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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背水一戰(zhàn)(2)

畫中機 高瀟灑 2086 2022-03-13 21:00:00

  十四日后的午夜子時,平晉關(guān)在暗夜中安靜的可怕。

  整座城關(guān)就像一只不會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五十里外的地方,不管向黑暗中發(fā)出怎樣的聲音,終究得不到任何回復(fù)。

  數(shù)萬大軍就像落入深海的一捆釘子,被洶涌海浪一拍既散,散落在各處,唯一的生機便是等著冬日里隨溫度下降的海面走向冰封,等著海水不再翻涌,并在他們耗盡最后一口氣之前,在劇痛的迷茫恍惚間還要準(zhǔn)確無誤地找到回家的方向。

  博一青走上城關(guān),為站在那里的單薄身影披上了一件斗篷。

  “這里風(fēng)涼,去屋子里等消息吧,站崗哨兵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重曦攏了攏斗篷,偏過頭來看了看城關(guān)周圍隨著夜色漸深而愈發(fā)暗沉的燈火,她垂下雙眸有些失落地說道:“一青,你去告訴他們,把燈火點亮些吧......我擔(dān)心他們找不到回來的路。”

  博一青知道她是關(guān)心則亂,但還是應(yīng)了一聲,卻也沒麻煩別人,他親自走去重新點起那些幾近燃滅的火把,嘆道:“這兩日至關(guān)重要,如果大熙能把金殖徹底逼退,就能提前結(jié)束這場仗。”

  “能結(jié)束的,肯定能的?!彼磉叺墓怆m然更亮了些,但依舊難以透過暗夜中的光看清楚前方。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向凌靖塵說一個謝字。

  若不是他,只怕她早就是一縷葬身大熙的孤魂了。

  她還欠他一句謝謝,謝他在進退兩難中救了她的命,謝他派人暗中在浮言藥閣守護著她,謝他曾經(jīng)沖進程國的皇宮試圖救下她唯一的妹妹,謝他不怪她的任性以及給他帶來的所有負(fù)擔(dān)。

  心中藏著事情,重曦一夜睡的并不安穩(wěn),以致于凌晨時一陣快馬聲匆匆而來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被驚醒了,出去后,看到的卻是風(fēng)塵仆仆的公孫箐,他的馬癱倒在地,喘著粗氣。

  “這是怎么了?”汪頌淼因為養(yǎng)傷,被宣王勒令留在平晉關(guān)駐守,見到公孫箐這副樣子,他如何能不慌?“你是何人,從哪里來?發(fā)生了何事?”

  公孫箐喉嚨里滿是血腥味,他啐了一口唾沫,喘著氣說道;“快,快叫宣王殿下撤回來!”

  “胡鬧!殿下在前方御敵,探子來報,金殖三次敗退,已經(jīng)快要撤軍了?!?p>  “陰謀,都是陰謀!”公孫箐額頭和脖頸爆滿了青筋,他揪著汪頌淼的衣袖,用盡全力低吼著:“宇文氏的陰謀,金殖軍師是大辰宇文陌的心腹,他帶著死令,要借金殖部的手,不惜一切代價,暗殺大熙宣王?。?!”

  他從懷中拿出印信,竭力證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說出口的每一句話。

  “你是庭鑒司的人?”上官謙也被驚醒,他上前來使勁按著公孫箐,正欲再問話,重曦卻跑了過來,正欲拉扯上官謙,卻被身旁的兵士一把拉開。

  “洛姑娘,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份?”上官謙示意她不得多言軍務(wù)。

  “你信他,你們都要信他!”重曦掙扎著喊道:“救殿下,你快去派人救他??!”

  公孫箐最初來軍營時,汪頌淼正在養(yǎng)傷,以致于沒有見過這位司使,亦不知道那樁藏于戰(zhàn)事背后的兩道宇文氏詔令,但此刻他的眼睛里逐漸充斥著懼怕,他怔愣了半霎,隨后胸前起伏著立刻嚷道:“傳令各部緊急集合!去前線!讓宣王殿下所部全部撤軍!務(wù)必攔回殿下!??!”

  “快,著人攔回宣王殿下?。】?!快!”上官謙回過神來,也同樣開始傳令,“殿下這次帶了陰林將軍、鄭輝將軍還有孟頜將軍,務(wù)必叫他們護著殿下撤離?。?!”

  整整上午,不斷傳回前方軍情,最終在午時傳來金殖徹底退軍的消息,汪頌淼和上官謙都紛紛披了戰(zhàn)甲,去戰(zhàn)場上試圖攔回宣王,卻依舊沒有傳回關(guān)于殿下的任何音信。

  回來報信的士兵,只說了一句‘沒找到’便暈倒在地再也沒有醒來。

  看著陸陸續(xù)續(xù)回來的傷兵,便已經(jīng)能夠知曉這過去的兩天兩夜中,他們經(jīng)歷了怎樣的人間煉獄。

  重曦在平晉關(guān)忙著救傷兵,后方駐軍大營和蒙城的軍醫(yī)都來了,她卻愈發(fā)覺得此事蹊蹺。

  她找了一圈,終于把公孫箐拉去自己房中,緊張地問道:“你說實話,宣王這次帶兵冒死逼退金殖,為什么突然做出這種危險的決定?還有,你從哪來,這些日子你去了哪,凌靖寒呢?他又在哪?”

  帳外的風(fēng)雪聲愈發(fā)緊了,呼嘯著,令人忍不住惶恐。

  公孫箐說道:“當(dāng)年打金殖,宣王獻策殺了兩個金殖王子,這件事被細(xì)作查出,加上那個軍師是宇文氏派去的心腹,他攛掇兩位王子的舊部,務(wù)必要刺殺宣王,拼殺大熙軍士報仇?!?p>  “宇文氏的陰謀?大熙與大辰不是剛剛聯(lián)姻嗎?為何會有這般深仇大恨?”重曦正欲思考這些問題,卻發(fā)覺,她似乎忽視了很重要的一點,她努力想著,敲了敲腦袋逼著自己清醒,半晌后竟倒吸一口涼氣,突然抬眸,死死盯著公孫箐的眼睛,抖著聲音問:“這事......他們兩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九日前的晚上,執(zhí)事大人親自來平晉關(guān),兩位商議后決定,宣王殿下去戰(zhàn)場上牽制金殖這一次派出的所有兵力,自己做這個活靶子,而......而執(zhí)事大人去了金殖后方,刺殺那個蠱惑人心的軍師,斷掉整條金殖與大辰聯(lián)絡(luò)的暗線?!惫珜O箐沙啞著嗓子,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與我家殿下在深入金殖四十里后斷了聯(lián)系,他曾說,如果六日后還沒有回來,就讓我來報信,務(wù)必叫宣王殿下撤走。”

  “沒有回來是什么意思?”重曦幾乎瞬間聽不到了周圍的聲音,空氣靜得可怕,“若叫宣王突然撤走,坐實了金殖內(nèi)部必有奸細(xì),到那時候,他怎么辦?他一個人陷在金殖,他怎么離開?”

  公孫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重曦只覺心痛的厲害,她蹲下身蜷縮著,拼命忍住每一次的哭泣聲,淚水卻止不住的滑落,熱淚滴在地上,只需半霎就再無痕跡,她捂著心口,只覺這顆心從來沒有這么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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