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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忠誠之陌路同歸

31.有他無她/有她無他

Ta的忠誠之陌路同歸 烏飛兔走UR 7272 2020-09-23 19:23:54

  莫辰是直到觸及那抹熟悉的溫熱時,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的。

  隨即,便是大驚失色地制止,當機立斷地叫停!

  “梨梨!你……!你瘋了?!”

  他下意識地推拒著她的親密糾纏。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她的力氣原來這么大!

  緊握住的那只手,他松不開;高抬起的那條腿,他也按不下。

  她……?!這是鐵了心要傷害她自己了?要傷害那個……當下顯然并不適合承受這一切的部位?!

  “不行!梨梨你……不行??!”

  千鈞一發(fā)之際,相較于那個如今已成定局的“女人”,終究還是莫辰的男性體能占了上風。

  他看到她的身體在失去了他的支撐后重心不穩(wěn)地滑落在地,手上還沾著他不知于何時已貿(mào)然釋放的欲望……

  而他的指間,不知何時,同樣也沾滿了她的血污。

  花灑就在他們的頭頂,不斷地往外噴出熱水來??伤c她,此刻卻好像有著什么默契似的,齊齊讓自己的那只手避開了熱水噴灑的方向,不愿意那些泄露自對方身體內(nèi)部又曝于光天化日之下的“真實”就這么被沖刷去了印跡。

  他們探索過彼此的身體很多回了。但,像現(xiàn)在這樣地互相交換自己,卻是絕無僅有的體驗。

  至少,對于莫辰來說,怔怔地盯著手中這些……這些分明叫做“經(jīng)血”、又分明是來自于“陸宇黎”身體內(nèi)部的東西……這種詭異至極的體驗,今天之前,今天之后,只怕都再難重現(xiàn)。

  他兀自沉浸在這種詭異的體驗中,幾乎都要忘記了——就在剛才,他明明還下定了決心,要在今晚,就做完那個和“陸宇黎”之間的了斷的。明明,他剛才已經(jīng)連了斷的方式都想好了——

  “梨梨,你比我聰明,有件事,能不能幫我拿個主意?我以前有個好兄弟,他一直都待我很好,可我……我對他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仔細想想,才發(fā)現(xiàn)……我實在是對他太不夠意思了,簡直連他對我的一半都比不上!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也沒見面了,終于,這一下又見著了面……我心里有很多的遺憾和抱歉想對他說,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才合適。你幫我一起想想……或者,你假裝你就是他,聽我說說我的心里話,就當是讓我先預(yù)演一下,可以嗎?”

  然后,他便能順理成章地對著這個已化身成“她”的“他”,一吐那些當年未能出口的“遺憾和抱歉”。也許這樣一來,他還能有機會聽到,這個畢竟和“他”同出一源的“她”,以從“他”到“她”始終不曾變化的溫順與求全,這么說道:

  “沒事的。既然你們曾經(jīng)是好兄弟,你只需要坦誠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不管用什么方式,我想他都能理解的。你會覺得遺憾和抱歉,也是因為很重視他這個朋友吧?同樣的,就像你說的那樣,如果之前他就一直待你很好的話,說明他也一直都很重視你這么一個朋友??!既然如此,不管多久沒聯(lián)系沒見面了,我覺得,你們之間的這份友誼,從來都還是在的!”

  然后,他便又能順理成章地,就此寬恕了當年那個“實在太不夠意思”的自己。

  他的有恃無恐,始于當年的“他”,卻并未終于今天的“她”。

  甚至可以這么說——如果不是因為有恃無恐得根深蒂固,當年他也不會對“他”那么一意孤行地“不夠意思”了。不,更確切地說,當年,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其實都并不認為,他的“不夠意思”,會真的把他們倆的關(guān)系推到形同陌路的境地。

  從認識以來,“他”的示好、“他”的求全、“他”的百依百順包容遷就……這一切,“他”不是向來都做得那么渾然天成嗎?那么,這一次,他區(qū)區(qū)幾句氣頭上的決絕之言,想來,也是根本就嚇不退“他”的吧?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莫辰都以為自己只需要以不變應(yīng)萬變就好。他以為,“不變”的他,很快就會等來“他”的主動破冰。然后呢?到了那時,他自然也會順水推舟地給“他”一個臺階下。然后,自此,為了保護他們倆好容易重修舊好的關(guān)系,他幾乎可以想見的——“他”只會更對他百依百順,更讓他有恃無恐!

