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算網(wǎng)戀?
楚婷上網(wǎng)好象該是一種必然吧!
當(dāng)身邊的環(huán)境再也不能夠給人以新意,不能夠給人以感覺的時候,就好象清晨沒有了新鮮的空氣,讓人渾渾噩噩無法清醒,其實很多人的生活也正是那樣的。
而有些不甘于渾頓的人就總要去尋求些刺激,尤其是個需要用靈感來支撐自己生命的人,楚婷就是這種人。
網(wǎng)絡(luò)恰恰給這種人提供了一個向廣闊的、尋求靈感的空間,在這樣的空間里,楚婷要去尋找一個能夠懂得和了解自己的人吧。
楚婷的QQ上是空白的,曾經(jīng)有數(shù)以百計的小腦袋在上面閃爍過。
而如今那閃爍的小腦袋都在黑名單里,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壞,而是他們沒有了“營養(yǎng)”。
楚婷上網(wǎng)是很功利的,她好象不需要朋友,她也不寂寞,只是因為一個世界中沒有能夠引起她興趣的時候她就要轉(zhuǎn)向另外的世界,網(wǎng)絡(luò)依然,網(wǎng)絡(luò)上的人也依然。
所以當(dāng)一個人對于同與個問題與她說上三五遍時,那個人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從這方面說她的血該是冷的。
很難找到能夠讓楚婷覺得新鮮而又充滿激情的人,除了這個……
QQ上的陌生人一欄中一個綠色小恐龍的腦袋閃亮了起來,它左晃右晃,不停的搖來搖去。它的主人就在離楚婷一個桌子遠的另外一臺電腦上,楚婷想象著那恐龍的腦袋換成鄭野那英俊的腦袋會是什么樣,不自覺的她的唇邊有了一抹的笑。
接著她抬起頭就看到了鄭野。
鄭野也是那種即使在土堆里埋上三天拿出來依然比別人漂亮的人物,這天生麗質(zhì)四個字放在男人身上依然的恰如其分,沒別的,因為他配。
現(xiàn)在學(xué)校的電教師里百十來個學(xué)生中,鄭野和楚婷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兩個。
鄭野露出白白的牙齒,還給楚婷一個更加燦爛的笑。
楚婷好象找不到討厭鄭野的理由,但她依然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了鄭野一下,接著她又狠狠的敲了兩下恐龍的腦袋,若這兩下能夠感應(yīng)到鄭野的身上,恐怕再當(dāng)十年運動員鄭野也還是要哭的。
想著鄭野哭的樣子,楚婷又笑了。
一個對話框蹦了出來:“我們一起看海吧!”
這樣瘋狂的提議只有鄭野想得出來,離他們學(xué)校最近的海也得有四百多公里,楚婷不知道鄭野憑什么有這樣大膽的創(chuàng)意。
正想著,那恐龍又送來了一個接收文件的小框,楚婷不自覺的點了過去。
耳機里傳出來海的聲音,屏幕上一個海浪澎湃的涌了過來。
她實在沒有理由將這樣一個男孩放到黑名單,盡管她狠心過不只一次!
“好吧,明天我們看海去!”
鄭野呆呆的看著楚婷發(fā)過來的幾個字,燦爛的笑變成了苦笑,接著他看到了楚婷那帶有挑戰(zhàn)性的笑,她很美,他由衷的想。
夜幕下的大地顯得有些荒涼,遠方明滅閃爍著幾點零星的燈火。耳畔只有火車與鐵軌相互撞擊的轟鳴聲,鄭野將下腭搭著手背趴在車廂的最上鋪,他的目光凝結(jié)在窗邊楚婷身上。
他很少敢于這樣大膽的看楚婷,也許是因為夜的寧靜讓他的目光再也不用掩飾和顧忌吧。
披肩的長發(fā)如瀑般的由肩上傾瀉下來,似一層淡淡的黑幕掩映著楚婷精巧的五官。她好象融在了夜里,那眼睛也成為了夜的星晨,那星晨正滿是孤獨的望著窗外。
一瞬間鄭野發(fā)現(xiàn)這楚婷的身上是閃光的,柔和的接近神明的光,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自己好象只能遠遠的去禮敬和膜拜她了。
“半夜一點的火車,經(jīng)秦皇島由山海關(guān)至興城看海,早上五點三十我們將與第一屢陽光同時出現(xiàn)在海平線上?!?p> 楚婷回味著鄭野的話,他說到做到,他想做就做,他該是充滿了激情和活力的。
遠方巨大的城郭靜臥在大地上,輪廓逐漸的清晰擴大,然后在火車的尖嘯中轉(zhuǎn)瞬落在了身后。曾經(jīng)是中原堅壁的萬里長城在和平年代只能為寂廖的長夜平添幾分崎嶇。
