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著小曲,宮寧回到了自己在芳華居外圍屋子,但是還沒有進去,他就發(fā)覺里面有其他人。
并不是他靈覺過人,而是門口一片糟糕,就像被野豬拱過一樣,就連花盆都被掀開了。
他心中有譜,猛地開門,就看見一個翹挺的屁股在自己的床上晃啊晃,下半身栽在床下,不知道在淘什么東西。
“林川芎,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呀!師兄回來啦!”
映入眼中的是一張如天上明月般皎好的臉蛋,秀眉舒展,眼中帶著靈氣,雖然年紀(jì)略小,但毫無防備的稚氣與曼妙的身體體相結(jié)合,反而帶出了一種獨特的媚氣。
聲如柳鶯,清脆婉轉(zhuǎn),又有少女的甜美,讓人倍感舒適,心曠神怡。
她從床上跳下來,笑嘻嘻蹦到了宮寧身邊,“寧哥哥,人家來看看你有沒有藏什么好玩的東西。”
宮寧十分無奈,說:“這是我家,我干嘛要藏,姑奶奶,你如果想要我的東西,說一聲我就給你,何必要翻得底朝天的模樣?!?p> 林川芎眨眨眼睛,理所當(dāng)然地說:“因為自己翻出來的東西才有成就感啊,你給我的,那多沒意思。”
他一時語噎,找不到話反駁,長嘆一聲,頓覺身心疲憊,伺候完老的,還要伺候小的,人生何其艱難。
林川芎是峰主兩年前新收的女弟子,據(jù)說資質(zhì)只在伊韻兒之下,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jīng)達到了入脈一層。
因其甜美的聲音與嬌小的身姿,在音渺峰的師姐們中備受寵愛,簡直就是“小公主”。
兩人的緣分在于宮寧是音渺峰唯一的男弟子,名聲極大,她來過一次宮寧的木屋,尋找到許多好玩的東西之后,就成為這里的??汀?p> 真是非常惡劣的客人。
“師兄,你不要嘆息了,這樣子皺眉都出來了,好難看?!?p> 他瞥了她一眼:“你覺得因為誰啊?!?p> 林川芎握住宮寧的手,撒嬌道:“好師兄,你就別生氣了,我保證待會幫你將周圍恢復(fù)原狀,你就原諒我嘛!”
“真是的,記得收拾好哦?!?p> “師兄你原諒我了!那……今天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呀?”林川芎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期待地看著他手上的須臾戒。
宮寧伸手從戒指中掏出一個小木人,注入了靈氣之后,小木人頓時活了過來,踢腿蹬腳,開始跳起了奇異的民族舞蹈。
將小木人放在桌上,它的動作與桌子碰撞,還發(fā)出“咚咚咚”的節(jié)奏,十分有趣。
“哇,這個是什么,以前都沒見過。”
林川芎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木人,小木人沒理她,依舊自顧自地跳舞。
“這是你林川海哥哥給你做的,托我轉(zhuǎn)交給你?!?p> 她有一個哥哥,許多年前入了無極峰門下,平日里會托些小玩意過來,不過兄妹兩人關(guān)系并不大好。
“謝謝宮寧哥哥,我愛死你了!”
她轉(zhuǎn)身用力地抱了宮寧一下,拿起小木人轉(zhuǎn)身愛不釋手。
“嗯?你不打算給你的川海親哥帶句感謝的話之類的?”
林川芎裝傻道:“那是誰啊,我不認(rèn)識?!?p> “你……好吧,你們兄妹之間的事情我可不管,管多了你還怨我?!?p> 她再次露出了一個陽光般的笑容,明媚可愛,“謝謝宮寧哥哥?!?p> 一時半會這臟亂的房間也不會收拾好,宮寧準(zhǔn)備在床上躺到林川芎離開,就先收拾好了床上的用品。
這才剛躺下,就聽見外面?zhèn)鱽盹w劍疾飛的聲音。
“宮寧師弟,你沒有見到川芎師妹……川芎師妹!你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不是跟你說了許多遍了,男女授受不親,不能來這里嗎?”
一臉著急的莫煙瑤推開門,一進來就見到自己找了半天的目標(biāo)人物,頓時怒火攻心,言語中帶了些呵斥。
林川芎小嘴一撇,回嘴道:“沒關(guān)系啊,我并沒有把宮寧師兄當(dāng)成男的。”
他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還請你務(wù)必把我當(dāng)做男的。
“那也不行!快,跟我回去,你一聲不吭就消失了,師尊在找你呢!”
