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樓。
明世隱細(xì)心擺弄著面前的牡丹花,清理周圍的雜草。神奇的是,本在四月天開的牡丹,此時八月天也開了,似乎比四月天更甚,更艷。
“師傅,那小子是誰啊?”弈星拿起之前落下的黑子,放回了棋罐中。
“小人物罷了,天賦倒是不錯?!泵魇离[回了一句,雙手的動作不停。
弈星見狀也不多問,點了點頭,繼續(xù)盯著棋盤看。
師傅做什么弈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自從跟著師傅來到長安,就一直按照師傅的吩咐去完成,至于其他的事,他沒有多想過。
只是這么多年了,長安城依舊沒有一個棋藝能跟自己相提并論的人,而師傅也總是不在,沒人跟自己下棋。
閑暇之余,也只用復(fù)原上古棋盤來打發(fā)時間了。
牡丹樓。
公孫離帶著花乾正在介紹堯天組織的成員,她指著裴擒虎說道:“他叫裴擒虎,修的是武道?!?p> “喲!”
裴擒虎人畜無害的笑了笑,跟花乾打了個招呼。
花乾看著他那笑容,左臉頰還隱隱作痛。
隨后又指著靜坐在一旁的楊玉環(huán),嬉笑道:“這個是楊玉環(huán)姐姐哦,怎么樣,很好看吧?看到旁邊的那把琵琶了嗎?玉環(huán)姐姐的琵琶可是長安一絕呢!”
“玉環(huán)姐姐修的是魔道哦,有機會讓玉環(huán)姐姐給你彈一曲吧?!?p> 楊玉環(huán)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花乾看著面前這風(fēng)華絕代的女人,心中震動,這樣的人竟然是人造人?
再看楊玉環(huán)的神情,似乎有些空洞,但是又好像只是冷漠,很容易讓人以為是性情冷清。
也是,誰又能想到,楊玉環(huán)竟然是人造人呢?恐怕自己周圍的這些人也是不知道的。
“楊玉環(huán),魔道強者,一曲琵琶定心。機關(guān)造物,人造人!”
花乾不由得摸了摸懷里的本子。
公孫離習(xí)慣了楊玉環(huán)那冷清的性子,“另外一位不怎么見人,他叫弈星,以后有機會你會見到的?!?p> 然后話音一轉(zhuǎn),“最后一個就是我,我叫公孫離,你可以叫我阿離,你多大啦?”
花乾回道,“快十三歲了?!?p> “那你可要叫我阿離姐姐?!卑㈦x狡黠一笑。
一旁的裴擒虎有些驚訝,這小子真就這么小???自己都要成年了身高竟然跟個小屁孩差不多?
而且這樣的身體素質(zhì)這樣的體魄僅靠鍛煉怎么練出來的?
他跟花乾也算交過手,自己用了多少實際自己當(dāng)然清楚,為了不傷到花乾,他還特意觀察了一下花乾的肌肉爆發(fā)力,等到接觸的時候,稍微感受了一下花乾的身體素質(zhì),別說同齡人了,在一級武者中也算得上優(yōu)秀。
所以他到底是誰?
花乾也笑著點點頭,溫聲道:“花乾,十二歲,你們可以叫我阿乾。不過,我還沒有到一級?!?p> 話音剛落,便傳來一聲琵琶聲。
“琤~”
楊玉環(huán)手指一撥,“來任務(wù)了?!?p> 聽到這琵琶聲,花乾耳邊傳來一道空靈的聲音:“開化街四巷六號,黑風(fēng)賭樓?!?p> 這琵琶聲竟然可以將聲音直接傳遞到人耳?
裴擒虎看到花乾臉色有些變化,問道:“你也聽到了?”
這時楊玉環(huán)出聲道:“花乾也去,完成之后你就是組織的一員?!?p> 此時,除楊玉環(huán)外,其他三人神色各異。
公孫離神色有些擔(dān)憂,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可愛的弟弟的,那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該怎么辦啊?
