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飛畫入境
方枘雙臂一展,閻維浩像往常一樣給他在肩胛上接上電鉗。一陣藍(lán)色的電漿閃過后,畫臂通過肘、肩、后脊進(jìn)入左臂,再原路折回。
數(shù)番循環(huán)后,速度越來越快,畫臂有如失去實質(zhì),在左右小臂上,化成了一團(tuán)藍(lán)色的光影。
這依然是畫臂雙手技能,但比之前更為流暢自如,運用源質(zhì)更為精細(xì),消耗能量也大為減少。
而在這藍(lán)光之中,有一絲穿梭不停的赤紅火芒非常醒目。
它時常和竄行的電流相撞,激起一片片火花。
不消片刻,以畫臂源質(zhì)作為介質(zhì),兩者漸漸融合,赤紅光芒消融在了電流之中,給方枘的畫臂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在方枘腦干之內(nèi),赤紅光芒的源頭——靈種,在萌動中釋放了大量紅光后,開始汲取畫臂中的源質(zhì)能量。
隨著一股浩大的虹吸力,像血管一樣循行在畫臂中的紅色絲狀體驟然被拉緊,如千萬條羊腸小路突然化為筆直的高速公路一般。
方枘頓感渾身一緊,特別是小臂,就像要被吸入大腦之中。
隨著一聲大喝,他奮力掙拽,雙臂猛然揮舞。
突然,腦際一陣劇痛,感覺像爆炸了一般。
他依稀聽到閻維浩等人發(fā)出一陣驚呼,然后,是死一般的靜寂。
怎么了?我爆體而亡了嗎?方枘一陣不安。
但是,他帶著一絲恐懼張開眼睛時,看到了匪夷所思的景象。
幾十支大小不一,筆質(zhì)各異的油彩筆驀然懸空。
在空中停頓片刻后,兵分兩路,向他張開的掌心聚攏,最終成了一相放射狀的扇形。
幾十支飽蘸油彩的畫筆,聚合成扇柄牢牢地貼合著他的掌心,而那股吸附力,再明顯不過是來自松果體中的靈種。
方枘一陣欣喜,終于有了心隨意動、意驅(qū)筆飛的端倪,正應(yīng)了梵高大師所說的“拉進(jìn)手和靈魂之間的距離”。
在畫臂的左右飛速串行中,方枘微瞇了眼,試著用腦波的震動和畫筆相應(yīng)。
在經(jīng)過兩次的無功而返,第三次運轉(zhuǎn)腦波后,畫筆猛烈地顫動起來,像窩在巢中的雛鷹急著放飛長空一樣,躁動不安。
方枘屏了口氣,心里默念:
“由它去吧!”
在雙手五指的驅(qū)動下,畫筆如脫僵的野馬一樣,似乎發(fā)出了輕嘯聲,牽動著方枘的身形,在飛速旋轉(zhuǎn)的輪盤上肆意揮毫。
一幅幅畫面星河浩蕩、疾風(fēng)草偃、華彩淋漓、飛速成形。
似乎,唯一能阻擋畫速的,便是油彩的干溫層疊了。
在方枘的頭腦中,早已鏤刻了《星空》完整的畫面,那13645個筆觸,如同程序代碼一般次第排列。
在靈種和畫臂的加持下,腦中的形像和手指間再無間隔。素有所見即所得之說,而方枘卻近乎做到了所想即所有的地步。
他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鮮肉版激光打印機(jī),只是比惠普、索尼的要快百倍不止,而且,更加靈動鮮活!
和快畫境時的表現(xiàn)不同,方枘不再是滿場飛奔,張牙舞爪的樣子。
而是行云流水、凌波微步的閑適。
但身形旋轉(zhuǎn)、躍動間所形成的氣場,卻更加密不透風(fēng)。
有一助手曾忙中偷閑做過實驗,一盆飛猛潑過去,全被方枘舞動的“畫風(fēng)”給擋了回來,弄得這家伙成了一個落湯雞。
更關(guān)鍵的是,方枘行筆間無比精準(zhǔn),直到微米境界。各個筆觸造型精準(zhǔn)、嚴(yán)絲合縫,再無一點點冗余。
這更加縮短了繪畫時間,大大提升了畫速。
4個小時過去,大汗淋漓的方枘停下筆來,大口喘氣幾下后,問:
“多少幅?”
“120幅,正好把大黃污了的畫給被了回來!”
閻維浩興奮不已,一雙單眼皮的圓眼睛閃爍不停。
“時速30、平均2分鐘一幅!”
心思電轉(zhuǎn)間,方枘暢然地笑了。
他大松了一口氣!
明后兩天,是項目沖刺階段。如果按現(xiàn)在的速度來看,一天400幅只當(dāng)閑庭信步了。
雖然欣快無比,但四位助理還是累癱在地。在閻維浩的催促下,他們只好咧著嘴重新爬起來干活。
“不必了!”方枘揮揮手說,“大家沖洗一下,跟我去喝酒!”
三子等人歡呼起來。
閻維浩雖然戀戰(zhàn),見方枘底氣十足,心里頓時踏實下來。
于是就和三子商量去哪家酒店了。
這時,蓋包裝柜的的帆布后面發(fā)出了刷刷的聲音。
三子猛地回過頭去,愣愣地說:“后面有……是不是我家大黃顯靈了!”
帆布被欻地一下掀開,著一身藍(lán)色oL裝的卡嘉現(xiàn)出。
她咯咯笑著走來時,還不忘給三子一個白眼。
“行啊,方枘!”