  誰知,這一次,出乎意料,他始終都沒有等來“他”的主動。

  于是,不知不覺地,他也與“他”賭上了氣。

  他還記得高考結(jié)束的那年暑假,他與“他”之前共同待過的那個班級,曾組織了好幾次聚會。只是,他一次都沒有去參加。

  “唔……我高考考得不太好,以后可能要去外地念大學了,所以現(xiàn)在要準備東西啊什么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就不來了,你們玩吧!”

  他記得,每一次,他都是用這樣的理由來推脫的。只是,聽的人,大概誰也不曾留意,在明確拒絕之前,他總會先問上這么一句——

  “目前確定會來的都有哪些人啊?”

  然后,一旦在“確定會來”的名單里聽到了“陸宇黎”三個字,他的推脫就再也不假思索。

  “他”去?那他就不去了。他可不想再見到“他”!——那個曾幾何時親密無間的最好兄弟,那個事到如今只會相見兩尷尬的“不同道人”!

  只是這樣?嗯,對于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莫辰來說,只是這樣。只不過就是年輕氣盛的他,以他自作聰明的方式,鬧著他自命不凡的意氣。

  而對于此刻這個撫今追昔的莫辰來說,他不想見“他”的原因,明明就還有一個。只是當年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承認,即使在潛意識里都不愿意。

  ——他怕。

  他怕再看到“他”更多不可理喻的變化,他怕再聽到“他”更多令人大跌眼鏡的動向……似乎那樣一來,他本就因高考失利而郁悶的心緒,就會更添上一分糾結(jié)和煩亂。

  因為,他已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如果“他”在那之后變得愈加不可理喻、愈加令人大跌眼鏡了,那么,也許……至少有一部分,可以歸因于他的恩斷義絕。

  他是明知道“他”有多在乎他這個朋友的!就憑——在不止一個別人都已見識過了那個粗魯、張狂、流里流氣的“他”之后,卻唯有他,還在“他”那兒享受著一份特殊的待遇。

  可惜,當時的“他”估計怎么也想不到吧?這么一個努力在他面前——也只在他一個人面前一如既往的“他”,反而,只讓他覺得耿耿于懷無所適從。

  “他”真以為他什么都看不出來嗎?!與其說“他”是因為格外在乎他這個朋友才給了他特殊待遇,倒不如說,是“他”對他的感情,一如“他”給予他僅此一份的另眼相待一樣,特殊,而詭秘。

  是的,這份特殊而詭秘的感情,其實,即使是在當年,他也并非一點都看不出來。所以他才會逮著“他”那千載難逢而合乎傳言的“性情大變”小題大做。嘴里說著不能接受“他”變化的他,其實更不能接受的,卻是那個獨獨為他而不變的“他”!

  最后,只為了避開那樣的一個“他”,他甚至不惜隔離了和“他”相關(guān)的一切!不光是現(xiàn)實中的疏離,還包括記憶里的隔絕。

  這也才導(dǎo)致了,漸漸地,在那個他與“他”曾擁有那么多共同回憶的班級,他再沒剩下一個親密的朋友……

  這也才導(dǎo)致了,今天,當他接到來自那個班級的老同學電話時,那種陌生又遙遠的感覺,對他來說,恍然已如隔世……

  然而,是天意嗎?兜了那么一大圈,費了那么老大勁,他終究還是沒能成功地避開“他”!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若非當初,又何至如此?!

  事到如今,他究竟還想跟“他”再做什么了斷呢?不必了吧!一旦重提起那些舊事,怕是只會藕斷絲連、枝節(jié)橫生!

  現(xiàn)在的他,真正該做的,只是切割。

  切割“陸宇黎”與他的“梨梨”。然后,丟棄那個不堪回首的會令他逆天背德的男人,只留下這個他可以堂而皇之愛著的女人!

  仔細想想,那個“男人”,又真的曾經(jīng)存在于世嗎?

  他親眼見過那個男人的身體嗎?他有任何能證明“他”是男人的證據(jù)嗎?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只知道,他手上沾著的這些痕跡,他親眼見到它們出自于一個女人的身體,也是證明她是個女人的最好證據(jù)。

  所以,他剛才才會那么斬釘截鐵地制止她。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自己去傷害那個現(xiàn)下最能切割“他”與“她”的部位!

  所以,現(xiàn)在……

  “梨梨,我的好姑娘,我的老婆大人!乖,別鬧了,千萬別因為這樣傷害到自己,好嗎?來,我們先把澡洗完。之后,如果你真的還想要的話,我們想個別的辦法,我相信一樣可以讓你舒服的,好嗎?”

