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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枉做賢良(1)

畫中機 高瀟灑 2011 2022-04-15 21:00:00

  大熙長寧二十八年正月十六

  年后開朝首日,諸位上朝議政的皇子們皆著朝服迎階而立,群臣照例賀拜天子。

  瑢王卻有些懨懨的,雖始終端持著皇子風(fēng)范,眼睛里卻少了些原有的光華。在場諸位官臣,皆對大理寺提前開印之事絕口不提,唯恐招致晦氣。

  朝議中,陛下特旨加封宣親王為北境主帥,獨掌五州兵符,儼然成為了本朝最年輕的一境主帥。

  下朝之后,凌靖塵與幾位相熟的大臣敘舊攀談了幾句,便徑直回了王府,結(jié)果竟看到陰林獨自等候在書房前,屋里亦早早地備好的茶點。

  “我瞧凌靖安疲憊的樣子,估計連昨兒上元節(jié)也沒歇。”凌靖塵對于這種結(jié)果倒是心里有數(shù),靠在憑幾上,輕嘆道:“戴效中的線索早就被人抹掉了,大理寺無從下手,可他卻忙成這樣,或許是查到了其他有用證據(jù)?!?p>  而陰林是今早才從回來的,他從懷中拿出一份粗糙的文書,放到茶案上面,凌靖塵只瞥了一眼便瞬間直起了身,拿起這張文書,驚詫道:“這是燕州軍籍的留檔?”

  “若不是北境軍籍,咱們查起來斷然不會這么快?!标幜诸櫜簧虾炔铦櫇櫳ぷ?,繼續(xù)緊著說道:“袁科在燕州從軍,三年前受了腿傷后便因傷返鄉(xiāng),他的母親就在中州?!?p>  “三年前,燕州?”凌靖塵若有所思,“豈不是睿王坐鎮(zhèn),迎戰(zhàn)惠瑟部的那一次?”

  “正是,當(dāng)時他在楊祖將軍麾下,一直駐守在丹城,不知為何,九月份被臨時調(diào)去了睿王帳下?!标幜钟袟l不紊地稟報著他這些日子暗查的結(jié)果,“迎戰(zhàn)金殖部的最后關(guān)頭,大軍撤入蒙城,當(dāng)時殿下你下山刺殺二王子金摩,回來時,只知道睿王在撤退時差點中了流矢,卻不知,當(dāng)時以身護住睿王的親兵,就是袁科?!?p>  “在軍中立功,卻被迫因傷返鄉(xiāng),就此斷了所有的晉升之路,還要奉養(yǎng)一家老幼......”凌靖塵認(rèn)真地想著,若他是睿王,得此忠心的屬下卻無法留在軍中,未免可惜,總要想些辦法攏住人才的。

  “派人去查探袁科的母親了嗎?”

  陰林點點頭,“青墨特地挑了幾個輕功好的,聰慧機靈的人去中州?!?p>  正說著,屋外的玄衣姑娘緊了緊護腕,輕輕扣門道:“殿下,我回來了。”

  “這幾天你們倆總是在外,要留意別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來。”

  “殿下放心吧,我特地叫了大家都進進出出,分道去城內(nèi)城外采買東西,還有去端州的、去中州的、還有去南川的呢?!比A青墨拍著胸脯保證,大家的行跡絕對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畢竟朔安城內(nèi)沒有人不知宣王要與姜家結(jié)親的喜事。

  陰林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待他走后,凌靖塵捏了捏額間穴,問道:“藥市查的怎么樣了?”

  “有記錄,但記下來的只是每筆生意成交的時間、價格和標(biāo)物,為日后交易的衡標(biāo)市價做參考,所以不會留下任何交易者的信息。毒藥的名字叫‘褐霜華’,近三年唯一的交易在長寧二十七年五月......藥市的線索只能查到這么多了,若再往深,只怕連弦月山莊的線人也難免會露了身份?!?p>  說完,華青墨從懷中拿出那枚紅玉,輕輕放到茶案上面,物歸原主。

  暗查了足足四天,能在藥市查到這些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去年五月......”凌靖塵拾起那枚紅玉收好,想了想,道:“五月開始下毒,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半年多了?!逼鋵崳灰频纳矸莞〕鏊?,就已足以猜測出整件事情背后的布局者了。

  華青墨抿了抿嘴唇,猶豫著問道:“只要戴效中接管藥閣,他就能抹掉‘褐霜華’在藥市留存的所有痕跡,此毒到底被下到了誰體內(nèi),殿下是不是有猜測了?”

  或許在這間書房中喝過茶的人都知道,其實,所有的調(diào)查都只是為了印證他們最初的猜測而已。

  就在這時,屋外院子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就連華青墨都能準(zhǔn)確無誤地辨認(rèn)出這個腳步聲。

  “殿下,佟管家來了?”她有些奇怪,尚未到正午時分,佟管家以往大多數(shù)都會在內(nèi)宅忙著,不會到這邊來的,“我去開門。”

  佟管家進了書房后,從袖中拿出了一枚細(xì)竹管,“殿下,這是剛剛從岳錦街布紡收到的?!闭f完,他便主動挪著步子離開了,還不忘把書房門緊緊帶上。

  華青墨倒覺得很奇怪,這根細(xì)竹管往日都是每隔十日才會出現(xiàn)一次,上次收到的時間是五天前。

  “秋芩姑娘是個很穩(wěn)重的人,這么頻繁地發(fā)信出來,應(yīng)該是玉儀殿出了大事?!彼鹜曛窆?,小心地把里面的薄紙抽出來平鋪在案上,端起了半涼的茶杯,還不忘提醒道:“殿下......”

  他只得順勢往茶案后邊挪了挪,隨后,華青墨直接把半杯涼茶潑在了薄紙上面,半霎間茶水四濺,兩行細(xì)小的簪花小楷亦顯在了青黃色的紙上,她小心地捏起來吹了吹,低語說道:“姜貴妃的咳疾愈發(fā)嚴(yán)重了,從前適合她體制的藥方,年后竟然不再解癥了。”

  凌靖塵沉默不語,微微閉上了眼,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多日期盼的僥幸已蕩然無存。

  “殿下......”華青墨有些害怕,心里說不清楚地沒底,她倉皇起身道:“我去把重姑娘叫來。”

  “不用了。”凌靖塵壓著嗓子,當(dāng)即就阻止了她,“想辦法,取來貴妃的血?!?p>  華青墨這才想起來,重曦早就說過,此毒銀針驗不出,唯有取傷者的血滴入青汁才能驗出,如今貴妃已有肺病之狀,說什么都不如一滴血驗得清楚明白。

  待她領(lǐng)命離開,偌大書房只剩凌靖塵一人,茶案上的水漬早已風(fēng)干,他緩緩起身走去書架前,默默地隱于后的暗格,先將姜寂初的紅玉放了進去,緊接著,他瞥見了躺在那里的胥梓牌,不禁冷嘆,拂手便合上了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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