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斯是坐落于內(nèi)厄姆碼頭區(qū)域內(nèi)的一座中等規(guī)模的教堂。
教堂通體由白色大理石鑄造,主建筑修建的高大寬敞,樹葉型的窗戶配有五彩玻璃,其上凸起各種宗教圖案。
教堂有三座大門,內(nèi)部配有告解室,彌撒廳,洗禮池等必要區(qū)域,旁邊還有一座筍型尖塔,潔白耀眼,頗為奪目。
因為血月剛剛過去,莫爾斯教堂負責的區(qū)域受災比較重,
此時教堂內(nèi)駐守的神職人員,甚至掛名的修士修女們基本都沒有在教堂中,而是分散出去處理傷亡了。
唯有一些編外人員留下來駐守。
西蒙就是其中之一,不過與正常編外人員不同,他并不算是教堂的人,而是莫爾斯教堂雇傭的一位包稅人,負責替教堂收取碼頭區(qū)域內(nèi)幾條街道的什一稅稅收。
因為是雇傭關系,所以一般情況下,他是不需要每天都來教堂報告的。
但他昨天聽說莫爾斯教堂來了一位新執(zhí)事,而且負責的區(qū)域還是以船帆街為首的幾條街道,也就是他包稅的那幾條街。
所以西蒙對此很重視,一大早就匆匆趕來打探消息了。
這么重視的原因很簡單,包稅人這個職位所對接的正是教堂執(zhí)事,而如果該區(qū)域?qū)拥哪俏恍聢?zhí)事對他印象不好,那么他這個包稅人可不一定能繼續(xù)干下去。
“就連馬克與彼得他們都不太清楚那位執(zhí)事的底細,我就更不知道了?!?p> 可惜此時在教堂內(nèi)盯守的教士對此基本沒什么了解。
面對西蒙的打聽,他無奈地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位審判員出身的執(zhí)事,前陣子被上面調(diào)到咱們這里的,好像還很年輕,但具體什么情況不清楚?!?p> 這位中年教士說著,給西蒙提了個建議。
“你應該多去找馬克與彼得打聽情況,那位新執(zhí)事是他們兩個的上司,他們肯定知道一些相關消息?!?p> “那兩位可不太好說話?!?p> 西蒙聞言搖頭,“我就在這里等等,不是說今天就到嗎,你知道那位新執(zhí)事什么時候來報到?”
“不知道,只有加爾神父知道這事?!?p> 禿頂?shù)慕淌炕卮?,“加爾神父現(xiàn)在正在碼頭那邊巡視倉庫區(qū),你想要打聽事可以去那里找他?!?p> “加爾神父不是應該在教堂鎮(zhèn)守的嗎?怎么也出門了?”西蒙對此很奇怪。
因為往年血月降臨時教堂同樣很忙,但那位神父從來沒有親力親為過。
“這我怎么會知道,你可以順便問問他為什么?”
“算了吧,如果是在倉庫區(qū),那加爾神父顯然沒有時間理會我?!蔽髅筛尚卮稹?p> 血月降臨時,一些動物甚至死物會有一定可能發(fā)生變異的。
動物還好些,活著的總歸很顯眼。
一些死物,比如廚房的食材,餐具,倉庫內(nèi)的貨物等等卻不太好防備。
乃至于盡管城市內(nèi)部相對安全,也有教會的人嚴防死守,但前兩天血月降臨的那晚,他們這里死亡的人數(shù)卻仍然很多。
受傷的就更多了,西蒙的鄰居中就有一位被一只不起眼的蚊子咬成了重傷的,還有一對夫妻被他們身上穿著的內(nèi)衣活活悶死。
所以不難猜到,放眼整個區(qū)域,現(xiàn)在需要治療甚至安葬的人數(shù)會是多么龐大。
這些都是需要教堂的神職人員前往處理的,該舉行葬禮的舉行葬禮、該處理傷勢的處理傷勢。
那些平時很兇的獵魔人則在忙著搜找或者處置各種變異物。
總之現(xiàn)在莫爾斯教堂管轄的區(qū)域內(nèi),需要忙的事情一大堆,或者說,此刻凡是被血月籠罩的地區(qū),需要解決的事情都很多。
因此西蒙這種閑人可不好意思去打擾人家。
但目前整座城市的環(huán)境顯然讓他無法再繼續(xù)工作。
所以與其回家陪著妻女或者去酒館聽哪家倒霉哪里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還不如留在這里關心一下自己未來工作的主要對接人呢。
于是西蒙一屁股坐在了教堂大門前的巖石階梯上,眼巴巴地等候了起來。
原本他以為自己也許會等到中午或者晚上,等教堂的負責人加爾神父回來時才能見到那位新執(zhí)事,畢竟那位神父不在,前來報道的新執(zhí)事也要干等著。
但不久之后,他就見到了一位陌生的身影。
那人從不遠處街角轉(zhuǎn)來,行走在教堂前平坦的廣場上,身上穿著一襲黑色修身執(zhí)事長袍,胸前佩戴神職人員常見的銀環(huán)項鏈,手上還抱著一本厚厚的羊皮書。
這幅模樣明顯是一位正式執(zhí)事才有的打扮。
而莫爾斯教堂,甚至整個內(nèi)厄姆的執(zhí)事階級,西蒙其實都見過,卻從未見到過這位的存在。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
打量了一下對方的外表,西蒙有點發(fā)愣。
這人看起來就不是普通人,渾身氣質(zhì)卓越,甚至整個人仿佛都在發(fā)光一樣,非常有存在感。
可那長相也太年輕了點吧?
