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冬與洲!”血泊中的亞瑟用盡身上的力氣嘶啞喊出來。
可是冬與洲在現(xiàn)在卻顯露出難以言喻的固執(zhí)。
“亞瑟。”冬與洲眼中蓄滿眼淚,他克制住自己身子的抖動,帶著顫音的話從牙縫中鉆出來,“亞瑟,姜哥,姜哥他很痛苦啊。我要救他!”
亞瑟語塞,他搜盡了大腦里的所有經(jīng)歷也沒想到能夠應(yīng)付這個情況的辦法。
冬與洲蓄在眼眶里的淚水在瞬間決堤,跟鼻涕混著流到下巴。
“殺,殺,殺了我?!?p> 姜昭左臉掙扎地開口,右臉的黑色面甲呈現(xiàn)一個笑臉的形狀,咧嘴發(fā)出嘻嘻的聲音。
“叮鈴鈴,叮鈴鈴。”歡快的鈴聲從姜昭的右邊臉傳出來。
姜昭能感受到自己對亞瑟跟冬與洲的殺意,他艱難地控制著自己左邊身子后退。
右腳向前左腳向后,沖突的意識讓他不停的顫抖。
可能現(xiàn)在的死亡對他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冬,冬瓜,快,我越來越難控制自己了。”
姜昭左眼的一半被染上了黑色,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識,讓黑色褪去。
冬與洲能從聲音中聽出姜昭現(xiàn)在的掙扎,他憤怒開口:“閉嘴閉嘴閉嘴!我不會殺你的我們是朋友??!”
冬與洲突然想到什么,沖亞瑟大叫:“亞瑟你不是齊天大圣嗎?你的火眼金睛,火眼金睛呢,快看看姜哥現(xiàn)在怎么了??!我們要救他??!”
亞瑟卻陷入了昏迷,沒辦法回答。
暴怒的聲音像是藏著一團火,要把天空燒掉。
“姜哥,一定有辦法的,堅持,再稍微堅持一下。”
嗓音突然變得沙啞,脆弱,顫抖得像陷入絕境的小獸。
“嘩!”
暴雨終于不再隱藏在云里,傾瀉而出。
雨點砸在亞瑟頭上讓他從昏迷中稍稍蘇醒,他費力睜開眼睛,金光在瞳孔流轉(zhuǎn)。
“火眼金睛!”
目光所至,看破一切妖魔鬼怪!
出現(xiàn)在亞瑟眼中的是一個怎樣的畫面:人型的軀體被瘟疫般的黑色污染了一半,代表姜昭的紅色在其侵略下苦苦支撐,中間的黑紅兩色流動混合。
“這,血液被同化了嗎?”亞瑟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所以他忍著劇痛開口:“冬與洲!殺了他!殺了他!”
“閉嘴亞瑟。”冬與洲弱弱開口,暴雨砸彎了他的頸椎,聲音卻明確地傳進亞瑟耳朵中。
“現(xiàn)在不動手等到場靈完全把他侵蝕就晚了!我們都得死!”情緒過激牽動了亞瑟的傷口,他噗地一聲噴出血來。
“現(xiàn)在不是沒有完全被侵蝕嘛,還有救是吧,亞瑟,亞瑟,你快告訴我,你火眼金睛看到了什么,你能救他對吧,你可是齊天大圣,美猴王,斗戰(zhàn)勝佛啊,一定有辦法的對吧,對吧?!倍c洲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亞瑟,嘴中機械性地開口。
“完蛋,這個小王八蛋魔癥沒法思考了。”亞瑟強撐著想要爬起來,動作牽動傷口帶來的痛感讓亞瑟不自覺慘叫出聲。
亞瑟的慘叫讓姜昭更加興奮,右半邊再次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
“王八蛋!”亞瑟恨恨出聲。
重傷無法起身的亞瑟跟魔癥了的冬與洲被姜昭收入眼底,他在抑制身體前進的同時勉強分出念頭一拳朝自己的右胸位置打下去。
可是因為同一個身體的緣故,左邊身體不慌不忙地做出了應(yīng)對方法,心臟位置在拳頭打過去的瞬間張開了一個口,一下把姜昭的拳頭吞下去。
令人不適的滑膩感和觸手一般舌頭的觸感刺激著姜昭的大腦,難以言喻的惡心從姜昭的大腦涌下來,可是另一半的身體卻頗為享受,瞇著眼發(fā)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姜昭用力把拳頭抽出來,帶出一絲絲黑色口水似的粘液。
姜昭趁著右邊的黑色陷入享受狀態(tài)沒功夫意識對抗,朝著冬與洲大喊:“冬瓜,快醒醒!”