“又回去?我都連著修行三天了,你知道有多累嗎?好不容易出來寧哥哥這里透口氣,又要回去修行,我不干!說什么我也不干!”
她一臉的抗拒,賭氣般將頭塞在被子里,下定決心不回去那個看似富麗堂皇,實則宛如牢房一般的地方。
莫煙瑤也是受人所托,知道修行對于這種年紀(jì)的小女孩是一種十分艱苦的生活,但是現(xiàn)在確實在關(guān)鍵時刻,必須要將她帶走。
“師尊說了,你的火鳳殘經(jīng)配上朱果,只有在十天之內(nèi)將藥力融入筋脈之中,才能徹底開發(fā)你身體的潛力,如果沒有在十天之內(nèi)沒有做到,輕則前功盡棄,重則爆體而亡,只要忍過這段時間,之后的時間隨便你怎么修煉都好。”
“不要不要!你們上次也是這么騙我的,大騙子,不聽你們的了!”
莫煙瑤眉頭緊皺,沒想到對方居然這么抗拒。
又不好強行抓走,否則一旦對方動氣,靈氣在身體中亂撞,容易毀掉之前打下的根基。
于是莫煙瑤看向一旁的宮寧。
“師弟,你幫我勸勸吧,這真不能耽誤下去了?!?p> 宮寧點頭,“好吧,我說說看。”
林川芎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宮寧,眉毛下拉,極盡可憐之相,硬是讓他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話來。
“那要不……休息一天?”
宮寧嘗試著向莫煙瑤詢問意見,讓莫煙瑤氣了個半死,一雙鳳眼狠狠瞪了過去。
他只好正襟危坐,狠下心腸命令林川芎。
“川芎師妹,為了你好,我準(zhǔn)備以你師兄的身份命令你回去!”
不等對方哇一聲哭出來,宮寧趕緊說道:“但是有獎勵,只要你這次完成筑基,毫發(fā)無傷地回來,我給你準(zhǔn)備一份禮物……不,兩份!”
“真的?”
“真的。”
“那師姐我們走吧?!?p> 出乎意料的,林川芎站了起來,一臉平淡地拍了拍膝蓋的灰,就往門外走去。
宮寧在身后傻眼了,師妹,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得那么輕松,搞得我好像被你騙了一樣。
莫煙瑤意外地看著自己這個小師妹,居然這么輕易就能被哄好,這位師弟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才華啊。
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多來找他幫忙?
思忖至此,她想起宮寧拜托她的事情。
“哦,對了,韻兒師姐今天早上出關(guān)了,從今天開始就會在頤和園練劍?!?p> 林川芎轉(zhuǎn)身就想跑回屋子,被莫煙瑤一把撈住就往天上飛,絲毫不給對方逃走的機會。
臨走前,林川芎的表情就像奶兇奶兇的小狗,想要阻止自己的主人去撫摸別的小狗一樣。
宮寧倒是沒有去注意離開的兩人,心神全放在“韻兒師姐”這四個字上面了。
韻兒師姐出關(guān)了?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每日又可以看見她練劍時的飄逸身姿了?
要知道,在這些為師兄師姐們做牛做馬的辛苦日子中,能望見韻兒師姐的身姿,他才有繼續(xù)干下去的動力。
人活著就是為了韻兒師姐!
馬上動身!一刻不停!
他口中默念御劍真訣,踏上自己的飛劍后,直往頤和園而去。
……
頤和園中,荷葉水旁,一道身姿如云如幻,執(zhí)劍揮舞,每次銀光過后,宛如天上星河流動,而樹葉紛飛,平添幾分瀟灑。
待那人停劍,閉眼悟道,露出一張?zhí)烊税愕拿嫒?,膚似乳玉,無瑕無垢,長發(fā)如墨水傾瀉,柔順醉人,又仿若那高流直下的瀑布,仙氣渺渺。
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在衣上,素白的長裙紋著流水的紋理,胸前的飽滿被花蕾模樣的抹胸包裹,腰帶高束,說不出的清高傲岸,其仙姿玉貌,是其他女子所遠(yuǎn)遠(yuǎn)不及的。
待她睜眼時,目光如月般清冷幽靜,讓人覺得是塵世之外的人,圣潔而不可觸碰,遠(yuǎn)觀而不可靠近。
萬籟俱靜,萬物靜止,一切仿佛成了一張畫,而那位仙子風(fēng)姿卓越,身后涼亭、大山、飛云、荷花……通通都成為了陪襯。
“伊韻兒,那小子又來了?!蹦鞘且粋€看不見的聲音,妖媚如狐,在她的身后低語。
伊韻兒眼珠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她能感覺得到,遠(yuǎn)處的樹葉中,有一個人在偷偷看她練劍,還是一個男人。
“嘖嘖嘖,真是癡情啊,為了你拼命進了音渺峰,打通了師妹們的關(guān)系,賄賂了一堆眼線,就是為了能在遠(yuǎn)處見你,不求回報,無怨無悔,五年了,愣是沒真正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但連個招呼都不跟你打,是不是也太含蓄了?”