“不知道是哪家大貴族出身……”
回過神來后他暗暗猜測。
教會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的,或者說一般情況下,教會的神職人員都是貴族出身。
也因此,想要在教會內(nèi)保持獨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視野中這位如此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卻已經(jīng)成為一名正式執(zhí)事,這在西蒙看來可不是一般的獨特。
因為這個年齡段的人,成為助理執(zhí)事的都很少,能夠成為正式執(zhí)事的,就更稀少了。
西蒙對此很頭疼。
這種人不見得沒有能力,但一般情況下都不怎么喜歡與他們這些平民打交道,對一些世俗方面的微小利益更是不夠重視。
同時他們往往會有一些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特征,或者清高,或者傲慢,或者性情陰沉……總之很難摸透這類人的想法與行事風格。
不過摸不透也要摸,對于西蒙來說,這事等同于工作必備。
于是還沒等對方走入教堂,他就小跑著迎了過去。
來到近前后,他先是脫帽行了一禮,隨后點頭哈腰地詢問,“請問,您是新來的執(zhí)事?”
“是的。”
對方回答,口音與法洛斯人不太一樣,聽起來清晰而又干脆,給人感覺很舒服。
同時對方明明沒有笑,但西蒙內(nèi)心莫名的就生出了一種親切感。
仿佛本能在告訴他,眼前這位是個好人,是一個溫和的人,講話不需要顧慮什么,也不用緊張。
于是西蒙心情不自覺的輕松了許多。
“您來的早了,加爾神父他們現(xiàn)在出去了,大約中午才能回來呢。”
“出去了?”
“他們最近幾天都很忙,就是血月那些事情,收尸啊,治療什么的?!?p> “這里的傷亡很嚴重?”
“和往年比不算嚴重,不過隱患肯定不少……”
……
西蒙其實在之前也不知道該以什么話題和對方搭訕,但打過招呼后,兩人自然而然就聊起了許許多多。
包括西蒙的身份與日常的工作,包括目前教堂人員的現(xiàn)狀,各部門都有誰負責,整個教堂管轄的區(qū)域是哪邊,大體是什么情況……
站在教堂前的廣場上,他們一聊就聊了半個多小時,過程不長,但生疏與陌生感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原本還想著您這么年輕,恐怕不太容易打交道?!?p> 西蒙最終感嘆,“現(xiàn)在可真是松了口氣。”
“每一個認真工作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蹦贻p執(zhí)事朝他笑了笑,隨后告別走入教堂中。
原地西蒙眨了眨眼,一時沒明白對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不過沒一會他就回過味來了,砸吧砸吧嘴,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剛才那位的意思顯然是只要他認真工作,就沒什么可擔心的。
而這其實正是西蒙想要的。
他不怕工作,甚至樂于工作,然而職業(yè)生涯中往往又不只限于工作,那種工作之外的工作才是他最頭疼的。
“不愧是審判員出身的執(zhí)事,比以前那位可要好說話多了。”
感慨著,西蒙興致勃勃地準備去自己以往常去的酒館喝幾杯。
雖然對方只是口頭上說了一句,整體接觸時間也不長,但不知道為什么,西蒙卻對剛才那位頗感信任。
這種感覺讓他認為對方能夠說到做到,同時也讓他在見到有人遇到困難時,不自覺就想到了對方。
遇到困難的是一對年輕夫婦,女人抱著襁褓,男人旁邊跟著,兩人正腳步匆匆地從教堂偏門走出,看起來滿臉焦急。
西蒙認識他們,或者說,一位包稅人必須要認識負責區(qū)域內(nèi)的所有人,這是他們的基本職業(yè)素養(yǎng)。
因此他張嘴問了一聲,“萊特,你們這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我們要去找加爾神父,”那年輕男人如此回答,表情黯然,“小萊恩堅持不下去了,我們得馬上找神父受洗。”
小萊恩是這對夫妻新出生沒幾天的孩子,西蒙對此還是了解的。
同時他更了解嬰兒出生后的幾周內(nèi)是需要進行洗禮的,不能太晚,不然本性會沾上世俗的罪惡。
而如果沒等到洗禮就夭折,那這對于嬰兒而言簡直屬于一種災難。
因為沒有被洗禮,等于是沒有被神圣的祝福過,也不能算是一名神的信徒,無信而死這在人們看來非常不詳。
“不需要找神父,執(zhí)事也可以幫你們的孩子洗禮的。”
“教堂內(nèi)幾位執(zhí)事大人都不在……”
“怎么不在,剛才還進去一位呢?!?p> 西蒙邊說邊指了指教堂大門,“你們現(xiàn)在趕過去,應該就能碰到他。”
如果在之前,西蒙是不大可能這么冒失推薦的,因為洗禮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而對方看起來又那么年輕。
但之前的接觸讓他不知不覺已經(jīng)與對方建立起了一種信心,于是說起這話沒怎么猶豫。
本來焦急不已的年輕夫妻聞言也沒多想,激動感謝了一番后抱著孩子就跑進了教堂中。
西蒙見此頗有一種幫助人后的舒爽,不過繼續(xù)走了一段路后,他臉上就有點遲疑了。
仔細想想,一個出身于教會法庭的審判員,還是那么年輕的一位審判員,能夠替別人洗禮嗎?