冬與洲在喊聲中清醒過來,“啊,姜哥,我要救你,我要救你,你再堅持堅持!”
“殺了我!快!趁我還能控制住自己!”
“姜哥!別說傻話!亞瑟還在!他一定能救你!我?guī)闳J!對!BJ!白啟山跟陳部長都在!他們一定有辦法!”冬與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瘋狂起來。
“別做夢了!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快!不然我會把你們殺掉的!”姜昭怒極。
“你不想殺掉我!但是我又怎么下得去手啊!你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啊!”冬與洲在暴雨中哭喊得像一只孤魂野鬼。
“亞瑟!”冬與洲的哭腔中帶著絕望,“想想辦法?。 ?p> 姜昭的右邊身子的意識突然從享受中拔出來,咯咯咯地笑著加大了侵蝕的速度,姜昭的左眼已經(jīng)全部染黑。
“快!冬瓜!來不及了!我抑制不住了!??!”姜昭發(fā)出痛苦的鳴號。
“冬與洲!快啊!你想讓我們兩個死在這里嗎!”亞瑟看到姜昭的樣子意識到再不動手可能真的就涼透了。
“別催我別催我??!”冬與洲跪下抱著頭大喊,“姜哥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啊?!倍c洲的聲音在暴雨中越來越小。
“我下不去手,下不去手,下不去手?!彼谟曛心剜?。
“姜哥不在我就是一只孤魂野鬼啊?!倍c洲混著雨水的嘶啞被暴雨聲掩蓋。
“亞瑟你長得帥還有錢還能打,肯定不缺朋友啊,姜哥也是啊,但是我,但是我不一樣啊,我長得一般,成績一般,不會唱歌跳舞樂器,我沒有朋友,除了姜哥,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啊?!倍c洲的嘶喊像草原夜晚獨狼對著月亮的長嘯,凄厲又絕望。
暴雨好像在現(xiàn)在弱了下來,雨點慢慢變緩。
“冬,冬瓜,沒遺憾了?!鼻鍦I從姜昭已經(jīng)黑掉的左眼流出來,他忍著巨大的痛苦開口,“你記得我喜歡的那句詩嗎?”
冬與洲木然點頭。
“此去泉臺招舊部?!苯炎旖橇鞒龊谏难?,巨大的毅力讓他念出來詩的前一句。
“旌旗十萬斬閻羅?!倍c洲帶著哭腔接上這句詩。
“我,在哪,都是,你,的,大哥,小冬瓜?!苯炎旖俏⑽⑸蠐P,黑色的血止不住地流出來。
“乖,聽話?!苯验]上眼睛,“我去給你打個前站,在下面,我也罩著你。”
黑色已經(jīng)將姜昭的身體覆蓋了三分之二。
“動手??!”姜昭跟亞瑟同時開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 ?p> 暴雨驟停,一顆炮彈破開云層精準(zhǔn)打在姜昭身上。
姜昭滿意地閉上眼睛,“他媽的,老子不爽啊。”聲音低的只能吹動身旁搖曳的小草。
炮火炸開,氣浪把冬與洲跟亞瑟吹飛。
亞瑟看著昏迷中眼淚也不停的冬與洲,“我們都是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