“……”
“你閉關(guān)一年,就是為了躲他,現(xiàn)在出來了,他還是風(fēng)雨無阻,怎么辦?”
伊韻兒臉上平靜如水面,用心神回話,“并不是為了躲他?!?p> “哦?不管是不是為了躲他,他這么寸步不移地盯著你,你要真是沒有什么,就只是一位正派中天資卓越的仙子,那倒也無礙,但你又不是,如此監(jiān)視,早晚有一天他會發(fā)現(xiàn)你做的那些骯臟事,到那時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就不好了?!?p> 那個女人的聲音話風(fēng)一轉(zhuǎn),變得凄厲怨恨,歇斯底里,但是周圍除了伊韻兒又沒有人能聽見。
“殺了他!殺了他!吸干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做成傀儡,傀儡才不會背叛我們!”
“殺了他,你以為師父不會知道嗎?人多眼雜,多少會留下痕跡,那個時候才是真正露出馬腳。”
“只不過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你有什么好猶豫的!”
“出了外面怎樣都行,但我絕不會在瓊道派中殺害本門弟子?!?p> “嘻嘻嘻,你為什么這么抗拒,難不成……你喜歡上他了?”
伊韻兒沒有回答,只是輕笑一聲,笑聲中沒有什么情緒,隨和淡雅,女子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十分無趣,情緒漸漸平緩下來。
“我會讓他消失,但卻是要他自己動手?!?p> “你打算怎么做?”
“我會找個理由讓他出峰,然后你去……”
“我去殺了他?”女人的聲音變得興奮起來,她最喜歡的就是人族的鮮血與心臟,那種逐漸消失的跳動,回歸平靜的死亡,都讓她能感受到生命的真諦。
生命的真諦就是從生至死。
“不,我在想,或許我可以考驗一下他?!?p> 女人的聲音充滿了不屑,“有什么好考驗的,不過就是一個資質(zhì)平庸之人,哪怕他再迷戀你,你能策反他,那也算不上是個助力,連為你犧牲的價值都沒有?!?p> “我會騙他去巫水山,那里是陰陽交匯之地,風(fēng)水沖煞,極兇極惡,到時候你逼他吃下吸魂珠,再扔進萬魂魔窟,如果他能活著出來,就會成為陰魂之體,徹底淪為魔道中人,在這仙門之中,他若想要活得安穩(wěn),就只能乖乖聽我的話了?!?p> “我不認(rèn)為他能從里面活下來,吸魂珠何其珍貴,何必浪費在這小子身上。”
“那若如你所說,我將在仙門中永無內(nèi)應(yīng)。”
女人再不說話,似乎同意了對方的安排,實際上她也沒有主導(dǎo)地位,現(xiàn)在只能依附對方,伊韻兒說什么她都得聽,都得照做,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伊韻兒看向遠(yuǎn)處的樹梢,一閃身就來到了宮寧的身后,這傻小子還以為自己從沒被發(fā)現(xiàn),依舊賊眉鼠眼地望消失她消失的地方,滿臉疑惑,沒搞懂自己的師姐去哪里了。
記得初見是在一座小村子,這個傻小子偷了人家的米生吞進肚,被打得奄奄一息,拽著路過的她衣角,小小的他不停磕頭,說什么“以后會報答你的”、“做你的奴隸”、“指東不往西走”之類的話。
當(dāng)時因為瓊道峰中沒有人能理解她,連師父都說她的想法不對,心情郁悶才出來走一走,內(nèi)心十分渴望一個能理解她的人。
她想,如果沒有的話,自己培養(yǎng)一個不就好了?
