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不南不北,天氣卻也不偏不倚,四季分明。
除去南面寥寥數(shù)峰,枝頭依然掛著綠意,其他各峰已是葉落枝頭,秋意凜然。
韓子陵從小怕冷,就算已經(jīng)是玄境的人了,可依舊裹上了王府送來的白狐裘。武當山上的道士們才開始有了入秋的準備,咱們這位世子的生活卻已經(jīng)入冬了。
武當山上雖有一些冷意,但是還真沒有到達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境地。
此時的武當山上,天還下著細絲般的秋雨,若是說不冷,那倒是假的了,雨絲鉆入脖頸倒還是有著一些寒氣,一看咱們世子殿下,那可就真算得上提神了,穿著保暖效果如火爐一般的白狐裘,還在頭頂上撐起了一把雨傘。就這樣站在黑虎澗的旁邊,看著瀑布往下面轟然流去。
這是韓子陵上武當山這么多天以后養(yǎng)成的習慣。
這武當山黑虎澗既然曾經(jīng)是真武大帝的道場,想必也留下來了些許仙氣。韓子陵想著,要是能在這里見到真武大帝的法身,那自是最好不過了。
然而這么多天下來,韓子陵除了在這里讓激蕩上來的水打濕衣服以外,還真是沒有什么其他收獲。
自從突破琉璃境界以后,這里就已經(jīng)是韓子陵自家的園地了。武當山專門遣人為這荒草叢生的黑虎澗辟出了一條大路來。還以黎墻圍住了此處,令四五個道童在此地看守。說是有貴人在此地修行。
有貴人在,這幾個道童自然也不敢太過放肆,可一天天的日子這樣過去,連貴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這幾個小道童平常都在外面把守,偶爾捉一捉鳥雀,就算是弄出什么動靜也不會招來責罰。這一日兩個小道童閑的實在無聊,索性膽大了些,偷偷摸摸的跑了進去想要看看里面的貴人究竟長什么樣子。
掌教的小弟子張有涇也存著一些省錢的心思,只是大大方方的辟出了一條大道,沒有開出其他小道。以至于除了他以前自己開出來的幾條幾乎看不見的小道之外,沒有了其他路徑可以到黑虎澗的草屋旁邊。
這兩個道童是偷偷摸摸進來的,自然不敢走大路。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比他們高出許多的雜草亂樹中行進。
一個小道童隱隱約約聽到了水聲,心想應該離那貴人不太遠了。繼續(xù)往前走下去,小心地撥開遮擋視線的雜草。
只見那崖邊站著一男子撐著雨傘,一道水柱變成一柄利劍急速刺來。驚得小道童瞬間面無血色。
所幸那道水柱變成的劍在這個小道童的眉心前停了下來,化作了一泓水灑在了道童面前的雜草上。
另外一個道童驚得張開了嘴巴,他們上武當山以來哪里見過這等神仙術法,只是聽說武當?shù)脑S多師叔祖術法通天,可這術法如何通天,他們卻是沒有見過。只因他們輩分太過于低下,就連在山下接引的童子也都比他們的輩分高。
他們來的時候聽師傅說,這是你們的一場造化。但是造化在哪兒,他現(xiàn)在應該見到了。
誰說世上沒有仙人,眼前白狐裘男子在這道童的眼中就是天上的仙人!潔凈無瑕,獨立于世外,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好看的男子。
“是張有涇讓你們來的?”韓子陵一看,原以為是時不時來這里的張有涇,想要那這一道水劍試一試,沒有想到居然是兩個小道童。
幸好他收手及時,要不然在這武當山上出了人命,還真是令人頭疼的一件事。
這時,一個紫袍青年出現(xiàn),開口說道:“殿下,這是為你把守外面的道童!”
這人正是掌教的小弟子張有涇。
這幾個輩分最小的弟子哪里見到過紫袍。但聽說紫袍真人一般都不會輕易露相。見到真人以后,這兩個小童誠惶誠恐的彎腰喊著師叔祖。
張有涇一臉享受的應了聲,還不忘裝作高人,有模有樣的說道:“不用多禮!”
那兩個道童如蒙大恩一般,崇拜的看著師叔祖。
“咳咳,你們兩個先回去吧!”可能是嫌棄這兩個童子礙事,張有涇直接打發(fā)走了這兩個道童。
韓子陵古怪的看著眼前的紫衣‘真人’:“不是師叔嗎?怎么變成師叔祖了?”
“哎呀,這師叔是武當山輩分高的人叫的,那些人或多或少也都是有著些許修為,是我武當?shù)闹辛黜浦??!睆堄袥軗]了揮手:“我給你說這些干嘛呀!你干緊去山門外看看,有一個小孩子吵著要見你!”
“小孩子?”
“那個孩子雙目赤紅,我武當?shù)茏右娏艘詾槭切八钌仙?,想要為其除魔,卻沒有想到被打成了重傷!”張有涇攤了攤手:“這孩子說是來自洛陽,是來找哥哥的!”
“鬼知道他哥哥是誰,反正我就想到了你!”張有涇說道:“我的好世子殿下啊!快點去看看吧。再不收拾一下場面,就有靈境的道士擺陣鎮(zhèn)壓了!”
韓子陵聽完,忽然想到了無雙,可無雙似乎只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子啊,怎么可能如同被邪祟上身了一般!
還是隨他去看看吧!
不過沒有走武當專門為他開設的正門,反而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他是知道這張有涇的臭屁,為了在那些小道士面前留下形象,從來不走正門。
和張有涇一同到那綠苔斑斑的武當石闕山門前,只見前方已經(jīng)聚齊了不少武當?shù)牡茏印?p> 這些弟子見到身穿紫袍張有涇以后,都是很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好讓兩人過去。
韓子陵裹了裹身上的白狐裘,看到在山門下兩百余道臺階下有一道接待貴人的大石臺,而無雙就站在這中央,雙目如血。
武當靈境修士的劍陣已然擺開,九位靈境道長手執(zhí)長劍,各自站位,將這‘邪祟’團團圍住!
韓子陵見狀,忽然大聲喊道:“無雙,你替哥哥把這群臭道士好好教訓一頓!”
說完,也不顧身份,一屁股就坐在了臺階上津津有味的看著下邊。絲毫不怕無雙受傷。
聽見這世子打算縱容‘邪祟’在武當行兇,這幾名劍士自然不會同意,劍陣轉瞬展開,只見無雙如餓虎捕食一般撲向其中一人,結果只是撲了一個虛影。
武當雷法自劍劍尖涌出,天色陰沉,還飄著水霧,已近深冬,這武當劍陣居然真的能勾動天雷。只聽得云層翻滾,其中傳出陣陣雷聲。
“這武當不愧精通雷法,早知道借上兩本雷法來瞅瞅?!表n子陵心下思索道,絲毫不曾擔心這雷法會傷到無雙。
這時,早就躋身在人群中的張有涇師父——曾經(jīng)的師父張清平猛地大喝一聲:“夠了!”
天上雷聲忽然散去,就連下面的仗劍引雷的道長也遭到了反噬,嘴角溢出血來。
張清平身上穿著普通的藍袍,走到世子殿下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讓韓子陵眉尖一挑。
“先去黑虎澗吧!”韓子陵突然說了一句話,就下去抱起無雙走了回去。而無雙赤色的雙瞳也慢慢的褪去顏色,逐漸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