要知道,這種洗禮可不是普普通通撒點水就完事的。
西蒙雖說不了解具體,但好歹自己女兒出生后親眼見到過神職人員的洗禮。
那是一種飽含神圣力量的特殊儀式……
自己剛剛是不是太冒失了?
可別好心辦壞事吧?
因此有點忐忑,西蒙于是轉(zhuǎn)回身,準備去圍觀一下。
順著教堂大門走近正廳,沒見到人,從正廳的側(cè)門走入洗禮室,眼前一切讓他有些發(fā)愣。
因為這幾個人速度很快,已經(jīng)在進行儀式了。
但這看起來與尋常的儀式又有一點點不同。
正常來說,洗禮室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和以往他見到的許多洗禮大體上沒什么差別,只是省去了誦讀經(jīng)文的步驟,直接進行洗禮階段。
就是那種,父親抱著嬰兒,將頭探到洗禮池上,然后由主持洗禮的神父或者執(zhí)事用池中受到過祝福的池水往孩童額頭上撒。
只是眼下不正常的是,那位年輕執(zhí)事用手撒向嬰兒額頭上的水,正在閃閃發(fā)光……
這光并非是旁邊玻璃窗外揮灑而來的自然光折射,而是那水滴本身就在發(fā)光,晶瑩剔透,如同昂貴的鉆石熏染上了清晨的暖陽。
與此同時,這種閃光水滴濺落后,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入嬰兒額頭內(nèi)!
于是原本看起來氣息微弱,臉蛋發(fā)青的嬰兒,狀態(tài)竟然好了不少……
如同一位病入膏肓的人飲用了教會內(nèi)那種昂貴的藥劑,或者有神父替病人祈禱醫(yī)治后的效果。
但所有人都了解的是,不論是藥劑,還是神父的治療手段,都無法作用在新出生沒多久的嬰兒身上。
因為嬰兒的身體太脆弱了,與成年人甚至青少年截然不同。
可眼前這種情況卻顛覆了西蒙的認知。
很明顯,這嬰兒能夠承受執(zhí)事那種神奇的治療,甚至沒見有絲毫壓力!
嬰兒的父母同樣察覺到了這點,因此表情非常激動。
只是洗禮正在進行,他們也沒敢發(fā)出聲音,但能夠看到抱著孩子的父親手臂分明在顫抖。
整體環(huán)境保持肅穆,唯有點點水聲與年輕執(zhí)事口中詠誦的洗禮經(jīng)文緩緩響起。
清晨的陽光透過七彩玻璃揮灑進入洗禮室內(nèi),將盡頭一座低頭雙手拄劍的天使雕像籠罩的非常神圣。
而在這座神圣雕像的俯瞰下,一段讓在場人感到更為圣潔的話語最終響起,結(jié)束了整個洗禮儀式。
“當邪惡降臨,你不要害怕,因神與你在一起,你不要驚慌,因神是你的主,神必堅固你,協(xié)助你,扶持你?!?p> ……
洗禮結(jié)束,嬰兒明顯已經(jīng)脫離了瀕死狀態(tài)。
年輕夫婦因此感激涕零,這事在教堂區(qū)域內(nèi)傳播的也是飛快。
于是沒多久,莫爾斯教堂的主祭,那位貌似正忙于巡視碼頭倉庫的加爾神父,腳步匆匆地趕了回來。
要勤洗手呀
大家中秋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