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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武天下

第六十二章 祈翎的劍,白玉京的刀

戎武天下 雪中紅. 8232 2020-10-13 15:04:53

  往后的日子并沒泛起太多波瀾,祈翎省去了吃飯和狩獵的時間,如同修士那般進(jìn)入辟谷閉關(guān)狀態(tài)。

  銀憐造訪過兩次,每次都只待了半個時辰便匆匆離去。

  這一日,七月初三,祈翎每天都計(jì)算著離開的日子,修行固然重要,但身為縣太爺,兩個多月不升堂,實(shí)在有些損聲譽(yù)。過了今日,他必須離開了。

  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吐納修煉,他體內(nèi)的靈力已攀升至另一個高度。這時,在他心眼里山已非山,水已非水,而是一團(tuán)團(tuán)至精至純的元?dú)狻?p>  元?dú)馀c靈氣是不一樣的,靈氣是萬物的肥料,元?dú)馐侨f物之根本。元?dú)馐庆`氣的更高升華。

  老道曾經(jīng)說過,若修為提升至元嬰,神識便可洞察萬物元?dú)?。吐納元?dú)?,助長元嬰,元嬰突破元神則飛升仙朝。

  祈翎的魂脈本身便是超脫元神的存在,吐納元?dú)夂喼睍惩o阻,丹田里的靈力自動升華為元力,控劍的準(zhǔn)確度與威力,以及心眼洞察的范圍也更上了一步階梯。

  此刻他握住仙劍,竟有一種與天爭斗的狂野!

  天空也不過是元?dú)馑Y(jié),他既身為元?dú)獾牟倏卣?,為何還要信這天與地?

  原來領(lǐng)悟元?dú)獠⒎侵皇枪Ψㄉ系倪M(jìn)階,在思想與心態(tài)上也得到了大大的升華。

  ……

  “嗷嗷!”

  “小家伙,你也感受到了?”

  祈翎緩緩睜開眼睛,身旁的小包子也沖著山崖正前方大聲嚎叫。

  一股強(qiáng)大的靈力波動從天門山方向傳出,像是有一大批修士下山去了,難道是哪里遭了變故?

  祈翎微微皺起眉頭,前幾日剛剛?cè)肭?,距離“百家同盟會”還有三十四天,凌虛在這個時候還分撥一批修士出山,意義何為?

  秋天,一向是多事的季節(jié),不詳?shù)念A(yù)感再次涌入內(nèi)心。

  “包子,我可能也要走了?!?p>  祈翎從山崖上站起,抖擻了身上的羽毛和塵垢,剛想轉(zhuǎn)身離開,一只白天鵝從天而降。

  “我來送行了!”

  銀憐從天鵝背上跳下,打量了祈翎一眼,捏著鼻子嫌棄道:“咦……你多久沒洗澡了,渾身酸臭……快瞧,衣服上還有鳥屎!”

  “你這么一說,我非得抱你不可了。”祈翎張開雙臂,熱情撲向銀憐。

  “惡心!”銀憐左閃右躲,祈翎緊追不舍,二人歡快地在懸崖邊追逐打鬧,像極了少年時代。

  ……

  “好了好了,你趕緊去把衣服換了,今天師傅為副掌門他們踐行,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回正陽峰,我用大白將你送下山去?!?p>  “大白”便是銀憐身后的那只高貴的白天鵝。

  “踐行?方才我還感覺到一股強(qiáng)大的靈力波動,所謂何事?”祈翎邊走邊問。

  銀憐跟在身后說:“誰知道呢……昨夜才來的加急消息,睦州金水山突然冒出個大妖怪,一晚上吃掉了上千個百姓。道宗緊急授命,由副掌門帶領(lǐng)飛云峰與青鸞峰的長老及弟子,總共三十余人,一同趕往睦州治理妖禍?!?p>  飛云峰?

  李牧豈不是飛云峰的長老之一,他也去了么?

