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衣懷中睡著的小狐貍發(fā)出嗚嗚的話語,這是甄吾君最喜歡的姿勢。
“有妖族傳承在,小君的修體之路不會很難,但是傳承降臨時需要多強(qiáng)大的體魄誰也不知道?!鼻嘁驴粗『偵裆行┏钊?。
“雖說人族擅長很多奇思妙想,我同樣亦是靈氣與戰(zhàn)氣共存,但戰(zhàn)氣只是靈氣的另一種形態(tài)變化罷了,歸根結(jié)底還是靈氣?!贝笾菬o奈地說道。
“掌握不好這兩股力量的平衡,就算不是栽在兩個月之后的傳承,也會栽在之后的修道之路上?!鼻嘁伦诖蟮钪畠?nèi),拄著手臂說到。
住持側(cè)耳傾聽著大智與青衣的對談,雙手合十,默念著佛經(jīng),面露著笑意,曾經(jīng)不死不休的兩人為了一個孩子居然將自己的修行秘密全盤托出。
人族將修為多少分為,天地玄黃四大段。修士剛剛?cè)胄迺r,定義為筑基練體級,并不算在修為等級之內(nèi)。
當(dāng)修士可以將靈氣存于己身時那便是進(jìn)入了黃級大門,此時修士可以釋放術(shù)法,將靈氣轉(zhuǎn)化為各型各色的招式。
當(dāng)修士掌握住靈氣將其融會貫通,在體內(nèi)形成一個氣旋,自動緩慢吸收這天地之間的靈氣,此時修士可以更加嫻熟的使用靈氣,這便是玄級。
一旦氣旋逐漸開始收攏,提煉出吸收靈氣后殘留在氣旋中的雜質(zhì)轉(zhuǎn)變成一顆細(xì)小的金粒,這便是地級。
不斷地提煉靈氣,將靈氣提純至金色顆粒依附在體內(nèi)的金色顆粒上凝結(jié)成金丹,此時修士需要尋到一個契機(jī),將金丹破開,此后金丹之中便會孕育出修士的元靈,這就達(dá)到了天級。
當(dāng)然超越天級的修士也有人在,不過這些是各大宗門間的秘密,不會輕易透露給他人。
在青衣生前,妖族之中確實有人宣揚(yáng)要學(xué)習(xí)人族的這種分類,不過之后究竟有沒有實施就不清楚了,妖族基本上看的是本能,都過本能感知其他妖族的強(qiáng)弱。
大智和青衣?lián)牡谋闶切S兩級之間,以及之后的提煉身體內(nèi)的力量階段,如果無法找到兩股力量的平衡點,那么早晚因為體內(nèi)力量失衡導(dǎo)致身死道消。
在修道途中與人相處,尋獲機(jī)遇等等都會遇到以力相搏的時候,如果掌握不好兩股力量,可能還未出手就是在了體內(nèi)力量失衡之下了。
大智提出了共同修煉的方案,因為在大智修習(xí)劍術(shù)凝結(jié)出劍氣之后,劍氣便在體內(nèi)加入了靈氣的漩渦之中,最終形成了表面附有劍氣保護(hù)著的金丹。
青衣提出了二者選其一的方式,將體內(nèi)一種力量提升到極致,摧毀掉另一種力量,青衣記得這是妖族間的一個故事,一名妖族子嗣天生妖氣異變成兩股力量,他在長輩的引導(dǎo)之下,將一股力量逼到自己的手臂之上,隨后將手臂咬下,最終讓體內(nèi)只存在著一種妖力。
“住持,你覺得如何是好?”大智和青衣各執(zhí)一詞,最終還是決定由住持一判是非。
住持緩緩睜開雙眼,帶著笑意看向二人:“你們二人之間的生死大恨已經(jīng)消弭于無形了,此乃好事。”
“喂,臭和尚,現(xiàn)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這兩個方案你覺得怎么樣好點?!?p> 住持示意兩人坐下,雙手合十,情商
“佛陀慧仁行走人間弘揚(yáng)佛法,經(jīng)過長山嶺,行至困乏,便坐在樹邊休息。小就片刻,被一陣水聲喚醒,看見一名年輕僧人將一顆石頭扔入水中,隨后用佛力將其從水中取出,如此往復(fù)。
慧仁不解,上前詢問。年輕僧人反問慧仁,佛說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是否。
慧仁答,是也。
年輕僧人又問,佛說善有善報,惡有惡果,是否。
慧仁答,是也。
年輕僧人三問,此山間青石皆是上好石料,千年萬年埋藏于泥土之間,而后歷經(jīng)千錘百煉化成建材,舍身孕養(yǎng)萬物,這是何為?