  他沖掉手上的痕跡,蹲在她面前,一邊溫柔地為她擦拭著沐浴露,一邊變著法兒地叫出一個個肉麻的稱呼、說出一句句呵哄的話語……

  他只希望,通過這樣刻意為之的體貼與寵溺,能徹底地割裂“她”與“他”!

  ********

  “梨梨,我的好姑娘,我的老婆大人!”

  “我的傻丫頭呀……原來你的生理期是每個月的這幾天嗎?為什么之前從來都不告訴我呢?我沒記錯的話,上個月的這會兒,你還陪著我一塊兒打乒乓呢!我也真該死,居然那么粗心,一點都沒有留意到!”

  “以后,所有的脆弱面,在我這兒,都不要再有什么保留了吧?不管你在外頭是女強人還是女精英,在我面前,就只做我的小女孩,給我更多疼你寵你保護你的機會,好不好?”

  ……

  陸雨梨愣愣地聽著莫辰對她說出一句又一句纏綿的蜜語,恍如隔世。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間這么肉麻起來了!正如她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對于那些完全用來形容女人的名詞,居然也不怎么覺得別扭了……

  我的好姑娘、我的老婆大人、我的傻丫頭、我的小女孩……

  在此之前,即使兩人的關(guān)系再怎么你儂我儂如膠似漆,他都沒有這樣叫過她。今天這是怎么了呢?

  是因為,經(jīng)過今天這一番前所未有的大起大落之后,他對她的情意,又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嗎?

  也許是吧?想來,經(jīng)此一節(jié),今后的他,只會更深地愛著這個——即使在他最搖擺和彷徨的時候也不離不棄的女子。

  ——這么一個如解語花般溫婉、素雅、文靜、柔順的女子!

  可是……!

  如果被他知道了,這么一個女子,曾幾何時,在面臨著自身的搖擺和彷徨時,又究竟是怎樣的一副面貌……?!

  陸雨梨突然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借著為莫辰搓背的機會,她繞到了他的身后,不想讓他看到她閃爍的目光和心虛的臉色。

  看來,有些事情,也是時候,好好地做個了斷了。有些東西,她必須從自己的生命里丟棄出去!陸雨梨在內(nèi)心這么對自己說道。

  如果十二年前,“他”沒有將自己豁出到那場大膽放肆的夢里,就好了……她突然有些懊惱地想。那樣的話,今天的她哪里還需要糾結(jié)這些?可問題是,那場夢,當年的“他”就是做了。那么,今天的她,也就只能快刀斬亂麻地、藕斷絲不連地,將它們與當下,徹底割裂。

  十二年前,當“他”在身心的雙重煎熬下仍勉強達到了目標大學的分數(shù)線,當“他”在醫(yī)院的診斷報告上得到了關(guān)于自己身體的明確答案后,腦中緊繃的某一根弦也從那一刻起,斷了。

  ——真雙性畸形,嵌合型染色體,雙側(cè)性腺皆有發(fā)育缺損及功能不全。

  也就是說,不管是維持現(xiàn)狀還是做出改變,“他”都不可能再成為一個健康完整的人?

  那就……算了吧。

  走出醫(yī)院,“他”將醫(yī)囑上的“建議盡快復(fù)診并手術(shù)治療”整個兒拋到腦后,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掉一滴,就直接奔赴了同學聚會的現(xiàn)場。

  那一天,“他”笑著、鬧著、歡騰著,興致前所未有地高。簡直讓“他”都快忘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那么一個懦弱畏縮的人!

  誰又會甘心永遠做個懦弱畏縮的廢物呢?懦弱,只因“他”還懷著一分迷惘困惑;畏縮,也只因“他”還抱著一腔驚慌恐懼。而“他”之所以迷惘困惑、驚慌恐懼,都只是因為——不管“他”自己做出過多少嚴謹?shù)耐评砗筒聹y,可畢竟,最終那個明確的答案,還是懸而未決。