  說起李牧這家伙,自上次離別后便再也沒來找過自己,太不夠意思了。

  “有副掌門古登天親自出馬,妖禍肯定很快就能平息。”

  “但愿此事真的就只有這么簡單?!?p>  ……

  祈翎回到小居,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從儲物袋取出一只乾坤海螺,遞交給銀憐:

  “這一對乾坤海螺,稍加靈力,十里之內(nèi)可自由通話,百里之內(nèi)可自由傳音。以后你在山上若被人欺負(fù),或有苦難的時候便通過他與我傳音,我不論在何處都會趕回來救你?!?p>  “小包子以后也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讓它吃飽啊?!?p>  在兩個多月的好吃懶做下,小包子成功長成了大胖子,它現(xiàn)在的體型比那家犬也小不了多少。

  “銀憐,你說這小家伙到底是個什么物種,長得跟四不像得,一天除了吃就是睡……”

  “管它是什么呢,反正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擼一擼它,睡不著覺的時候便拿它來當(dāng)枕頭。”

  “這小畜生,竟然快我一步與你同床共枕,羨慕死我了?!?p>  “包子本來就是女孩兒,跟我一起睡個覺怎么了?”

  “你從哪兒看出來它是女孩兒的?”

  “靈獸都是雌雄同體,我說它是女孩,它就一定是女孩兒。是不是,小包子?”

  “嗷嗷!”

  ……

  “咦,我的大白去哪兒了?”

  銀憐與祈翎一同來到山崖邊,白天鵝卻沒了蹤影。銀憐取出靈哨試圖召喚,可吹了好幾聲也沒見天鵝出現(xiàn)。

  “難道大白被人召飛回正陽峰了?”

  “也許它看到只母天鵝,追過去玩耍嬉戲了。”

  “亂說!大白她也是女孩兒……”

  祈翎笑了笑,正想開心眼洞察一番四周,誰知這是天外突然傳來一聲鶴鳴——

  再定睛一瞧,二十幾位白衣弟子,有御劍飛行的,有乘坐靈獸的,各個嚴(yán)目緊眉向矮峰襲來。一見為首之人,便知來者不善。

  馮章領(lǐng)著二十一位正陽峰弟子,終于是要來找祈翎麻煩了。

  祈翎冷冷一笑,取下背后的紫微仙劍改作手持。

  銀憐大驚失色,雙臂一展將祈翎護(hù)在身后,沖飛來的一行人喊道:“各位師兄弟,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馮章領(lǐng)著眾人懸停在空中,目光掠過銀憐直接瞪向祈翎,譏諷道:“躲在女人身后茍且,你也配是個男人?”

  祈翎也不生氣,理所當(dāng)然地笑了笑:“我有美人愛,醉臥溫柔鄉(xiāng),吃口軟飯又怎么了?你們吃得倒么?”

  “師妹,你竟與他……你對得起大師兄么?!”

  馮章與一眾師兄弟皆咬牙切齒,肥水流入外人田,怎能不生氣?

  銀憐咬了咬嘴唇,用手肘狠狠地頂了祈翎一下,低聲呵道:“你別亂說話,還嫌麻煩不夠大么?”

  祈翎黯然一笑,將銀憐拉入身后,直面馮章等人道:“我與銀憐門當(dāng)戶對,懷在娘胎里便已指腹為婚,有什么好對不起你們大師兄的?馮章我兒,請你不要顛倒黑白!”

  “宇文祈翎!”馮章怒指祈翎,“今日我要與你一決生死,你可敢應(yīng)戰(zhàn)!”

  “一決生死?”祈翎不屑一笑,問馮章:“你算什么東西?你一百條命都抵不上我一條?!?p>  馮章拔出佩劍,氣得大喘粗氣:“今日不管你答不答應(yīng),我都要與你決一死戰(zhàn)!”

  “不不不……我兒馮章你別誤會,老子何時答應(yīng)過你不戰(zhàn)的?只是你的命不值錢,我覺得這樁買賣很虧,你知道我宇文家的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因此……”

  祈翎劍眉一緊,目露殺機(jī),環(huán)指著空中所有正陽峰弟子,冷聲道:“你們的命全部加起來還算夠格,不妨一起上?!?p>  “狂妄之輩!”

  “三師兄,我們一起上吧!此等狂徒,何須跟他講道義!”

  “廢了他!”

  二十幾人一齊拔劍,營造的威勢當(dāng)真不??!

