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崔無方匆匆忙忙趕回居所,所幸,居所沒有被炸掉,安然無恙。
但白洛波就沒有那么安然無恙了。
天知道崔無方回去看見自己徒弟毛茸茸的大尾巴打了個死結時多么崩潰。
等等…
白洛波為什么有尾巴?
崔無方訝異地問他:“你不是人?”
她收徒比較隨意,當時沒仔細看白洛波的跟腳,隱約感覺到他身上有人氣就下意識當他是人了。
白洛波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是…二分之一的人,師尊不會嫌棄我吧?”
原來是半妖啊。
崔無方看著他毛茸茸的,打了結的尾巴:“不會嫌棄你…不過…你是狐貍?”
老天,狐尾怎樣打出這種結的?。?p> 白洛波點了點頭,抿唇一笑?!拔议e來無事,幻化出狐尾想當坐墊,結果坐久了,就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盤尾巴時不小心打了個結…”
好吧,他真是個人才。
哦不,是二分之一人,二分之一狐才。
崔無方扶額:“你…罷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你來看看吧?!?p> 說著,她掏出一沓子半人高的試卷:“我連夜用神識給你出的題,這是你最近的作業(yè)了,好好完成?!?p> 白洛波這會不泫然欲泣了,他是真的要哭了。
小狐貍有什么壞心思呢?他只是不想寫作業(yè)而已。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崔無方則沒有作業(yè),悠悠閑閑的跳進院里的水池,泡了個痛快。
之前是人的時候,她還需要結廬而居,現(xiàn)在找個池子一泡就行了,不可謂不是進步。
風淼也往梧桐樹上一掛,只留白洛波在狹小草率的竹屋里奮筆疾書。
哦對了,他的尾巴還沒有解開。
而此時此刻,上街趕集的秋盈盈正在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街頭逛著,笑著。
“秋大夫!”
眉目和藹,面龐黝黑的農(nóng)婦在人群中辨認出秋盈盈的身影,擠到攤子旁,笑呵呵的湊過去。
她叫方三娘,新婚不久后丈夫張大壯受傷,被秋盈盈救過命,二人平時都在家務農(nóng)為生,如今來趕集是為了買點雞鴨崽子回家養(yǎng)大賣錢。
“上次你開給我男人的藥可管用了,當初他腦袋撞在鋤頭上,流了那么大一堆血,都說救不活了還是你妙手仁心,來吃個雞蛋,我們也沒什么錢報答,以后你餓了來我們家吃飯,隨時歡迎?!?p> 說著她把身旁壯碩,頭上還纏著布帶的男人拉到身前,又硬給秋盈盈塞了一個煮熟的雞蛋。
“大壯,快謝謝大夫?!?p> 粗壯的男人笑呵呵地道了謝。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當初是我好友教的我救人的法子,還教我五禽戲,打坐修煉,不然我也沒那么大的心力去給他針灸?!?p> 秋盈盈眉眼彎彎地看著二人,握著雞蛋:“你們好好保重身體,就是最好的報答…”
話未說完,人群猛然沸騰起來,爭先恐后的往路邊跑。
“躲開!”
秋盈盈一回頭,看見幾輛華貴的馬車,幾匹純色的馬疾馳而來,在鬧市里疾馳而來。
她只是個大夫,即使跟著風淼練了些強身健體的功法,有了內(nèi)勁用來給人針灸,那也說不上靈活。
眼見那馬車就要向她踏來,千鈞一發(fā)之際,她救過的大壯撲了上來,死命地一推秋盈盈和他媳婦,自己卻被踏在了馬蹄下,腰部以下當即血肉模糊。
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和農(nóng)婦呆呆地站在街邊,看著馬車疾馳而去,百姓人仰馬翻。
“大壯!”
方三娘撲到張大壯身邊,淚淌了滿臉,在滿是灰土的臉上犁出兩道淚溝。
秋盈盈來趕集沒帶吊命用的藥材什么的,只帶了一盒銀針,連忙掏出來幫他針灸止血。
但大壯似乎是傷的重了,即使她再怎么救治,也終究很快沒了氣息。
臨死前,他最后一句話就是囑咐他新婚不久的媳婦保重好自己身體,不要太難過,秋大夫是個好人,盡量照顧照顧秋大夫。
鬧市上依然人聲鼎沸,只是方才是熱鬧,現(xiàn)在是悲愴,到處都是百姓哭喊親人名字的聲音。
秋盈盈攥緊拳,似乎是想追上馬車去討個說法,去問一問。
去問一問這貴人為何如此猖狂!去問一問這百姓為何命如草芥!
她想要追過去,但是不行。
她固然父母雙亡,無所牽掛,唯一目標便是濟世救民,但她在權勢大山面前,亦然只是一只螻蟻。
就像張大壯在方才過去的那貴人面前一樣,即使他新婚不久,想生幾個孩子,種幾畝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攢夠錢買一頭牛,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夢…
但,依然是螻蟻。
“秋大夫,怎么辦???求求您救救大壯吧!我什么都可以給您!您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的,對吧?”
方三娘撲通一聲跪在秋盈盈面前,哭的滿臉是淚,連連磕頭。
秋盈盈顫著手,扶起方三娘,眼眶微微發(fā)紅:“抱歉…他…已經(jīng)沒了…”
“我救不了他…”
怒火,悲哀盈上心頭。
沒有什么比病人被人害死在面前對一個大夫打擊更大了。
“我們?nèi)蠊?,那些貴人平時說的比唱的好聽,單為了名聲,也不會放任不管的…去報官,即使貴人能拿錢和官職贖罪,也總比我們什么都不做強?!?p> 秋盈盈喃喃念道。
方三娘沒多少見識,但她家里人對她并不好,出嫁后才過得好了一些,可以說她和張大壯的感情很深。
她也沒有孩子,沒什么牽掛,與其這樣…
倒不如跟著秋盈盈一起,去報官,去一層一層往上告。
寒中客
鬧市縱馬確實是封建社會貴族干的出來的事情,濟東王劉彭離公然在晚上打家劫舍燒殺搶掠,比這個離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