  只要那個明確的答案一天“未決”,也就意味著,“他”并未失去最后那一線希望——希望有朝一日,“他”終能融入那千千萬得天獨厚的“正常人”之中,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他”知道,其實這世界上至多只存在相互尊重的“同理心”,而再難有未經(jīng)他人事的所謂“感同身受”。所以,一旦被那些“正常人”識別出來“非我族類”,那么“他”這輩子,就永遠別想得到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將心比心和換位思考了。這更意味著,“他”和其他“正?!钡乃麄冎g,從此便將分別被劃入“寡”和“眾”的不同陣營。而在寡不敵眾——這亙古未變的客觀定律下,“寡”的命運,即使不被“眾”鯨吞蠶食,也勢必會因為數(shù)量的稀薄、共鳴的難求而終日忍受無計可消除的孤獨煎熬。除非,有越來越多同一類型的“寡”,經(jīng)過漫長而艱難的抱團、摸索,自成規(guī)模,發(fā)展為另一種被大“眾”承認及普遍定義了的小“眾”?;蛟S也只有到了那時,他們才有可能憑借著與日俱增的數(shù)量優(yōu)勢,去與現(xiàn)行的大“眾”稍作抗衡。

  想也知道,當年的“他”——當年那個甚至還不能算是成年人的“他”,完全不具備這樣的信心和勇氣,去展望那么遙不可及的未來。哪怕是到了今天,這樣的信心和勇氣,“她”都沒有!

  所以一直以來,“他”迷惘、困惑、驚慌和恐懼。只因“他”一度都只想要拼了命地去融入那群最讓“他”沒有后顧之憂的大“眾”?!八币惨欢日J為,只要自己謹慎再謹慎、留神又留神,不被哪一個紕漏和怪癖拖了后腿,大“眾”應(yīng)該也不至于故意把這么個不起眼的“他”永久驅(qū)逐出境。

  而現(xiàn)在好了,橫豎那張診斷報告已經(jīng)明確斷了“他”所有的念想和后路。那么,“他”又還有什么可迷惘困惑?又還有什么可驚慌恐懼?

  何況,拜“他”自己先前拆東墻補西墻的種種荒唐舉動所賜,“他”雖有驚無險地避開了“不男不女”的評價,卻也在別人心目中烙下了另一些不可挽回的印象。

  橫豎他們心目中的“他”,已經(jīng)不是輕浮放浪的花花公子,就是囂張又粗俗的瘋子了。那么,“他”到底還有什么可顧忌?!

  所以,那一天聚會,包括那整個暑假的每一場聚會,“他”都是人群中最大的“Surprise”!

  酒桌上,“他”叫囂著“純爺們一口悶!”,以一人之力單挑一眾死黨,灌了吐,吐完再灌,直到放翻了所有的他們,自己也爛泥般一趴不起……

  KTV里,“他”霸著麥,點完《猛男日記》又唱《浮夸》。在一段段聲嘶力竭的四分鐘里,“他”不再苦苦壓抑,也忘了自慚自卑,只覺得自己真的成了歌里那個陽剛威猛又耀武揚威的“男人”。

  對了,還有——他還主動組織過一場意義特殊的小聚會。召集的對象,是所有曾接受他殷勤問候曖昧聊騷的“恐龍”。聚會地點,他也故意定在了能巧遇熟人的地方——他在大聚會上無意聽見幾個同學說起他們來日準備結(jié)伴前往的地方。

  然后,“他”便不出所料地收獲了他們的大跌眼鏡和嘆為觀止。

  “哇靠!今天又被你給驚到了!陸宇黎你這是隱藏屬性一個接著一個爆發(fā)啊?!”

  “哈哈,那當然!人生中最輕裝上陣的一個暑假,不High它個夠怎么行?”

  “嘖嘖,實在是看不懂你了,你到底還有多少面啊?”

  “你們猜啊~”

  他們當然猜不到。就連“他”自己,也猜不透。

  “他”只知道,在那個燥熱的夏天,“他”撒出的每一分野,即便惹人非議,也都是“他”主動做出的選擇。而不像“他”的身體,只能是“他”被動接受的殘缺……

  唯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于這樣的一個“他”,他們除了交換目光時一閃而逝的詫異和惋惜之外,居然也沒怎么排斥和非議。包括那些同時赴約的“緋聞女友”,居然也奇跡般地和平共處相談甚歡著,而并不見對“他”同仇敵愾地斥責和厭惡。

  “他”該感謝“陸大百科”超出預(yù)期的蔭佑嗎?只要“他”還能頭頭是道地對著他們高談闊論掉書袋子,只要那個與真實的他毫不相干的虛名還加諸于身,那么,“他”其他的不堪,就總能被理解、被寬容、被忽略不計?