裴擒虎想的就簡單的多了,為什么自己加入的時候沒有考驗?。?p> 花乾此時有點慌,這萬一要是明世隱打算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那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不應(yīng)該跑?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硬著頭皮上,現(xiàn)在打退堂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去。”
開化街位于外城跟內(nèi)城之間,屬于長安城的過渡區(qū)域。這里魚目混雜,秩序有些混亂,狄仁杰都未必會來這里。
三人已經(jīng)到了開化街的第二巷,不遠(yuǎn)處就是黑風(fēng)賭樓。
此時的黑風(fēng)賭樓異常熱鬧,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聽到其中的叫聲,樓下大門還有幾名護衛(wèi)在走動,從外面看上去,跟一般的賭樓沒有什么不一樣。
而楊玉環(huán)給的情報是,這里正在進行一場人魔混血的偷渡。
長安城雖然海納百川,但是也分內(nèi)外城,在內(nèi)城無論是人還是人魔混血,都是需要登記的,人魔混血則要多一道程序,那就是檢測魔種血脈的濃郁程度。
魔種血脈過于濃郁,就會造成體內(nèi)力量失去控制,屬于不穩(wěn)定的危險分子,需要被隔離在內(nèi)城之外。
此時,想必就是外城的人魔混血想要進來內(nèi)城了。
三人的任務(wù)很簡單,破壞掉黑風(fēng)賭樓通往外城的地道。
楊玉環(huán)已經(jīng)把計劃告知給了三人,外城距離自己太遠(yuǎn),自己的實力不夠傳聲,弈星也沒法支援,這次只好讓三人自行行動了。
不過三人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公孫離去找到密道放好炸彈,裴擒虎牽制對方強者,花乾躲一旁引爆炸藥。
找到密道后,等兩人出來后引爆,然后直接撤離。
三人確認(rèn)各自都沒有問題之后,便各自行動。
公孫離繞開侍衛(wèi)摸了進去,而裴擒虎則是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黑風(fēng)賭樓。
花乾坐在黑風(fēng)賭樓對面的飯館門口,點了一盤花生。
“??!”
賭樓里傳來一聲慘叫,就連飯館門口的花乾都聽得清清楚楚。
隨即就傳來了陣陣各種各樣的聲音。
一些街頭的賴皮跟混混爭先恐后的從賭樓大門跑出來,賭樓打斗的聲音漸漸清晰。
“轟!”
裴擒虎從二樓破窗而出,此時他的左手蒙上了一層黃色的虛影,跟他手臂上的刺青隱隱相合。
此時賭樓又有兩個人破窗而出,落在地上沖向了裴擒虎。
“吼!”
.裴擒虎猛地一揮拳,竟伴隨一聲虎嘯,隨即一道猛虎虛影朝前沖了過去。
讓那兩人一驚,“內(nèi)城裴擒虎?”
兩人認(rèn)出了裴擒虎的身份,想必他還是有點名氣的,想來實力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被認(rèn)出來了,裴擒虎也不惱,本來就沒有打算隱藏身份,出來打也只是不想把樓給打塌了,怕公孫離出來有些麻煩。
裴擒虎雙手一擺,做了個起手式,五級武者的氣勢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退走的打算,雖然他們是被請過來的,但他們都是五級武者,哪有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道理。
很快三人又戰(zhàn)在了一起,震出道道勁風(fēng),裴擒虎氣勁繞體,手握虎影,以一敵二竟顯得游刃有余!
花乾此時用一張桌子擋住了自己,他沒來得及跑進飯館,店小二關(guān)門實在是太快了,自己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想看那三人的戰(zhàn)斗,但是自己一點都看不清,除了陣陣風(fēng)聲,就只剩下時不時響起的悶哼聲了。
突然,賭樓里傳來一聲清脆的喝聲,“阿乾,我放好了!”
“嘭!”
話音剛落,里面?zhèn)鱽硪宦暰揄懀?p> 裴擒虎一聲長嘯,兩拳將跟他纏斗的兩人逼退,急忙朝賭樓沖去。
該死!
他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賭樓里竟然有第三個五級武者!
以阿離四級武者的水平,面對一個五級跟一群三級,根本沒有任何勝算,自己一旦被拖住在這里,那就糟糕了!