所以聽見他的話時心中有些意動,便將他帶進了門派,本來五年后差不多也忘了。
但他整的那出拜師賣慘的戲份,又重新讓她記起了他,可惜他在修行方面的資質(zhì)實在平庸,不堪大用。
但又一個五年后,她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因為憑借著聰明伶俐,他竟隱隱成了瓊道峰最吃香的人,就連音渺峰的各位師妹都在不斷夸他的好處。
而她剛好需要一個藏在仙門中的內(nèi)應(yīng)、擋箭牌,作為以后與宗門反目時留下的一個后手。
于是當(dāng)初的她心中那份心思又浮了上來。
或許……可以試試。
“宮寧?!?p> “欸誰叫我……韻兒師師師姐!?。 ?p> 宮寧順著聲音一轉(zhuǎn)頭,便看見了那站在樹枝上飄逸絕塵的身姿,驚得身體一震,一個沒有扶穩(wěn),化作圓球滾落樹下。
待重新站起時,頭發(fā)里沾著樹葉,嘴巴里還有泥,端是滑稽可笑。
看見少年如此大驚失色,伊韻兒心中有了一種惡作劇后的快感,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但是沒有浮現(xiàn)在臉上,依舊靜靜地望著他,看他在自己的目光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冷汗淋淋,仿佛犯了大錯的模樣。
“韻兒師姐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后不敢了,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宮寧跪在地上,大聲請罪,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伊韻兒別過眼,挽了耳邊秀發(fā),聲音淡漠。
“你錯什么了?”
“呃,我不該,我不該……”宮寧看著伊韻兒的臉色,但是以往的察言觀色在她身上都沒法用,因為她除了美,就沒有其他任何表情。“……我不該偷看師姐練劍。”
“頤和園誰都可以來,你也是我音渺峰的弟子,我是你的師姐,你想要的從我身上學(xué)習(xí)劍法,一點錯都沒有,何以論罪?”
“那……我沒錯?”
伊韻兒再次看向?qū)m寧,他立刻就慫了,低眉順眼,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悔恨。
“我錯了?!?p> “……”
“但是這也不能怪我啊,師姐你也有一點錯?!?p> “……”
“就比如說韻兒師姐你是這個門派內(nèi)一等一的美人,簡直就是天上仙子,啊不,就是天上仙子,你的明眸如流水般清澈,你的聲音如流水般清脆,你的動作如流水般優(yōu)雅,每天像云一樣在我腦中飄來飄去,這么好看的師姐,怎么會不讓人偶爾想來看一眼呢?當(dāng)然!就是看一眼,沒有其他的想法!”
“除了流水之外你想不到其他的了嗎?”
這就是與人交往的小技巧了,宮寧是故意這么說的,用不一樣的語言讓人產(chǎn)生好奇的心理,你來我往,雙方的交流就會突然暖起來。
“啊嗯……師姐實在太美了,我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p> 伊韻兒臉上露出無趣的表情,這樣的贊美她早已經(jīng)聽厭了,甚至隱隱有些不喜,難道她所能被稱道的僅僅只是外表嗎?
“聽說你經(jīng)常幫師妹們跑腿,買修行需要用到的材料?”
“是啊,師姐,你有什么需要嗎?我人脈很廣的,要什么東西我都能幫你找來,保證在最快的時間給你帶來最好的東西?!?p> 宮寧拍著胸膛保證,一臉自信。
韻兒師姐要找他辦事,就算不行也得行!
伊韻兒客氣道:“那請你幫我去巫水山帶一只天霜蟾蜍吧,要活物,最好能帶點修為,時間上不急,有空再找?!?p> “韻兒師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的事情從來就是立馬辦完的,師姐放心,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給你帶來!”
宮寧露出興奮的笑容,招來飛劍,用力揮手告別后,就離開此處,準(zhǔn)備去辦她交代的事情。
這可是韻兒師姐第一次拜托的事情,宮寧十分上心,這或許能成為抱得美人歸的第一步!
伊韻兒看著遠(yuǎn)處天邊消失的人影,萬魂魔窟乃是十死無生的絕地,吸魂珠也不過能給他一線生機而已,就算還能再見,見到的人也絕非是現(xiàn)在的他。
這或許是兩人最后一次見面了。
她微微低頭,嘴角勾起奇怪的笑容,在陰影中顯得十分詭異。
與平日冰清玉潔的模樣完全相反,此時此刻,她的氣質(zhì)變得妖異鬼魅,仿佛是那海邊歌唱的美麗海妖,誘惑航船觸礁,將那些被她迷惑的男人……
吃得骨肉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