼忽覺劍柄傳來徹骨寒意,丹田純陽真氣與之交融,竟在刀劍相擊處迸出霜火。石承趁機撞入敵陣,震山掌拍碎兩人胸骨。
柴巽長嘯震落洞頂鐘乳石,拽著眾人躍入暗河。湍流中藍翼死死攥著羊皮卷,沒看見林潤菁正用金鈴刻下記號。待從下游蘆葦蕩爬出時,暮色中南京城墻已燃起烽火。
“林姑娘可知泰山十八盤?“柴巽忽然開口,手中軟劍挑落追兵射來的弩箭,“有位使岱宗劍法的少年,上月挑了倭寇在膠東的暗樁?!八f著瞥向藍翼懷中銅匣,目光如劍。
更聲傳來時,四人已潛至聚寶門。守軍查驗魚符的間隙,藍翼望見城內(nèi)沖天火光。那方位正是翰林院所在,林潤菁突然面色煞白——她父親今日當(dāng)值東閣,為萬歷皇帝講解《火龍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