另外兩人察覺到了裴擒虎的意圖,再次纏了上來,這讓裴擒虎眼睛發(fā)紅,“給我滾!”
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從裴擒虎身上迸發(fā)出來,震得那兩人口角滲血,但還是擋住了他的去路。
裴擒虎見一時趕不過去,竟然選擇以傷換傷,打得對面兩人是又驚又怒。
花乾聽到裴擒虎的怒吼,知道公孫離在里面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按下去?!?p> 不知為何,花乾腦中閃過這樣的想法,一時間,他愣住了。
“按下去……”
“按下去直接結(jié)束?!?p> 明世隱看著下方的戰(zhàn)斗,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他的目光主要放在桌子后的花乾身上。
明世隱很好奇,看他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按個屁!”
花乾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打在左臉頰上格外的疼。
自己這是什么情況?四周還有魔師嗎?
花乾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正好看見有幾人灰頭土臉的從賭樓里跑了出來,見外面的打斗聲勢更加浩大,便把目標(biāo)放到了不遠(yuǎn)處鬼鬼祟祟的花乾。
幾人一時眼神都對上了。
“嗆!”
花乾身子往后一仰,幾人的刀都砍在了擋在前方的桌子上,花乾趁此機會急忙朝一旁跑去。
自己的任務(wù)只是等他們出來后,引爆炸彈,自己的體能應(yīng)該比那幾人要好,沒有必要糾纏。
明世隱臉上閃過一絲失落,轉(zhuǎn)頭笑道:“看來你家小子還不錯。”
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一旁的胡管家點了點頭,似乎頗為認(rèn)同,“那是,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p> 但又淡淡道:“就是有些人,手太長,會被砍的?!?p> 明世隱笑著點點頭,“我不過是個種花的,只是,人生過于乏味?!?p> 隨即化作一捧牡丹花瓣隨風(fēng)消散。
胡管家收回視線,看向底下的花乾。
花乾不敢跑太遠(yuǎn),只好就在大街上亂竄,但對面人多勢眾,很快就將花乾給圍了起來。
他不得不還手。
花乾低頭躲過一記勾拳,順勢一拳聚集在擊中對方的腹部,將其打翻在地。
他畢竟是將軍府出身,就算沒有到一級,那也不是這些普通人可以匹敵的。
花乾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好幾個普通人,只剩下一個拿刀的一級武者。
他從地上撿起一把刀,剛剛對方為了砍中自己,不惜傷害同伴,自己的手差點就被砍斷了。
“當(dāng)!”
花乾硬接了對方一刀,虎口震得發(fā)麻。
對方的力量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比自己更強。
面對對方的攻勢,花乾不斷躲閃,眼神冷靜,冷漠。
“噗?!?p> 花乾在對方揮刀完的一個空隙,整個人往前一撞,順勢將刀送入對方胸口,手腕一扭,一腳將對方踢開。
那人沒有料到這么一個普通人有這么快的爆發(fā)速度,眼睜睜看著刀口插進自己胸口。
他在地上瞪了花乾好一會,最后死在了花乾的腳邊。
花乾看著那一道長長的血跡,熱血微涼。
他知道的,對方作為一級武者,并沒有這么快力竭,反而攻擊的頻率越來越快,自己會一直找不到攻擊的機會。
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殺了對方。
此時瘋狗一樣的裴擒虎抱著昏迷的阿離沖了出來,原本擋住他的兩人血肉模糊的躺在一旁。
“阿乾!爆!”
花乾聽到聲音,立刻按下了引爆器。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賭樓往下了好幾米。
裴擒虎跑到花乾身邊,提起他就跑。
幾個翻身就回到了內(nèi)城,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看到有高手在屋檐上飛奔。
裴擒虎跳下屋檐,在巷子中快速穿行,很快就回到了牡丹樓。
花乾在半空中就被放下了,又落到了牡丹樓后院的水池,他爬上岸,感覺自己的五臟都在翻滾。
鼻腔還殘留著血腥味,不知是那個被自己捅了一刀的人的血,還是裴擒虎的血。
此時花乾并沒有加入堯天組織的喜悅,他只是覺得,生命真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