  祈翎食指微動,仙劍驟然出鞘,凌空懸浮于眼前,紫光燦燦,劍氣陣陣。

  “對付爾等小人,我只需用內(nèi)力,且出招,別磨蹭了?!?p>  “不行!”

  銀憐橫身攔在兩家人中間,緊聲相勸馮章:“三師兄,道宗有門規(guī)戒律,私自斗法,必遭逐出師門,你難道不怕被師傅發(fā)現(xiàn)么?”

  “師妹,你太糊涂了!這小子腰斬了師傅的孫子,師傅早就想除掉他,我們只是幫個忙罷了!”

  “簡直無法無天,簡直不可理喻!我要去找?guī)煾?,我要去找大師兄!?p>  “子宇,把她攔下!”

  銀憐要走,弟子要攔,祈翎卻搶先一步從空中將銀憐拽了回來。

  “你跟一群蠢驢解釋,它們聽得進(jìn)去么?你放心,我不會殺他們的?!?p>  祈翎在銀憐眉心一點(diǎn),以元力禁錮了她所有的行動。轉(zhuǎn)身迎向空中的馮章等人。

  “馮章我兒,三招殺你!”

  祈翎抓住劍柄,身披著流光異彩,直接殺向馮章。

  馮章蓄足靈力,指揮飛劍迎上祈翎。

  太慢!

  祈翎看準(zhǔn)飛劍路數(shù),猛然一記上挑,直接將飛劍崩開,而自身速度卻一點(diǎn)兒也不減。

  馮章瞠目,大喊道:“師兄弟們助我殺敵!”

  “靈劍合璧!”

  其余弟子一并拋出自己的佩劍,霎時間,二十一把飛劍融合成一柄“巨闕”,劍音“嗡嗡”作響,威勢必然不?。?p>  祈翎將紫微仙劍脫手扔出,以氣控制仙劍開路,與巨闕相互抗衡,半息不到便勢如破竹,直接將那中看不中用的巨闕一分為二!

  “快,結(jié)界御敵!

  眾弟子以馮章為中心,以靈力化出一道青色屏障,企圖攔下祈翎的飛劍。

  不堪一擊!

  “刺啦!”

  飛劍將屏障捅破一個大窟窿,結(jié)界如玉碎般龜裂,眾弟子收工不及,紛紛往后倒戈,修為好的還能穩(wěn)住身形,修為欠佳者直接從空中跌落懸崖——

  “救我!師兄快救我!”

  這么高的懸崖摔下去,不成肉沫兒也要成渣滓。

  馮章自顧不暇,哪兒還有力氣去救師弟?

  就在此刻,

  突然刮來一陣強(qiáng)烈的罡風(fēng),祈翎急忙收劍退回山崖,有人來了,還是個強(qiáng)者。

  罡風(fēng)托住了所有下墜的弟子,而后聽一聲冷呵:“孽徒,退下!”

  馮章暗自露出一抹邪笑,攜一眾師兄弟往后撤退。

  接著,一個年輕人攜同一個赤面老者從天外飛來。年輕人自是大師兄季塵,他身旁的黑衣老者,赤面方鼻,眉長如須,眼珠子往下翻,似不屑正眼看人,神色不怒自威,容不得半點(diǎn)玩笑,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笑意。

  正陽峰峰主,元嬰修士王正陽。

  “師傅,此事徒兒一人承擔(dān),不關(guān)其余是兄弟的事?!瘪T章主動上前與王正陽認(rèn)錯。

  “二十二名內(nèi)室弟子卻不敵一個外來人,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退下!”王正陽呵道。

  馮章應(yīng)了一聲“是”,與師兄弟們一起退居王正陽身后,露出一副準(zhǔn)備看好戲的嘴臉。

  季塵看了一眼被禁錮的銀憐,冷聲對祈翎說:“宇文公子,請你將我?guī)熋玫慕g(shù)解開,放她歸來。”

  “鏹!”

  祈翎將仙劍往地上一插,索性坐在山崖邊,呵呵笑了兩聲:“馮章我兒,帶著一幫弟子來圍毆我,難道你不該讓他先道個歉?”

  季塵呵道:“王府那日,三師弟雖先冒犯與你,但斷劍之罰太過嚴(yán)重,今日他來找你也不過是舊怨,你贏了他,還震傷了好幾位師弟,此事也算抵平了——”

  “抵平個屁!”