慧仁答,此乃大善之行,宛如佛之根本。
年輕僧人嘆息一聲,伸手一甩,青石脫手摔在慧仁腳前換成兩塊碎石,僧人問道,這乃善報?。
慧仁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他彎腰將青石拾起,將碎石撿起放到年輕僧人手中。
只見青石切面處有一個細(xì)小的黑洞,而石洞周圍被剛剛一甩已經(jīng)蔓延開了裂紋。
慧仁答到,青石本就早有死志,小師傅只是成了它的愿,而青石死前又幫小師傅悟了一次,希望小師傅不要忘記青石便可。
小君宛如青石,他志之所往,心之所向才是其道之所通?!?p> 住持起身走出了大殿,只留下疑惑的青衣和若有所思的大智。
“你不會被這和尚洗腦了,這說的啥玩意啊,我一句沒聽懂。”青衣打打哈欠,早知道還不如自己再想想了。
“我聽過這個故事,后來這名年少的僧人去殺了某個宗門上下白條人命,而后不知去向?!贝笾窍肓讼脒€是說了出來。
“誰生前不握著多少鮮血,修道之路本就是拾骨而上。”青衣一臉輕描淡寫道。
“這條路真的是小君想要踏上的嗎,他如同那青石一般,真的在乎兩個月之后的傳承降臨嗎?”大智反問道,“說不定......”
“狐族有狐族的驕傲!”青衣立即反駁道,神色堅定地看著大智和尚,只有這一條是她的信仰,她決不能接受。
“回顧這條修道拾骨路,我們還是最初的自己嗎?生前沒能安靜的想想,現(xiàn)在都死了,變成如此的不人不鬼,又有什么好呢?”大智站起身來,看著青衣。
青衣抬頭迎向大智的眼神,那是對道的懷疑,對她狐族驕傲的否定,可青衣只能鼻尖微微顫動,緊咬著牙關(guān),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就不讓他走上這條拾骨路,看著他去死好了!”青衣站起身來,對上大智的目光,淚水在青衣倔強(qiáng)的臉上滑落。
“我......我們應(yīng)該問下小君......小狐貍他的想法呢?!贝笾钦Z氣緩和了許多,說完這句,匆匆離開了,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半鬼行,撞到了大殿的大門,隨后輕輕推開大殿殿門離開了。
可惡!青衣重重錘在青銅佛像上,眼淚根本不受控制的滑落??蓯嚎蓯嚎蓯?,青衣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一拳拳捶打著青銅佛像。
無力的哭泣聲傳過破爛不堪的主殿,回蕩在紅衣大愚的耳邊,在住持的示意下,沒人前去安慰青衣。
坐在主殿房檐上的大智同樣聽到了青衣的哭聲,望著天際的一輪明月,眼神不停顫抖,月光中是年幼無知的孩童向著自己師尊請教著修道的奧秘。
師尊沖著孩童問道:“等你修為有成了,你想當(dāng)什么呀?”孩童笑著回答道:“回師尊,當(dāng)然是正興宗門,還有結(jié)束這亂世,讓大家不會再流離失所了。”
大智低頭看著自己如同干柴般的雙手,這是他的死像,干癟的手上斑斑血跡,這是修道拾骨路上的掙扎。
哭聲逐漸變輕,輕輕的呼吸聲從主殿中傳出,大愚和尚躡手躡腳的走到主殿窗前,窺探著主殿的情況。
白狐抱著傳道殿的門板趴在青銅佛像的雙手之間,月光灑在青銅佛像與白狐的身上,佛像雖然泛著點點青綠光明,但雙眼低沉,似是溫柔地看著白狐。白狐則是被月光映襯的更加白皙潔凈,在佛像的懷中似乎得到了一絲的平靜。