  畢竟,那些不堪,與“他”博古通今見多識廣的優(yōu)點并不沖突。對于本就仰慕欽佩甚至心儀“他”的人來說,他們或許只會將那些不堪美化成才子牛人才有的“個性”。至于其他同學,“他”的所有瑕疵,無論他們在各自的認知范圍內(nèi)分別給出怎樣的解讀,只要對他們構(gòu)不成直接影響,充其量也就只是“瑕不掩瑜”、“無傷大雅”而已。

  所以,不管“他”花樣迭出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都并沒誰因此而疏遠了“他”。除了……莫辰。

  ——愛憎分明好惡純粹的莫辰!

  愛憎分明、好惡純粹……那曾經(jīng)都是莫辰身上多么令“他”著迷的特質(zhì)!可是“他”卻預(yù)料不到,有朝一日,它們原來也可以最令“他”痛不欲生。

  正因為他的愛憎太分明了,所以,所謂的“暈輪效應(yīng)”,獨獨只會在他那兒失效?縱然“他”再怎么頭頂著“陸大百科”的光環(huán),他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洗白“他”的歇斯底里荒謬絕倫,否定“他”帶給他的反感和抵觸?

  正因為他的好惡太純粹了,所以,親密無間時,他對“他”的熱絡(luò)與關(guān)切從不保留;話不投機時,他對“他”的冷漠與疏離也從不粉飾?

  他果然一直都是那個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他!他果然……一直都是“他”最愛的那個樣子……

  可是,也只有在那個夏天,“他”破天荒地希望他能夠稍微不那么我行我素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這樣的話,或許下一次聚會時,他就不會因為“他”的參加而拒絕出席。這樣,“他”與他,就能再見上一面。

  為了加大這一面的概率,“他”于是在放飛自我的表演里又擲下了一記孤注——

  剛才還在高歌“猛男”的他,從下一首開始,畫風突變,在身邊同學幾乎驚掉了下巴的圍觀中,唱起了《看我七十二變》、唱起了《喜歡你沒道理》、唱起了《愛的天靈靈》、唱起了《曖昧》……

  “他”知道,那些歌的原唱女歌手,都是最符合莫辰審美標準的——小個子,大眼睛。

  所以,只要這四分鐘的歌曲時間還沒過去,朝著大屏幕對著口型的“他”,似乎便能短暫地化身為他最喜歡的那種“她”……

  所以,這么一個變本加厲不可理喻的“他”,也許又會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經(jīng)由傳播擴散,送入他的耳中……

  到了那時,他會帶著擔憂……或者僅僅是帶著好奇,再多過問“他”一次嗎?就像不歡而散的上次那樣?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莫辰還能給“他”多一次的機會,“他”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言不由衷!

  “他”會對著他和盤托出一切——“他”的病、“他”的情、“他”的掙扎、“他”的無奈……無論那樣一來又會將他們的關(guān)系推向一個怎樣的境地,“他”都不會再猶豫,不會再隱瞞!反正,充其量,就是讓“他”重新失去他一次吧?就是讓“他”看上去更離經(jīng)叛道一點吧?而現(xiàn)在的“他”,不也已經(jīng)在旁人瞠目結(jié)舌的反應(yīng)中,也在失去他的巨大痛苦里,置之死地而后生著么?

  “他”死水微瀾地等著那“多一次”。可是,直到那個夏天結(jié)束,“他”都沒能等來。

  不,是直到“他”變成了“她”,都沒能等來……

  而到了此時此刻,她如夢初醒——其實,那“多一次”的機會,“他”是永遠都不可能等來的。

  既然莫辰能深愛著今天這樣的一個“她”,又怎么接受得了當年那樣的一個“他”?

  假使莫辰當年真的給了“他”多一次機會,今天“她”與他之間的種種,又怎么還會發(fā)生?

  畢竟,當年的“他”與今天的“她”,可是有如相斥兩極一般的存在啊!

  這樣迥隔霄壤的兩個人,到了此時此刻,難道還不該壁壘分明再無瓜葛嗎?

  “辰……”陸雨梨突然從背后環(huán)住了莫辰的腰,讓自己那兩抹經(jīng)由矯正手術(shù)和藥物調(diào)理后已日益凸顯的女性特征袒露無阻地吻上莫辰的背,“好呀~我聽你的!從今以后,你要更疼著我寵著我保護我。從今以后,在你這兒,我就只是……!”

  在吐出那一長串名詞之前,她依稀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身體里被抽走了。在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如釋重負、豁然開朗!

  她是誰?

  呵呵,從今以后,她就只是——

  “你的好姑娘、你的老婆大人、你的傻丫頭、你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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