  祈翎用鼻孔瞪著高高在上的那群白衣人,“我兒馮章,不論王府之事,或是剛才之事,皆是學(xué)藝不精,本事不足才受傷。抵什么抵?我沒殺他已是格外開恩,我若要?dú)⑺?,他已成為我劍下亡魂!?p>  “好大的口氣!”

  王正陽開口如洪鐘,僅僅一聲吼便叫人心里抖三抖!

  “你一口一個‘我兒’,有將老夫這個師傅放在眼里么?”他又怒問祈翎。

  祈翎從容面對王正陽:“你的徒兒,我的兒子,我倆同一個輩子,你吃虧了?你也不吃虧?!?p>  王正陽冷冷一笑,指著祈翎說:“小兒,老夫告誡你一句話,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祈翎輕嗤了一聲,“老匹夫,不氣盛能叫年輕人么?!”

  “放肆!今日老夫便要讓你知道疼!”

  王正陽俯沖而下,僅憑一雙大掌,劈頭蓋臉砸向祈翎!

  威壓驚人,不可硬剛!

  祈翎拔出劍,腳下一個變相,輕松躲開這一擊鐵掌。

  “啪!”

  鐵掌直接將山崖拍出了個缺口,塌方的山石“轟隆隆”滾落山崖!

  王正陽再起一掌,直面沖想祈翎!

  一掌碎山石?倒也不算太厲害。祈翎停下腳步,反身拍出一記“開碑掌”,正對王正陽的鐵掌!

  “嘭!”

  硬碰硬,誰更硬?

  王正陽顯然想不到,年紀(jì)輕輕的祈翎竟有如此渾厚的掌力,這一擊對抗,是他略遜一籌。

  祈翎后退了兩大步,王正陽則被拍出了山崖。

  眾位弟子,包括銀憐,皆為祈翎所震驚。一張擊飛元嬰修士?修為能見可幾斑?

  王正陽瞇著眼睛問祈翎:“你叫宇文祈翎?”

  祈翎甩了甩發(fā)麻的手掌,好家伙,這老匹夫是個修士,硬功夫卻這般了得……他咬牙強(qiáng)裝鎮(zhèn)定,直接說道:“家父宇文燁,家母張?zhí)m芝,老匹夫,他們倆你誰都惹不起!”

  “哈哈哈……”王正陽仰天大笑,長眉毛上下竄動,隨后又?jǐn)[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難怪你敢腰斬我孫子王白寬,原來家底子這么厚實(shí),不過小兒,你家固然富可敵國,但始終是個商人,惹了仙道上的事,那就該以仙道的規(guī)矩來解決!今日我不殺你,但必重傷于你!”

  “老匹夫,廢話少說,看劍!”

  祈翎極少在面對強(qiáng)敵下先發(fā)制人,這次他攜劍主動出擊,正好也試一試元力控劍的威力如何!

  “嗡嗡嗡……”紫微仙劍光芒大作,以倍于平常的速度沖向王正陽。

  王正陽赤面一緊,脫掉黑色道袍,喝一聲:“去!”

  道袍猛然倍增,變作十余丈寬的混天巨綾,欲封蓋疾馳而來的仙劍!

  紫微仙劍何等神器?豈是小小袍服可阻擋?

  “刺啦!”

  一劍給那袍服劈了個大口子,再指王正陽!

  王正陽卻也不閃躲,元嬰修為透體而出,從頭到腳被一陣赤光包裹,任由仙劍劈砍也傷不住他分毫。

  “我二十二名徒兒能敗在你手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小兒不僅有些本事,機(jī)緣還很不錯,此等仙器你從何得來?可否與老夫分享一番?”

  元嬰修士果然強(qiáng)悍,與王正陽對抗,祈翎只做了放手一搏的打算,卻從來沒想過能贏得了他。

  祈翎并不覺得自己輸在了記憶上,只是修為根基相差太遠(yuǎn)太遠(yuǎn)。

  祈翎看了一眼默默流淚的銀憐,頓時陷入兩難,若真要與王正陽拼一拼,大不了用一道“天外飛仙”的符箓。可王正陽若是死了,銀憐在道宗以后的日子一定會很難過……

  “老匹夫,你一個元嬰修士,欺負(fù)我一介凡人,說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話?”祈翎瞪著王正陽說。

  “老夫若是放過你,怎與身后這些徒兒,和被你腰斬的孫兒交代?小兒,吃老夫一擊,能活是你本事,死了便怪你道行不足!”

