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何記裁縫鋪

第四章 似故人

何記裁縫鋪 輕斂眉 3366 2020-10-01 19:17:49

  卻說王崢一行三人進了義莊,仵作將三人帶到一間干凈的偏廈,三人又重新看到了早上的尸體。

  人是用門板抬過來的,如今門板卸在一邊,尸身平放在一張長桌上。仵作掀開他頭上的白布,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王崢第一次看見死尸正臉,低低地抽了一口氣,見趙成和鄭安向他看來,忙斂了心神仔細看尸首。

  仵作道:“大人,此人叫任朗,是甜水巷子底那家的,跟卑職家住的近?!庇窒崎_上身的白布,指著尸身頸部的傷口:“您看,他是被人用利器劃破此處,失血而死,但衣衫和身上都不曾有血跡,所以發(fā)現(xiàn)尸身處,并不是犯案地”,然后他雙手將尸體上半身退起,給三人看:“大人請看,尸身背部的鞭痕,只有半邊,另一半后背上干干凈凈,且兩邊分界明顯?!弊詈笏麑⑺勒叩念^抬起來:“頭上還有一處傷,像是被硬物砸傷的,卻不致死。”

  三人探頭看去,果然和早上看到的一樣,死尸的右半邊后背上布滿了鞭痕,卻在脊梁處有一條清晰齊整的線,另一邊干干凈凈,連半點擦傷也無。后腦勺上的傷不太明顯,但是滲出的血還是打濕了一塊頭發(fā)。

  鄭安是上過戰(zhàn)場的,他仔細查看頸部那道傷口,在傷口邊緣看到些暗紅色的雜質。他伸手上去摸了一下,捻了捻手指,在旁邊備好的盆里洗了手。

  他一邊用手巾擦手,一邊向身后的二人道:“兇手用的不是匕首這一類利器,你們看這傷口切割的不整齊,來回割了好幾回。我剛才在傷口上還摸到了鐵銹和木屑?!闭f著又十分肯定:“兇手用的刀怕是柴刀,還生了銹?!?p>  趙成腳下紋絲不動,想來尸身情況他早已經(jīng)看過了。

  王崢強忍著惡心,白著臉上去看,果然,傷口切割的十分不整齊,還有一些皮肉翻著。他看了一眼就趕忙退下來。想了想,問旁邊的仵作:“死者平時都與哪些人來往,人品如何?你看他尸身上還有哪些不尋常的地方?”

  一席話問得鄭安在心中暗自點頭:興許有了這個王崢的幫助,自己真的能早日破案。

  仵作回道:“這任童生二十六七了,家中只有一個寡母,偶爾接一些裁縫鋪的縫補繡活,貼補家用。他在學里念書,聽說那里的先生待他很好,也讓他給六七歲的小童啟蒙,分他些束脩?!毕肓讼胗种钢赃叿潘勒咭挛锏拈L幾說:“小的從這尸身剩下的鞋里翻出一只繡鴛鴦的鞋墊,他腰間有一枚繡菊花的錢袋,只不知是誰人所繡?!?p>  三人朝長幾看去,長幾上任明的隨身衣物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一枚白織錦緞繡菊花的錢袋很新,在一堆男子的衣衫之間顯得很鮮亮,倒是那只鞋墊顯然是用得久了,是用做衣服剩下的邊角料拼湊起來的,上面的鴛鴦也繡得粗糙。

  王崢和鄭安二人對于女紅一竅不通,反而是一向寡言少語的趙成肯定地說,這兩樣東西不是同一個人繡的。二人齊刷刷扭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趙成露出些不符合年紀的尷尬:“在下在何記裁縫鋪見過任朗的母親來送活計,她年紀大了,只能做些花邊,納鞋底子的活計。還有......”鄭安接著問:“還有什么?”

  趙成更不好意思了:“哪有母親給兒子的鞋墊上繡鴛鴦的?”

  王崢追問:“那,錢袋是另一個人繡的?”

  趙成點頭:“我在裁縫鋪見過,張掖城只有少數(shù)人家有這種白色的織錦緞,用織錦緞做錢袋的人,不會用這種邊角料做鞋墊。”

  二人聽得連連點頭。

  仵作上來道:“大人,這任朗指甲里有些血詬,怕是與兇手搏斗,抓傷了兇手,再有就是,他后背上的鞭痕,是死后鞭尸造成的?!?p>  “哦?”鄭安來了興趣。

  仵作回道:“大人請看,人死后血液凝滯,故而傷口周圍只有於痕,卻沒有一點血痂。若是活著的時候受了鞭傷,不論多久,傷口出血后多多少少會形成一點血痂。”

  鄭安沉思了一下,對趙成道:“趙捕快,你帶人去他家問清楚任朗近兩日的行蹤,打探一下他平時與哪些人來往、接觸。然后再向他母親報喪。”又對王崢說:“王兄,我二人去查查這兩件繡品的來歷”說著上前將錢袋拿在手中,先行出門了。

  王崢無奈,去看那只鄭安留個他的鞋墊。

  倒是仵作伶俐地送上來一方麻布,王崢道過謝將鞋墊裹了,與趙成一起出門。

  趙成走到門口,躊躇了一下便和二人分開去了。

  王崢問鄭安:“大人......”剛開口就收到了一個嫌棄的眼神,忙別扭地改了過來:“鄭兄......”

  見鄭安沒再打斷,忙問:“我們兩個男子,如何去查找這兩樣繡品的來源?”

  鄭安給了他一個更加嫌棄的眼神:“剛才趙成怎么說的?”

  王崢努力回想了半天,回過神來:“裁縫鋪......”