紅衣看著住持目光同樣在閃爍著,感嘆道:“原來那無所不能的仙人背負(fù)的盡然如此痛苦,曾經(jīng)的我也希望有一天能上天入地,看到此時此景,還是那田園風(fēng)光好?!?p> “你無需在意,眾生皆苦,只求不違本心即可?!弊〕洲D(zhuǎn)身朝著寺廟深處走去。月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失落的人,白色的月光照灑在住持身上,落寞蕭條宛如這座鬼廟一般。
“大愚,你有煩惱嘛?”紅衣輕聲問道。
“大愚有煩惱,大愚煩惱不知道自己煩惱什么。”大愚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幽怨的說到。
“你也是個可憐人,來吧,我們把這個荒地的雜草清理下,也不知道你個傻大個施展了什么妖法,這里的所有植物都長的飛快,一天都要清理一遍雜草的田地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奔t衣笑著拍了拍大愚的肩膀,坐到了大愚肩上,高大的大愚和尚又恢復(fù)了自己高高興興的樣子,扛著紅衣向厠殿荒地走去。
次日,剛剛睡醒的甄吾君吃過早點,與住持一起做完早課之后被青衣與大智攔在了主殿之中。
“青衣姐姐,大智師尊怎么了,今天不是還要繼續(xù)練體嗎?”甄吾君疑惑地問道。
“我們需要告訴你幾件事情,再知道你心中的答案。”青衣恢復(fù)了往日的快人快語。
紅衣與大愚也來到了大殿之中,四人與甄吾君一起席地而坐??諝庵饾u凝重了起來,甄吾君看著紅衣四人臉上掛滿了沉重。
“小君,你所在的地方是鬼廟,而我們已經(jīng)死了至少有60年以上?!奔t衣緩緩說到。
“這......”甄吾君眼神一愣。
紅衣溫柔地話語,讓甄吾君心生平靜,但聽到的事情卻十分震驚,他們四人在不同的時間段死在了鬼廟四周,被鬼廟吸收了,變成了與鬼廟共生的存在。
起初甄吾君根本不相信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已經(jīng)死去,根據(jù)傳承的記憶,鬼魂滯留陽間皆是對生前有著巨大怨念,這些鬼魂都是兇狠之輩,與眼前四人根本不相符,直到大愚摘下自己的腦袋,大智化成枯骨狀才感到震驚。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鼻嘁卵a(bǔ)充著說到,“重點是接下來你的選擇?!?p> “我......我可以不選擇嗎,青衣姐姐。”甄吾君有些害怕,弱弱的問道。
“這個時候了,是個男人就不要退縮,你的靈智早已遠(yuǎn)超自己的肉身年齡,但心智卻還是不夠成熟。”大智和尚呵斥道。
“是!大智師尊?!闭缥峋曇粲行╊澏?。
青衣將大愚與紅衣支走,關(guān)上殿門,平靜地開始介紹修道之路的腥風(fēng)血雨。
故事中的各個人物爾虞我詐,前一秒是朋友,后一秒可以為了一件稀世珍品刀劍相向。修道之路,一人成圣,萬骨鋪道,至親可殺。
大智和尚便是被摯友封印在樹林之中數(shù)十年,最終餓死在封印之中。而青衣則是被大智和尚和其摯友偷襲,一擊致命,僅僅因為青衣的大妖妖丹可以助兩人突破修為。
青衣本身也不是好人,她修煉的血狐需要吞食活人鮮血修煉,紅衣的丈夫便是被青衣誘惑到山上殺害的,害的紅衣自縊于山間。
“我們根本不奢求別人可以原諒自己的行為,曾經(jīng)誰不想做一個大英雄,受萬人敬仰,芳名永世。但能守得住本心的人又有多少呢?”大智和尚感嘆到。