  話畢,王正陽掌間蓄起一道赤光,對準(zhǔn)祈翎的胸膛便是一發(fā)!

  祈翎趕緊召回仙劍,以劍身為盾,企圖擋下這一擊……可修為階級實(shí)在差距太大,那一道靈光幾乎撼動了整個山頭,祈翎連一息也未招架住,連同仙劍一起被震飛了出去。

  “咚!”

  狠狠撞在一根粗實(shí)的樹干上,他猛噴出一口鮮血,五臟六腑似錯了位,脊椎與肋骨也好似斷了,疼得幾乎暈厥過去。

  銀憐淚如泉涌,跪在地上無聲痛哭。

  “呵……小兒幸得有一把好劍,否則劍毀人亡便在今日!”

  王正陽撫須長笑,可沒兩聲,表情瞬間凝固——

  “呼哧!”

  一柄赤如紅蓮的刀迎著他的脖頸呼嘯而來!

  好快!快到無法察覺!快到的無法躲避!

  王正陽像用靈力阻擋已來之不及,那一瞬間他似乎有了元嬰脫逃的念頭。

  但這柄刀并沒有割破他的喉嚨,僅僅只是剃下他半寸青須與三根手指。

  看來使刀之人并不打算殺他。

  “?。∥业亩?!”

  馮章捂著右耳失聲慘叫,鮮血順著腮幫子流下,很快便染紅了他的臉頰。

  “是何鼠輩,竟敢暗中偷襲!”王正陽暴怒大喝。

  “偷襲?你也配?”

  一聲冷笑,似萬年寒川。接著,一個白色身影從懸崖邊跳了上來。

  白右京手持一柄細(xì)長紅刃,優(yōu)雅地落在了山崖上,瞧見樹干下坐著的祈翎,瞇了瞇眼睛,先問:“公子可無礙?”

  祈翎咬緊牙關(guān),沖白右京擺了擺手,沖銀憐眨了眨眼睛,苦笑道:“放心,死不了?!?p>  白右京刀指空中那群人,再問祈翎:“公子要他們死,還是要他們活?”

  祈翎搖了搖頭:“罷了……帶我下山吧,這個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p>  “你又是何人?老夫的生死豈是你說要就能要得走的?”王正陽在空中叫囂,一時也不敢與白右京動手。

  白右京面無表情,語氣也平淡,與眾人說:“一群虛偽之輩,的確不配做我刀下亡魂。今日公子開恩,饒你們不死,爾等應(yīng)該感到慶幸?!?p>  說罷,他便要轉(zhuǎn)身離開山崖,可一番厥詞王正陽哪里肯認(rèn)?抬手一道靈光向他射來!

  白右京回身一刀,直接將靈光劈成碎片!

  “呵,你傷我徒兒,割我須髯,藐視我道宗之危,豈能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小賊,看老夫法??!”

  王正陽雙手合十,掌心間孕育出一塊赤色法印,元嬰之威盡灌于此,聽其一聲大呵:

  “赤陽?。 ?p>  法印猛然倍增,化作一尊四方大鼎,狠狠砸向山崖上的白右京。

  白右京眉目一緊,抽身來到銀憐身旁,將其扛在肩上,又趕緊后退至祈翎身邊,也將其扛在肩上。在法印砸下來的一瞬間,退出百丈開外。

  “轟?。 ?p>  法印開山崩石,將整個山崖削成了平地,一時塵土飛揚(yáng),空氣渾濁不堪!

  “小賊,你為何要躲?!”王正陽落足山頭,揮揮衣袖將塵埃散去。

  白右京輕輕放下祈翎和銀憐,解開銀憐體內(nèi)的禁法,吩咐道:“銀憐公主先替我照顧公子,我要全力迎戰(zhàn)這老匹夫?!?p>  祈翎咬牙切齒道:“這老畜生,連自己徒弟都不在乎,真不應(yīng)該活在這世上,右京,我要他死!”

