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別處沒有餛飩
望著那一個個大紅色的箱子,林一一只覺得心中的蝴蝶蘇醒了。
將人擁入懷中,蹭著她的脖頸,一股子專屬于她的淡淡馨香縈繞在鼻尖:“還只能讓你看一眼,得明日之后,大哥去陳家提過親才能給你,到時候,全部都帶回玄塵去。我回來之前,特意叮囑小菱在西院收拾一間空房出來,給你放這些東西?!?p> “我能打開看看嘛?”林一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
鶴鳴搖了搖頭,側(cè)過面龐,輕輕啄了一下她雪白細(xì)長的頸:“不行,我要讓你從今日起,便開始期待嫁給我。一直到嫁給我那天都是滿心喜悅的。”
“誰教你的這些?”這個人在感情方面明明就是個木魚腦袋,如今花言巧語不說,套路一套接著一套。
“咳咳,說出來你不許笑話我!”
“我保證,不笑話你?!绷忠灰慌e起左手,豎著三根手指發(fā)誓道。
“東街的茶鋪,兩個月前請了個說書的先生,講的盡是公主將軍,書生小姐的故事,我每回給你買糕點(diǎn)的時候,就在那兒聽上一會兒。”
聞言,躲在懷中的小姑娘沒忍住笑了起來,這不就和自己上學(xué)的時候偷偷看看地下水三殺大大的言情小說一樣,雖然爛俗,但是有趣的打緊。
見她笑,鶴鳴本就發(fā)熱的耳朵,瞬間像是泡在了熱水里一樣,又紅又燙:“你,你不說不笑嗎!”
小姑娘努力的平復(fù)自己的笑意,卻還是忍不?。?“沒,沒忍住?!?p>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說著將手伸到小姑娘的肚子上撓起癢癢來。
小姑娘癢癢肉多,躲了半天見他越鬧越兇,就往花園里跑去。
花園中臘梅,紅梅交相輝映,香味撲鼻。紅的嬌嫩冷艷,黃的芬芳迷人。
進(jìn)了花園,林一一在樹影之后見到兩個人正站在一個小亭子旁,那男人手里拿著一捧紅梅,是鶴羽。身旁的女人,是鶴母。
鶴鳴也在這個時候跟了上來,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抓到你了!”
“你母親和哥哥在前面!快放我下來?!?p> 鶴鳴見不遠(yuǎn)處真的是自家哥哥和母親,忙將人放了下了,雖說是見了面,但是私下瞎胡鬧的事情讓長輩知道了,會對小姑娘有意見。為了小姑娘未來的婆媳關(guān)系,自己一定要克制,克制!
望著那亭前的二人仿佛在說這些什么。
“羽兒,你待會兒回屋中挑一下明日上門的衣裳,畢竟第一次見人家姑娘,得穿的正式一些,以顯得對人家的重視!”鶴母道。
“母親做主就是,婚事您替兒子做主了,不過是一件衣裳罷了,您給做主就是。”雖然語氣平靜,可是字里行間都是不滿與不甘。
“你在怪娘。”
“羽兒不是怪母親,而是懂母親的辛苦。”愣了半天,鶴羽又道:“成親后,母親可以放心了。”
“好孩子,陳家的女兒,不委屈你?!?p> 林一一轉(zhuǎn)頭望著身旁的人道:“你哥哥的意中人是什么樣子的?”
能問出這樣的話,想必是知道些什么。
鶴鳴也不瞞她:
很多年前的一個元宵節(jié),大哥帶我去逛燈會,燈會特別有趣,我們玩到了很晚,后來遇到人鬧事。
大哥以為我在他的身旁,看都沒看,拉著人家就跑。我見他跑了我就跟在他身后,那個時候我個子小,根本就跑不過他,直到他停下來我才跟上去。
大哥,就這樣惦記了那個被他拉錯的小姑娘很多年,后來,每年他都回去那個地方,想要再遇到她,可是后來就再也沒見過。
林一一又望向那旁的人:“嘖,你大哥還是個癡情的男人呢!”
鶴鳴將她的臉掰了過來,盯著她的眼睛,一副將她融化在自己眼眸中發(fā)熱架勢道:“我也是!”
月上柳梢,又飄起了小雪。
鶴羽一個人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過去的很多年里,這里發(fā)生了很多變化,那棵小柳樹已經(jīng)長得懷抱粗。柳樹底支了個賣餛飩的攤子,一旁的老房子拆了又蓋了新的,只有那里的河水依舊沒玩沒了的流著。
“年輕人,吃碗餛飩?”賣餛飩的老伯揭開鍋蓋,一股子熱氣向上飄起,氤氳了他的雙眸。
“煮一碗?!?p> 尋了張矮桌子坐了下來,不一會兒餛飩就端了上來。
“來咯,熱騰騰的鮮肉餛飩?!?p> 那一碗清湯餛飩,自己也吃了幾年了,只是第一次吃在嘴里那么不是滋味?!袄习?,給點(diǎn)兒醋?!?p> 那老伯顫抖著手,佝僂著身子,將一碟子醋放在他的桌子上:“你不是不吃陳醋嗎!”
“你怎么知道?”鶴羽抬頭問道。
“自從我在這兒擺攤子,都五年了,年年元宵節(jié)來吃餛飩。不過這還不到元宵節(jié),你怎么就來了!”
你看,賣餛飩的老伯都知道我每年元宵節(jié)在這兒等你,可偏偏就你不知道。
鶴羽扯出一抹笑來:“元宵節(jié)怕是有事兒,來不了了。今兒也是吃最后一回了,加點(diǎn)兒醋,嘗嘗我沒吃過的滋味!”
老伯摸了摸胡子道:“我家餛飩不好吃??!還吃了今兒就不來了?!?p> “好吃,只是我要去旁處了?!?p> “旁處餛飩有我家的好吃?”
鶴羽笑著從碗中舀起一個餛飩,放入嘴中,嚼了幾下咽下肚去:“旁處沒有餛飩,只有你們家有。”
“那你以后還得來!”老伯篤定道。
鶴羽沒說話,只是笑著將錢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踩著地上的積雪,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一條路,他獨(dú)自一個人走了八年,以后,應(yīng)該是不會再走了吧,就像那碗餛飩自己不會再吃,那個人自己永遠(yuǎn)都見不到。
路上起了風(fēng),裹緊了衣服繼續(xù)向前走去,走到了呈前街,抬頭望見一對大紅燈籠,燈籠之中,燭火正旺,映的雪地一片通紅。
再望,緋紅大門之上掛的牌匾,上面寫著“陳府”二字。
“原來這兒就是陳府,我,我未來妻子的府邸?!?p> 苦笑兩聲,搖了搖頭,又踏上了那風(fēng)雪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