她說著,展開雙臂抱緊了方枘,在他耳邊激動地說:
“飛畫境既成,恭喜你!”
“監(jiān)護(hù)人更是功不可沒?!狈借囊苍囍鴵Ьo了她,越過卡嘉溫潤清香的肩頭,他和艷羨不已的閻維浩頻頻擠眼。
無比欣慰的卡嘉,下頜貼在方枘頸上,口中的唏噓和贊嘆揚起香風(fēng)陣陣,在他耳畔浮動。
看此情此景,助理們在一旁暖昧地低笑。
三子低聲喝斥:“少見多怪。這是西方禮節(jié),懂嘛?”
“那你也去禮節(jié)一下。”一個伙計慫恿說。
恰好,卡嘉和方枘的擁抱結(jié)束了,改成她雙手撫著他的臂膀,在熱情洋溢地說一些再接再勵之類的話。
見三子雙臂張著,拖著步子過來了,卡嘉雖蹙了下眉,但還是迎向了三子,同樣張開纖臂。
眼看就要抱上時,方枘下意識地要伸手阻擋,但覺得不妥,就半路縮回了手。
閻維浩搶先隔在了中間,雙臂一把鉗住三子,嘎嘎笑著說:
“還是咱哥倆的吧!”
可憐的三子豆腐沒吃上,在熊抱期間還被閻維浩暗暗來了記膝頂,苦不堪言。
……
四位助理,加上閻維浩、方枘、卡嘉一行七人,來到附近一家叫“望風(fēng)樓”的酒家。
二樓包間里,他們要了個靠窗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南風(fēng)畫室。
之所以這樣謹(jǐn)慎,是因為在來酒店之間,有個收破爛的要闖入畫室,但被閻維浩攔在門外。
在對方執(zhí)意要進(jìn)來時,被趕過來的三子怒搗了兩拳才悻悻離開。
“現(xiàn)在這些收破爛的,不送到樓根底下都不要,那家伙倒好,還騰騰騰跑樓上來收,一看就是個探子!”
三子忿忿地說。
方枘和卡嘉并排坐在主座位置。菜還沒上,他低頭看著一本書,扉頁上是《電磁場分析》。
卡嘉最討厭這些烏七八糟有悖古法的東西,但不愿在這檔口掃興,只斜睨了方枘一眼,暗嘆了口氣。
然后,她茬了個話題,問三子:
“你說的那探子受誰指使?”
三子猶豫了下。
“趙洪金!”閻維浩接過話茬說。
“他怎么還沒完了?”卡嘉哂笑了下,轉(zhuǎn)向在用功的方枘,貼耳低語:
“十二,和你的監(jiān)護(hù)人表個態(tài),要不要我解決掉他?”
方枘忙不迭地撂下書,同樣小聲說:
“謝謝了,但對這種跳梁小丑,犯不著?!?p> “好,那你小心他點兒?!笨紊焓峙牧讼滤氖直?。
從她指尖那兒,一股暖流溯流而上,直上方枘的心頭。
雖然卡嘉是好意,但因為方枘要走的是藝術(shù)之路,不想在這上面灑上血腥。
一直盯著手機(jī)屏的閻維浩,莫名地喊著:“活該!”然后,把手機(jī)扔給方枘。
主枘接了手機(jī)翻看了下,見是閻維浩和陳鈺瑩的聊天界面。
陳鈺瑩發(fā)來了一個圖片,正是趙洪金的一張肥膩大臉。
特別的是,他左邊臉頰上現(xiàn)出了幾道傷痕,很明顯是被人抓撓的。
“哈哈哈哈……”
閻維浩笑著解釋,
“自從那張秘照發(fā)給高曉鯨后,趙洪金可吃盡了苦頭。這不,昨晚高曉鯨找了個茬給他抓了個大花臉!”
方枘覺得這有些無聊,只是輕笑了一下。
閻維浩接著說:“有軟飯吃不知足,還盡想著吃點野餐。這王八蛋!”
方枘聽了,一絲靈感之火從靈種處冒了出來。
他望了下手邊的《電磁場分析》,有了個主意,他要試一下。
這種念頭一旦生出,畫臂也跟著歡快地響應(yīng)著。帶動他的指尖痙攣似地悸動著,震得桌上的一次性餐具嘚嘚直響。
卡嘉狐疑地看著方枘:“你怎么了?”
方枘正在沉浸在手邊的活計中,無暇回復(fù)她。
卡嘉看到,他打開了一個手機(jī)繪畫軟件,把趙洪金的頭像輸入進(jìn)繪畫框,正用食指一筆一筆地寫字。
向來龍飛鳳舞,字跡中有著懷素風(fēng)范的方枘,這幾個字卻寫得很慢,似乎傾注了全身的精力,等寫完后,額頭上已是大汗淋漓了。
卡嘉看到,是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王八蛋”。字跡的位置正在趙洪金頭像的前額上。
與此同時,在市中心一家西餐廳里,趙洪金正在給陳鈺瑩過第二個生日。
上次是陽歷的,這次是陰歷生日。
剛剛吹滅蠟燭,聲控?zé)艄庵匦铝疗饡r,陳鈺瑩驚叫了一聲,接著瘋狂地大笑,問:
“趙總,你額頭上怎么寫了、寫了……哈哈哈……”
趙洪金忙跑到包間一角的衛(wèi)生間,往浴室鏡上一瞅,觸目驚心的一幕乍現(xiàn)出來:
“王八蛋”
三個慘綠大字,墨汁未干,從額頭直淋到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