  “憑我一人之力,殺他并不容易,不過公子既已經(jīng)發(fā)話,不論如何他都得死?!?p>  白右京提刀,毅然決然走向王正陽,殺氣與紅光包裹全身,掠過的風(fēng)都不由泛起了一股子血腥味兒。

  “難怪一身戾氣,原來是個殺戮之輩,我凌虛道宗乃一塵不染的清凈之地,你這種人涉足,不配立足于此?!?p>  “廢話少說,來戰(zhàn)!”

  白右京將刀一橫,卯足力氣便要發(fā)起沖鋒,但就在這時,天外突然飛來幾十道色彩不一的靈光。

  靈光消散后,有人走了出來,個個光鮮亮麗,仙風(fēng)道骨,儀容干凈不染凡塵,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修為最低者也有金丹期。

  “王峰主,道宗乃清凈之地,你為何卻弄了個飛沙走石,烏煙瘴氣?”

  為首一老人開口質(zhì)問。他中等身材,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眼角若隱若現(xiàn)幾條皺紋,笑起來應(yīng)該也是個慈祥人物。

  王正陽一見來人,趕緊鞠躬行禮,恭敬道一聲:“掌門師兄。”

  隨后才解釋:“有閑雜人等闖我山門,傷我徒兒,圖謀不軌。我在此清理門戶,怎奈這些人功力不俗,才驚動了掌門與各位長老。”

  ”掌門老人暼了一眼白右京與祈翎,銀憐,問道:“真是如此?”

  白右京冷笑道:“堂堂正陽峰主,包庇孫子殺人放火,縱容徒弟挑釁滋事,現(xiàn)在又顛倒黑白,搬弄是非,呵……吳明子老掌門,希望你能明辨是非,給我家公子一個交代?!?p>  “掌門師兄,你別聽他——”

  “行了,誰也無需多言?!?p>  吳明子打斷了王正陽的說辭,飛身至祈翎身旁,查看了一番傷勢,問道:“年輕人,你可是安昌縣令?”

  祈翎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如何?”

  “今日之事,還望大人恕罪。”吳明子說著,掌握一道靈光,輕輕渡入祈翎眉心,不過片刻,祈翎的面容便開始回暖了起來。

  “大人的內(nèi)傷已痊愈,只需修養(yǎng)些時日身體方可恢復(fù)如初。”

  祈翎說道:“老掌門,你心好,今日之仇,我不會遷怒于凌虛道宗,但王正陽就說不定了。”

  吳明子淡淡一笑,起身揮袖:“下山去吧。”

  “我還有一事相求?!?p>  “但講無妨。”

  祈翎拉過身旁的銀憐道:“你得給她換個師傅和環(huán)境,正陽峰不適合她?!?p>  吳明子點(diǎn)點(diǎn)頭:“此事不難?!?p>  銀憐咬了咬嘴唇,嘆氣道:“祈翎,你一出現(xiàn),我的生活全亂了?!?p>  祈翎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銀憐眉心,笑道:“這就說明你命中犯我,此生非我莫屬?!?p>  銀憐把頭一偏:“懶得理你……”

  “公子,我背你下山?!卑子揖┳吡诉^來,用后背對著祈翎。

  祈翎知道,自己若多留一刻鐘,這些道士便會越不服氣。索性跳上白右京的背,與銀憐作最后的告別:“記得用乾坤海螺和我傳音。”

  銀憐目光閃閃,點(diǎn)點(diǎn)頭也無需多言。

  白右京背著祈翎,縱身跳下山崖,幾步輕功便消失了身影。

  ……

  ……

  天門山上,凌虛殿中,天機(jī)閣內(nèi)。無數(shù)卷刻著名字的生辰綱,在輪回浮屠中不斷翻轉(zhuǎn),有的黯淡無光,有的隱隱發(fā)光,有的金光閃閃……

  “掌門,又一位資質(zhì)極好的天才誕生了,就在咱們瓊州的太平縣境內(nèi)?!?p>  “很好,將這些資質(zhì)差的也記錄在案吧,等他們年齡到了,一并派人去接引?!?p>  “可是掌門,往年資質(zhì)差的我們都是一筆帶過,今年為何全都要接引上來?外門弟子的位置已經(jīng)溢出很多了。”