“你還有得選擇,你選擇不走上此道,那么你可以無憂無慮的渡過這兩個月,如果你選擇走上此道,那么你的未來注定腥風(fēng)血雨?!鼻嘁卵a(bǔ)充到。
“因為你渡過了妖族傳承,那么有可能你是這世間唯一一個體內(nèi)含有兩種力量的人,你可能會變煉成尸體,可能會被人抓去研究,也可能別人奪取全部力量,或者被人殺掉?!贝笾呛蜕休p描淡寫地說到。
“可是能看到很多風(fēng)光不是嗎,大智師尊。”甄吾君問道。
“是,確實有很多絢麗的風(fēng)景,倒懸的瀑布城,永夜的風(fēng)霜嶺?!贝笾呛蜕懈袊@到。
“還有很多好吃的!”青衣補(bǔ)充到。
“昨夜住持已經(jīng)找我聊過了,青衣姐姐,大智和尚,謝謝你們?yōu)槲覔?dān)心?!闭缥峋蛑鴥扇艘话荨?p> “我想活著,去看看這大千世界,去尋找自己的父母,還想弘揚(yáng)下住持的佛道,想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不想只活兩個月!”甄吾君語氣堅定,不由動容。
青衣與大智和尚相視一笑,身上的壓力少了許多,“大話誰都會說,但是你必須答應(yīng)我,無論何時都不能忘記自己的本心,不管這個世界讓你多失望!”大智和尚
扶起甄吾君。
“你啊你?!鼻嘁卵劢呛鴾I水,臉上掛著笑容。
甄吾君尷尬地笑著,其實昨晚住持把自己喊醒談話的時候自己那叫個害怕的死去活來,斷斷續(xù)續(xù)談了一個時辰,才理清楚一切,早上天還沒亮就被住持拉到大殿中,繼續(xù)談了許久。
不過尋找自己生父母確實是甄吾君心中所想,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父母尚在人生,甚至夢里面可以看見朦朧的身影,他想去尋找。
“師尊我有一個疑惑,青衣姐姐說過死者是不能釋放妖力或者靈力的,那為什么昨天你們可以釋放呢?!闭缥峋苫蟮貑柕馈?p> “這個是因為我們的力量都是來自鬼廟本身哦,我們稱之為陰陽之力,不然我們這些死者沒有這股力量的話,就是個普通的鬼魂,有些人的愿望我們鬼廟可完不成呢。”青衣笑著解釋道,確實妖族之中對于鬼廟的了解知之甚少。
“要是我能掌握就好了,這樣就既能變成妖力,又能變成靈力,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了?!闭缥峋裏o奈地說到,起身嘆了口氣,伸了伸懶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青衣,大智,甚至門外的住持忽然神色一震,青衣和大智看向?qū)Ψ?,眼中的驚訝不言而喻。
現(xiàn)在一臉懵逼的甄吾君還在消化這一早上突然暴增的信息,打著哈哈,根本沒注意到大智和青衣臉上的表情。
住持推門進(jìn)來看著青衣和大智,對著甄吾君說了句今天你自由活動,幫大愚叔叔去除草澆水施肥,然后三人火急火燎的就出去了。
“真好,看他們?nèi)说臉幼?,小君有救了?!奔t衣一臉興奮地拍拍大愚和尚。
大愚和尚則是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住持三人,他隱隱感覺到不安,不過也說不上來心里有什么不安,只能搖搖頭,繼續(xù)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