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尋的心里終于松了口氣,他知道,此番的上百萬難民有奔頭了,他們一旦出了關,紀尋便有辦法將錢糧源源不斷的運過去且還能將自身完全摘出來不引人懷疑。只是卻苦了孫承宗和信王了,在他們的問題上紀尋對魏忠賢沒有絲毫的扯謊,確實,不管他們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特別是他們一旦成功,必然功高震主,再加上他們那敏感的身份地位,取死之道昭然若揭。而且,在紀尋的暗中幫助下,他們必然會成功,畢竟關錦防線還在,指揮官又是關錦防線的締造者,努爾哈赤至多也只能過把搶劫的癮,只需挺過這兩個月,等到冬天,努爾哈赤必然會撤軍,到那時,一切便撥開云霧見青天了。
至于孫承宗和信王該怎么辦,其實也好辦,現今是天啟六年,按照歷史的發(fā)展軌跡,明年天啟皇帝就該死了。要知道,天啟皇帝沒有兒子,他一旦死了,信王朱由檢便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他和孫承宗又手握重兵,介時只需輕輕松松的站出來登基就行了。
只是到那時,紀尋就該逃命嘍。只是不知道,歷史還是不是原來的歷史,只是不確定,事態(tài)到底能不能向紀尋所預料的那般發(fā)展。
管不了那么許多了,先保住這上百萬人的命再說吧。
……
在整人這一塊,魏忠賢向來是親力親為且絕不拖泥帶水的,是以僅僅過了兩日,皇帝的圣旨就下發(fā)了,一道直接送進了信王府,另一道八百里加急送往了此時正賦閑在家的孫承宗家中。卻不料,魏忠賢忽的招來紀尋,對紀尋說:“賢侄啊,我思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和他們一塊去吧?!?p> 紀尋心中冷笑:不放心,你是不放心孫承宗和信王的罪證收集不全吧。
不過,魏忠賢的這個要求倒是紀尋喜聞樂見的,他也想親力親為的為那上百萬難民做些事,且有他居中調度想來效果會更好,只是,他的這番心思卻不能讓魏忠賢知曉,是以略有些猶疑,繼而提出了要求:“世叔有拖,小侄自然應當效犬馬之勞,只是,只是……”
魏忠賢多聰明的人啊,當即看穿了紀尋的小心思,笑道:“唉,大丈夫當以家國為重,怎么癡念于兒女情長呢。不過,你和囡囡的年歲也不小了,這樣吧,等你從遼東回來,我們慶功宴和喜宴一塊辦。你看如何?!?p> 紀尋當即拜倒:“小婿先行謝過岳丈大人?!?p> “賢婿,快快請起?!?p> 這世上竟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只是,信王和孫承宗又不是傻瓜,他們憂心家國天下是憂心家國天下,可魏忠賢的這般作為明顯是在坑他們,所以他們自然想掙扎一下。卻無奈,他們在耍無賴這方面加在一起都不是魏忠賢的對手,好嘛,你不是不去嗎,那行,我一天一道圣旨的催你,反正司禮監(jiān)就是魏忠賢的后花園,他想寫多少道些多少道,左右這命令就是皇帝親口下達的,你們想告都沒地方告去。
孫承宗遠在老家倒還好推脫些,信王就不同了,他就在京城,想縮在家里不露頭都不行,裝病也不行,他這邊才告了病,那邊魏忠賢就把整個太醫(yī)院搬進了信王府,十二個時辰輪番上陣的去給你診治。
于是乎,信王被逼的徹底沒辦法了,不得已只能輕裝上陣,確實是輕裝,因為他什么都沒有,只能空口白牙的去糊弄老百姓。對老百姓說:“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怕,京城雖沒有糧食,可關外有,你們跟著本王,我們一起去關外吃香的喝辣的去?!?p> 這話,怕是連鬼都不信,老百姓們雖然大字不識,可也知道關外正在打仗呢,那邊的軍士還吃不飽飯呢,哪來的糧食分給他們,難不成指望努爾哈赤發(fā)善心嗎。
結果便顯而易見了,我們的信王殿下在難民中苦口婆心的勸了好幾日,卻是一個都沒有勸動,老百姓們打死都不走,擺開了死也要死在天子腳下的決心。
可把我們的信王殿下愁懷了,此時的他或許已經在后悔,后悔自己愣頭青似的非要為難民們出頭,這下可真是撞的頭破血流了。
如是幾日過去,孫承宗和信王一點進展都沒有,這倒是讓魏忠賢發(fā)了愁,這不行啊,照這個情況,信王和孫承宗是鐵定去不成關外了,到時候頂多治他們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與自己的初衷相差太大。于是乎,他趕緊找來紀尋商量對策。
于是乎,紀尋又出了個讓信王和孫承宗牙癢癢的計策:“這事情太好辦了,老百姓們不是不相信關外有糧食嗎,那我們就拿糧食給他們看嘛。小婿這就去準備,先給信王殿下送去十萬石糧食總夠了吧?!?p> 魏忠賢當即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哪有這么多糧食,別說十萬,一萬也沒有啊?!?p> 瞧他這副摳門的樣,紀尋實在是鄙視,卻笑著打消了魏忠賢的心疼:“岳丈大人糊涂了嗎,十萬石糧食我們當然不能拿,可十萬石糠麩還不能拿嗎,那才幾個錢啊。岳丈大人放心,這點錢小婿出了?!?p> 什么是糠麩呢,說白了就是喂牲口的飼料,照現在的市價,一斤糧食能換三斤糠麩,若是在其中再加點木屑,最后能花個兩萬石糧食的錢就頂了天了。合成銀子,最多也就一萬兩。
魏忠賢第一次被紀尋震驚了,他之前一直覺得全天下屬他最無恥,但現在,他見到了一個比他更無恥的人,這個人還是他的女婿,于是乎,兩人相視一笑,當即拍案定板,就這么干。
本來,紀尋是要出這錢的,但魏忠賢堅決不讓,可他也不想出錢,怎么辦呢,先借吧,于是乎,北鎮(zhèn)撫司的鷹犬們一日之間橫掃了整個京城的飼料廠,硬生生的湊到了十萬石糠麩,然后堂而皇之的送到了信王府。
而后,信王徹底悲催了,他心里明白的緊,死劫將至,躲是躲不過去了,什么都被人家算到了,這十萬石糠麩恰恰好好能勉強撐到這上百萬難民出了關,屆時,也無需魏忠賢給他構陷罪證了,怕是那些知道自己受了誆騙的難民們就得當場生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