“我怎么就跟他來了呢?”楚婷悄悄的問自己,他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要說也是在QQ上。
“你好。”“你是XXX么?”“……”
然后他的名字就在黑名單里了。
好象那天是他走到了她的電腦前,主動的拿過她的鼠標,在她錯愕的目光下,從黑名單里把恐龍釋放了出來。然后燦爛的露出他招牌似的微笑。
“這個是我,還它個自由好么?”他的眼睛充滿了純真的,青春的無辜。
然后沒等楚婷說話他就跑到了另外的電腦上。
楚婷雖然沒再把他放到黑名單,但也沒把他加為好友,至今他們還是陌生人。
楚婷卻跟著一個陌生人跑到了幾百公里外去看海,如果鄭野的行動是大膽的,那么楚婷的行動對于一個美麗的女孩來說就近似瘋狂了。
他們并肩坐在沙灘上,海風(fēng)溫柔的將一個個細碎的波紋緩緩的漾在他們的面前,幾抹調(diào)皮的海浪還能親吻他們的腳指,平靜的海面閃著黑亮的光,一切寧靜而安詳。
“看”,鄭野興奮的跳起來。
海的那端露出殷紅的一點,然后那紅光逐漸的擴散,整個海平線通紅了起來。
太陽身上的光近似蒸騰了一般跳躍著、流動著。
他們被那光陶醉了。
突然大地有了輕微的震動,震動越來越強烈,大海燥動了起來,溫柔的海風(fēng)變成了憤怒的狂人,隨著太陽的噴涌而出,整個海面向他們撲了過來。
遠方,好象那大海突然的長高了一層,緩慢的、卻無堅不摧奔向了他們,轉(zhuǎn)瞬間他們就要被吞噬了一般。
他們忘記了與月亮同起同落的潮水。
鄭野拉起楚婷瘋狂的向回逃去,海浪怒吼著直追過來。
他們看不到太陽,卻可以聽到身后逐漸接近的海嘯。
什么是萬馬奔騰、什么偉大的自然,他們立刻就明白了。
幾米高的海浪與他們越來越近。
一個金黃色的貝殼安詳?shù)奶稍谏碁┥?,若沒有身后那驚天動地的海浪追著,楚婷一定會疼愛的將它拾起來,楚婷對這些小生命的愛一向更加愿意表達于人類的。
可惜現(xiàn)在時間不對,楚婷那雪白的小腳驚慌失措地踩在堅硬的貝殼上。接著一個跟頭栽了出去,她和鄭野的手也分開了。
您可以想象一個這樣的鏡頭,楚婷一下?lián)涞乖诘?,身后是狂暴的海浪夾雜著驚天的怒吼。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無助的看著鄭野,那披肩的長發(fā)再也不是飄逸的了,而是緊緊的貼著她的小臉。
而鄭野慢動作轉(zhuǎn)身,眼前是以無邊無際的海浪為背景的,一個孤獨的、美麗的女孩正將被海浪吞噬。
再戲劇性一些,楚婷大喊一聲,“你快走吧……”,她的聲音卻被海嘯淹沒了。
鄭野沖回來抱住了楚婷,向幾米遠外的礁石奔去,他知道逃不掉了。
在楚婷的手抱住了礁石的瞬間,海浪無情的從他們身邊沖了過去,鄭野被海浪撞得飛了起來,頭撞在了礁石上,人幸好沒被海浪沖走。
紅色的血花凝結(jié)在漆黑的礁石上,楚婷的眼空洞的看著蒼白的鄭野,她的手指與鄭野只隔一線,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吧。
…………………………………………………………………………………………………
這是蒲仁醫(yī)院的正門,門的斜對個有個小小的花店,花店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可愛的孩子。
那孩子很調(diào)皮,卻是那種不讓人恨的調(diào)皮,他的一切動作都在告訴你,媽媽我存在著,我是愛你的。
而媽媽也總是慈愛的接受著孩子的頑皮。
而每天,一個年輕的長頭發(fā)的女孩都會來到這花店,要一束康乃馨、一枝白玫瑰,她的樣子很美,卻夾著一種凄苦。青春原本是快樂的、她更該有千萬個快樂的理由,而她的眼睛卻在告訴你,這是一個痛苦的人。
總是由孩子來拿起那花,翹起腳來給那女孩,然后露出天使般的笑。只有這個時候,楚婷才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一下,她總是由那孩子的笑上,想起鄭野那燦爛的笑。
鄭野安靜的倒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雪白的世界映襯著一張英俊的臉,臉旁是一束鮮花,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沒有人知道他會什么時間醒來,也許永遠也不會了。
楚婷的屏幕上有兩個OICQ,一個是她的、一個是鄭野的。
