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殉情男女
“許家?可是前段時間將善廬書院的楚寒墨打斷雙腿的許二少爺所在的許家?”聽個許久的楚寒希突然打開門,看著店小二問道。
“不錯,正是那個許家!”有知道一些內情的客人出聲說道,“走,反正吵都吵醒了,咱們也去瞧瞧!”
臨出客棧門前,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遮著斗笠的楚寒希,這大半夜的出門還遮面,有這么不能見人嗎!
有熱鬧可瞧,雖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怎么也算是一樁風花雪月的奇聞異事,更何況還和富商許家有關,所以緊接著好多客人都走出客棧圍觀去了。
楚寒希也沒例外,她不怎么愛扎堆兒湊熱鬧,但是此事多多少少和許家有那么一些關系,她便起了也去看看的心思。
與客棧一墻之隔的秦家藥材鋪子此刻里里外外圍滿了人,楚寒希個頭瘦弱矮小,朦朧的晨色中又特意遮著斗笠倒是顯得有些打眼兒,圍觀的人不少,但她還是從外圍的人縫里擠到了最里面。
她看到秦家藥材鋪大堂正中間地上擺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樣貌清俊,女的容貌秀麗,只是現(xiàn)在他們身上蓋著白布,臉色鐵青,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
“姓秦的,你兒子害死了我女兒,我讓你全家來陪葬!”聞訊趕來的竇掌柜是被人扶著硬擠進秦家鋪子的,一看到地上躺著的女兒,不禁悲從中來,指著面帶哀容的秦掌柜喊道。
“你還有臉說!”此時的秦掌柜也像被激怒的老虎般露出了利牙,為人一向老實忠厚的他氣得直發(fā)抖,指著竇掌柜罵道,“若不是你貪慕富貴、賣女求榮,我家奇哥兒和你家錦姐兒怎么會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以往不是沒有人當面或背后這樣說過自己,但竇掌柜自覺沒做錯,他就只有竇錦一個女兒,他只是想為自己的女兒謀個更好的歸處罷了。
可此時看著眼前女兒了無生氣的尸體,聽著秦掌柜的罵聲,他是真的后悔了,只要他的錦姐兒活著,讓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一命換一命。
后悔如今又有什么用,晚了,一切都晚了!
隨后趕來的秦夫人和竇夫人更是哭斷了肝腸,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未免尸體太長時間暴露人前,秦竇兩家吩咐下人去買了棺材,準備裝殮入棺。
譯州府城本地一直有個殯葬習俗,那就是死者在入棺之前,需有親近之人在死者拇指與小指指端用白繩扎結,意味斬斷生死陰陽,自此與人世間再無牽掛,早點兒投胎好人家。
楚寒希一直靜靜站在那里沒離開,作為醫(yī)者她看過太多生死,只是有些唏噓感嘆罷了,這對殉情的古代小情侶死得太過可惜,同時也讓她對許家的印象又差了不止一分。
突然,正在好奇觀看的楚寒希眉頭微微一皺,她發(fā)現(xiàn)當秦夫人和竇夫人哭著分別給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指端扎白繩繩結的時候,秦奇和竇錦的指端竟然都出現(xiàn)了青紫腫脹。
行醫(yī)多年,她自然很清楚這代表著人還有血液循環(huán),心臟如果還能供血,那就說明人還活著。
不過,從發(fā)現(xiàn)兩人的尸體距離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過去了兩三個時辰,單憑手指被勒之后出現(xiàn)青紫腫脹,還不足以斷定他們沒死,只有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知道他們此刻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事關兩條人命,自己要不要出手管這個閑事呢?!
遲疑也只是一瞬間,趁人不注意,楚寒希悄悄靠近了地上的秦奇和竇錦,然后直接上手先壓迫了一下兩人的眼球,兩人的瞳孔很快開始變形,然后她松開手指,發(fā)現(xiàn)兩人的瞳孔又恢復了,這就進一步說明兩個人此時還沒有死亡。
接下來,她又掐按了一下兩人的人中穴,將食指先放在竇錦的鼻端感覺是否有輕微氣息存在,然后又試了一下秦奇的。
“你干什么!”原本就有人看出楚寒希的異常,但只當她是好奇心過重罷了,此刻見她對死者又是掐又是按的十分不尊重,這才出聲喝止。
此時,秦掌柜、竇掌柜他們也都發(fā)現(xiàn)了蹲在秦奇和竇錦身邊戴著斗笠遮面的楚寒希。
楚寒希沒有理會其他人,立即從自己的腰間摸出銀針包。
取出一根長針,她直接掀開了蓋在秦奇身上的白布,然后扒開了他的上衣,毫不猶豫地就往他的心口位置扎去。
楚寒希的這一系列動作把在場所有人都嚇呆了,離她最近的秦夫人和竇夫人也驚得忘了手上的動作,秦家藥材鋪子一時間變得寂靜無聲。
“咳——”當一聲極細微的輕咳從秦奇的嘴里傳出,瞬間就打破了這靜寂。
緊接著,就聽得有人驚魂大喊:“娘呀,詐尸啦!”
“啊——詐尸,詐尸了!”“呼啦啦——”人群如驚慌失措的鳥獸般四處亂竄,喊叫聲震得楚寒希耳膜有些疼,忍不住讓她皺了一下眉頭。
什么詐尸,不過是假死狀態(tài)下被她用銀針刺激心臟又有了呼吸罷了,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
“麻煩兩位扯住一下這塊白布!”好在嚇傻了的秦夫人和竇夫人還在鋪子里,礙于竇錦女子的身份,楚寒希不好當眾就扒人家的衣服,于是笑著讓一旁的秦竇兩位夫人幫忙用她身上的白布遮掩一下。
秦夫人和竇夫人相視一眼,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然后不約而同地朝楚寒希點了一下頭,將竇錦身上的白布拉起當成了遮擋的布簾。
扒開竇錦的上衣,楚寒希依舊沒有猶豫,一針就朝她的心口位置扎去,在秦夫人和竇夫人緊張、害怕又期待的眼神中,竇錦也輕咳出聲。
“奇哥兒——”
“錦姐兒——”
兩位夫人輕喚自己的兒女,惟恐一切不過是夢,因為躺在地上的秦奇和竇錦并沒有給她們任何回應,似乎剛才的輕咳不過是幻覺罷了。
“他們中了毒,現(xiàn)在還清醒不了,喝過解毒藥湯應該會好一些。”楚寒希站起來看著秦竇兩位夫人說道,“對了,有紙筆嗎?我先寫一張藥方,你們趕緊熬了藥喂他們服下,另外,他們喝的毒藥最好能讓我看一下,我也好對癥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