  “渺小中,總有偉大的存在,一個不努力的內(nèi)門天才,比不上勤奮努力的外門弟子,唉……”

  吳明子站在輪回浮屠前,天機(jī)閣中的萬千生辰綱,忍不住長嘆一口氣:“是我老糊涂了,竟忘記了修行之根本,害得凌虛道宗百年停滯不前啊……”

  一旁記錄文案的靈童,撓著腦袋問:“掌門,這百年來凌虛道宗出了十九位金丹修士,還新晉了一位元嬰長老,也不比上個百年差多少,你為何還要嘆氣呢?”

  吳明子苦笑道:“上個百年是太平盛世,這個百年注定多災(zāi)多難,凌虛身為大燕第一宗門,應(yīng)該出一位曠世英雄的??上f千學(xué)徒,無一人有此能耐……”

  “吳明子啊吳明子,做了這么久的掌門,為何還改不掉憐水悲秋的壞習(xí)慣?”

  這時,一道白光卷入天機(jī)閣,光影渙散后,一名白頭老翁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吳明子一見他,趕緊上前迎接:“白石師伯,好久不見啊?!?p>  若是祈翎在場,一定能認(rèn)得出這老頭子是誰。

  “那小伙子,沒大礙吧?”白石老人開口便問。

  “接到師伯的信,我第一時間便趕了去,索性去得巧,還有半條命在?!眳敲髯诱f著,又疑惑:“師伯,這事我不太明白?!?p>  “不明白我為何專門書信讓你去救他?”白石老人大笑:“哈哈哈……因?yàn)檫@小伙子救過我?!?p>  “救師祖?”一旁的靈童腦袋扣得更起勁兒了,“那他得多厲害呀,連元神期的師祖都救得下,該不會是大道持有者吧?”

  吳明子也是疑惑:“我在給那位年輕人療傷時,發(fā)現(xiàn)他的修為很奇特,但若說厲害卻也厲害不到哪里去。師伯是故意讓他救,再贈送他一番機(jī)緣的?”

  白石老人認(rèn)真道:“次子絕非凡人,應(yīng)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合而唯一所孕育出來的天才,他有靈力卻無靈根,出現(xiàn)此狀況無礙乎兩種可能,一是他的元神已與肉身合體,二是他得到了某位大神通修士的傳承……不管哪種可能,他都是天下獨(dú)一無二的人才,”

  說到此時,他目光滿是欣慰,又笑道:“這小伙子愿意在虎口下救我,又替我擔(dān)柴回家,幾番交流我也知他是個有愛心,有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贻p人。我很喜歡他?!?p>  吳明子點(diǎn)頭道:“既是師伯看中的人,應(yīng)該錯不了。”

  白石老人卻有些遺憾:“可惜培養(yǎng)不了他,一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若是他真有一番作為,再想辦法將他招進(jìn)凌虛吧?!?p>  吳明子微微皺眉:“招進(jìn)凌虛?師伯今日怕是不知,正陽師弟與他那保鏢打得地動山搖……憑師弟的性子,新仇舊恨,一時半會兒怕是消磨不了?!?p>  “哼!王正陽?魯莽之輩,總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囂張之下,”白石老人擺了擺手,“罷了,此事不再多提,我今日上山,是為‘百家同盟’一會而來,”

  他又問吳明子:“衣百元和齊道子可有回來的消息?”

  吳明子苦澀道:“幾位圣祖遠(yuǎn)游人間三十余載,期間一點(diǎn)音訊也未傳回。飛升仙朝的前輩們也已將近二十年沒有消息了?!?p>  “你瞧瞧,你瞧瞧,這幫尋仙問道之人,沒一個是有良心的,只顧自己修行,把娘家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白石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一個煉丹的小老頭子,修為不濟(jì),道法不行,卻偏偏是最戀家的一位,呵呵,可辛苦我咯……”

  吳明子說道:“師伯也不用太操心,不過一場會議罷了,我與眾長老能置辦妥當(dāng)?shù)??!?p>  “但愿如此吧?!?p>  ……

雪中紅.

這章中等長度,以后劇情連貫的章節(jié),可能字?jǐn)?shù)會更多,慢慢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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