  鄭安終于給了他一個認可的眼神,然后饒有興味地著看他:“王兄初來乍到,不是正好要裁兩套衣衫么?”說著大步向前。

  王崢頓時目瞪口呆。

  繞了半天犧牲的是自己!

  到了裁縫鋪,抬頭一看,果然就在府衙隔壁。自家先前羨慕的那個小樓閣,果然在他家后院里。

  而裁縫鋪的正門,就在府衙小院后門的旁邊,正是王崢開窗所對的那條巷子。

  裁縫鋪今日人也不多,同往日一般,鋪面進去三面墻上都是貨架,掛著各式的布料和幾套簡單的成衣,成衣都是男子的衣衫,中間有個柜臺。柜臺上隨意扔著兩個賬本,放著個小巧的烏木算盤,有幾顆算珠已經(jīng)剝脫了。一只遠山的筆架上擱著一只普通的竹筆,硯臺里的墨早就干了。另一頭遠遠的擺著一個簸籮,里面放著一把烏漆漆的剪刀,一尺竹板和一塊畫粉。

  柜臺后有個布簾子通向后面,店中無人看守,只有兩個小媳婦在摸布料,一見店里進來兩位年輕公子,一位還是張掖郡守,霎時羞紅了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板娘出來解了圍,正是今日在善堂門口見到的那個娘子,她連裝束都沒變,仍然穿著男裝。

  王崢恍然大悟:怪不得頭一次見面他們三個一副認識的樣子,原來是鄰居。

  看了看又覺得好笑。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柜臺不高,只到自己的腰部,原來這裁縫鋪娘子嬌小,站到這柜臺前剛剛合適。

  何娘子出來就看見了兩人,她一邊客氣地行禮,說:“二位大人稍等”,一邊快速地從柜臺下的陶罐里摸出一串錢,遞給店里兩個羞澀的媳婦:“二位嫂子拿去分吧,下次還有再送來?!?p>  兩個媳婦子飛快的點頭,忙手忙腳地朝王崢二人行了禮就跑了。

  鄭安看得嘆氣:“我也不丑,又不吃人。”扭頭怪王崢:“定是王兄嚇著人家了?!闭Z氣很是肯定。

  王崢來不及說話,他已經(jīng)換了一副笑臉,拉著王崢將他推上前去:“叨擾何娘子,這是郡里新來的王庶務,本官帶他來想給他裁兩身行走的衣裳?!?p>  王崢早就沒了脾氣,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樣子。

  何桂花笑了:“大人住在何處,我回頭讓老牛去府上給大人量尺寸。做好了也給大人送去”,說著指了指兩面墻,“大人挑兩個樣式就行?!?p>  王崢朝墻上看去,心里卻想著自己空空的錢袋。

  鄭安趁機上前摸出自己懷里的繡菊花錢袋,要過王崢手里的麻布包。

  他將兩樣物什擺在柜臺上,見何娘子還在看王崢,咳了一聲,問:“本官查案,還要勞煩何娘子看一看,這兩樣繡品。”

  何桂花低頭裝作仔細端詳針腳,心里有了數(shù)。

  今天她心里一直亂紛紛的,早上起來聽說街上死了人,尸體抬去了義莊。

  開了店她就去了義莊隔壁的善堂,明著是去給善堂送碎料,實際上去打聽了一下死者,聽說死的是任朗,就先回來了。

  自從鄭安來到張掖郡她就散布消息說百獸圖在張掖,如今還不到四個月張掖就有了殺人的案子。她早上雖然與老牛調侃,心中一直擔心是自己引起了這些兇殺。

  如今死的是本地人,想來與自己無關。剛放下心來開店,結果這二人又跑到店里來問案。

  這兩樣物件,怕都是從任朗身上來的。

  這些年她一直覺得魏先勇與先生馬良的死有關,先生走的時候跟著魏先勇和燕王,如今魏先勇死了,兒子也被改了國姓,燕王的兒子雖繼承了燕王位,卻也沒有封地,仍然不尷不尬地居住在洛陽。

  就算先生之死與魏先勇相關,她也不能把賬算到鄭安頭上,她只是想利用那些找百獸圖之人的貪婪之心,查明當年的真相,給自己一個答案?;蛘?,討回公道。

  想好了她決定幫他們一把:“大人,這兩樣繡活,都不是任大娘繡的。我這里收很多人家的繡品,這種鴛鴦鞋墊子見得多了,這個鴛鴦繡的不錯,但是仔細看來,針法稀疏,繡得很敷衍。這一般是......”她頓了一下說“一般是樓子里的姑娘繡的,這種繡法的我這里也收,收來只賣給過路的鏢客和行商。”

  又指著另一個織錦緞道:“這一個我這里卻是收不著的,官家的小姐又不缺錢,是不會繡了這樣好的錢袋出來換錢的?!?p>  王崢早就忘記選樣子了,他看著兩樣東西微微沉思起來。

  鄭安眼睛發(fā)亮:“可有法子知道這兩樣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何桂花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庇謫枺骸斑@位王大人可選好樣式了?”說著又趁機仔細觀察起眼前的少年來。

  他的眼睛像先生,臉龐卻像當年的公主,尤其的思考問題的時候......

  鄭安早就待不住了,拉著王崢往外走:“他住在我府上,回頭何娘子叫人來量,就做尋常的樣子就行?!痹挷患罢f完,人已經(jīng)出去了。

  何桂花望著二人的背影,向身后剛剛出來的老牛喃喃道:“你看,像不像......像不像公主和先生的孩子?”

  

輕斂眉

我現(xiàn)在才到旅店,真的好餓。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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