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挖我的眼睛?
小糖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找了個借口要溜。
向施云在她這里積威極深,她專注開溜沒注意看背后,速度快到謝念都來不及提醒,就已經(jīng)躲閃不及地撞上了墻。
病房內(nèi)發(fā)出一聲殺豬叫。
看著已經(jīng)趴在地上的小糖,謝念吶吶道:“你沒事吧?”
“沒...”地上的人微弱地回應(yīng)。
趁謝念跑出去叫護士的空檔,云蒔回想了一下剛才她與小糖的對話,好笑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看來這具身體的原主,脾氣不太好啊。
*
與此同時,監(jiān)控室。
在鏡頭下,小劉昨晚的軌跡一覽無余。
老張在實時監(jiān)控下走了圈,發(fā)現(xiàn)沒什么異樣,住院部也進入了晚間休息時間,除了兩個護士偶爾走動在監(jiān)控下,就只剩幾位病號還有家屬逗留在外。
想到昨晚發(fā)生在住院部的事,他發(fā)了個信息給在醫(yī)院門口的小李。
“老張,調(diào)出來了?!?p> 老張應(yīng)了聲,走到對面電腦桌前看被調(diào)出來的昨晚監(jiān)控。
前面都毫無異樣,直到最后,電腦畫面里可以看到小劉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卻沒回護士站,而是像夢游一樣,慢慢走向了樓層更高的樓梯。
“往回調(diào)。”老張沉聲道。
監(jiān)控回調(diào),慢慢調(diào)到小劉第一次剛從衛(wèi)生間回到護士站的時候。
兩個人一眨不眨地看著,突然小安瞪大了眼睛,指著一處地方驚悚道:“這...這是什么......”
黑白色的走廊,就在小劉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走的時候,在她后方似乎有個白色東西一閃而過,但因為太快甚至有點像幻覺。
大晚上看到這一幕別提多刺激了,小安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看向老張,嘴唇顫抖。
只是老張明顯比他淡定多了,他冷靜地解釋這一現(xiàn)象:“光影問題,繼續(xù)?!?p> 小安狂跳的心漸漸落回了一點。
對對對,說不定自己看錯了,老張都沒慌,他怎么先一步自亂陣腳了?他深吸了兩口氣,隨后掏出了手機,這動作惹得老張立刻看向他。
“你做什么?”
“就放...放首歌。”這嚴(yán)肅的聲音搞得小安突然就結(jié)巴了。
話落,手機就響起了擲地有聲的歌聲——“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老張抽了抽嘴角。
兩個人都沒注意天臺那方的實時監(jiān)控畫面突兀地閃了兩下,反復(fù)花屏。
*
樓道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
鎖扣聲啪嗒一下松了,云蒔伸手推開門,像是推開一個漆黑的潘多拉魔盒,誰也不知道這扇門背后是什么。
夜幕籠罩著空蕩蕩的天臺,周圍都是一片濃稠的黑。
云蒔慢騰騰地眨眼,觀察了一下四周。
很安靜。
就像尋常的一個天臺。
大多數(shù)姑娘都很難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久停留,因為未知的東西總會滋生人的恐懼。要是有人在這恐怕會佩服云蒔的勇氣,因為她不但不跑,還......閉眼了。
閉眼了?
而此刻的云蒔在閉上眼后,任何感知都變得清晰。
她能感覺到黑暗中有雙眼睛在窺視著這里,并逐漸靠近,感受到一步一步的試探和僵死的氛圍步步緊逼,像從地底而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涼。
有個模糊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
云蒔側(cè)頭,慢慢分辨出了那句話——“走呀……走呀……”
除了尖細,還有些雌雄莫辨,空洞飄渺地像從天邊而來,蕩出悠長詭異的回音。又像是貼在耳朵邊,猶如附骨之疽。
天臺冰涼的風(fēng)肆無忌憚鉆進袖口,陰冷到了骨子里。
云蒔并未回頭,閉著眼往前走了一步。
就像昨晚那個死去的人一樣,一腳一腳縮短著與天臺邊緣的距離。直到最后,她感受到背后的森森寒氣直逼而來。
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她嘴角卻緩緩勾起一個戲弄的笑,臉龐美艷動人。
上鉤了。
云蒔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在深夜天臺邊緣的欄桿旁,在月光下有一個幽幽的白色身影。在眨眼之間這個身影離她的距離更近了。
她看清了這張臉。
不,甚至都稱不上是一張臉,鮮紅摻著白乎乎的粘液糊在上頭,五官被擠壓成一片崎嶇的肉,臉皮也像是褶皺起來的樹皮,唯有一頭長至腳踝的頭發(fā)才辨認(rèn)出是個女人。
云蒔想,她要真的是跳樓跳下去變成這樣的,那一定是臉著地。
“......”
慢慢的,兩張臉只剩下兩掌寬的距離,一個美艷風(fēng)情,一個猙獰惡鬼。云蒔聽見它說:“不一樣......”
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
云蒔眼神閃了閃,玩味道:“你會說話?”
她以為,只有她們那個地方的詭才會說話。
半響,那張血跡斑斑臉上殘缺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半天才自顧自幽幽道:“唔....眼睛?!?p> 云蒔慢條斯理地重復(fù)它的話:“眼睛?.”
那只獨眼把云蒔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定格在了她的眼睛上,尖細到分不出男女的嗓輕?。骸斑?..挖出來?!?p> ???
挖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對這種類似“冒犯”的話感到新奇,云蒔挑了挑眉,輕笑:“挖我的眼睛?”
就像是履行它的話一樣,濃密的發(fā)里探出一只慘白的手。
這只手皮肉松弛地像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指甲尖細地像二三十的女人。
云蒔一動不動,空氣仿佛都安靜了一樣。
也就是這時候,旁邊傳來一聲怒吼:“你個長毛怪!給小爺滾開??!”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那只鬼手抖了抖,臉也一顫一顫地望向四周,像個僵硬的撥浪鼓,一卡一卡。
云蒔微微側(cè)頭,朝發(fā)聲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