那恐龍綠色的小腦袋在楚婷的好友框中左右搖擺著。
也許一切都太遲了,楚婷的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
楚婷斜坐在鄭野的床邊,雙手擎著自己天使般的臉,眼睛略帶憂傷的望著沉睡中的鄭野,她是王子,他是睡美人,若一吻可把他喚醒,楚婷是不會猶豫的,為這念頭楚婷的臉菲紅了一下,然后近似呢喃的說。
“記得學(xué)校旁邊桐樹林中的小教堂么?那教堂依伴在山坡上,門口有九層臺階,每天那臺階上都會有好多的鴿子……”
【畫面插入】
一席白紗的楚婷凝立在臺階之下,虔誠的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那漫天飛舞的鴿子一瞬間都靜止了……
悠揚的鐘聲由教堂內(nèi)傳來……
“每周我都會去那里做禮拜的,那里的氣氛好寧靜,我從來沒有見過神父,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的……”
七彩的玻璃將窗外的陽光都幻化成七彩的柔光,更給這莊嚴的教堂增添了幾許神圣。以金黃色的彩光為背景的圣像顯得那樣的博愛和偉大。
耳畔詩音渺渺、若有若無。
楚婷合什著玉般的小手,大大的眼睛看著圣明的主。
【畫面返回】
楚婷將頭埋在了雙臂之內(nèi),長長的黑發(fā)散落在鄭野的床畔,與雪白的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雖沒有相互的看到,兩顆心卻該是通了靈的。
升格,鏡頭離兩人越來越遠,雪白的世界中僅余下兩個小點,兩個小點合成了一個。
醫(yī)生:“我們發(fā)現(xiàn)患者腦部的血塊在逐漸的萎縮,壓迫的腦神經(jīng)在逐漸的復(fù)活”。
鄭父鄭母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醫(yī)生:“但有一點是不容樂觀的,他的腦部組織已經(jīng)招到了嚴重的破壞,血液成塊的時候我們可以控制,一旦血液融化,后果難以想象……”
鄭父鄭母驚慌失措。
醫(yī)生:“我們只有在血塊融化前修復(fù)組織,但危險很大,我們沒有完全把握……”
鄭父眼中露出堅韌之色:“手術(shù)就做吧,與其讓孩子這樣躺下去不如一搏,我們有機會就不該放棄的?!彼脑捄軋詮姡氖謪s不自覺的拉住了鄭母的手,這樣的決定需要愛人的支持。
鄭母淚如雨下卻沒有聲音。
手術(shù)室外鄭父鄭母邊站著楚婷。
鄭野從麻醉室里被推出,直向這邊過來,楚婷迎了上去。
楚婷將頭靠近鄭野的臉,輕輕的親了一下他的唇,愿這童話的祈禱能夠靈驗在這睡王子身上,接著兩顆淚珠分別滴在了鄭野的眼上,再延著他的眼角,慢慢流下。
如果您仔細的看,就會發(fā)現(xiàn),跟著這眼淚流下的絕對不止兩滴淚水,我們那被麻醉了的鄭野也再流淚。
三月后
楚婷的腳步有些歡快得近似雀躍,這個樣子對于一個亭亭玉立的美人來說竟不顯得突?!驗樗臍g快是由衷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這兩天也許那鄭野就會醒來。
花店的小男孩也被楚婷的快樂感染了,他是原裝雀躍的蹦了出來,迎上了楚婷:“長發(fā)小阿姨(只有孩子才可以用這樣長的名字來叫一個人),我去給你拿花,康乃馨和白玫瑰?!?p> 楚婷卻靈機一動的說:“不,我要紅玫瑰……”
突然楚婷感到自己象被電到了似的,她轉(zhuǎn)回身……
那蒲仁醫(yī)院的大門口站著一個陽光般的男孩,那陽光般的微笑依舊懸掛在英俊的臉上,盡管穿著病服,那男孩依然的挺拔而帥氣。他不是我們的鄭野還能有誰呢。
楚婷肆無忌憚的向馬路那邊沖了過去,身后傳來小男孩的聲音,阿姨,你的花……
楚婷的臉上滿是激動的、幸福的、快樂的笑,中間還洋溢著晶瑩的淚光。
鄭野的臉上也滿是激動的、幸福的、快樂的笑,中間也洋溢著晶瑩的淚光,突然他的笑凝固了。
鄭野沖了過來……
楚婷從鄭野的臉上讀到了驚異、緊張甚至是惶恐……
鄭野從楚婷的身邊沖了過去……
楚婷剎車,回頭……
那小男孩手里拿著血紅的玫瑰和奶黃的康乃馨,蹣跚的追著楚婷橫晃在馬路上。
不遠處一量重型貨車以死神的速度向他碾了過來。
在車與男孩相撞的瞬間鄭野將孩子推回了花店。
路人在尖叫、汽車在長鳴……
楚婷呆呆的立在醫(yī)院的門口,從喜悅的頂峰一下跌落到痛苦的深淵……
那血紅的玫瑰飄搖著落在鄭野的臉畔,與那蒼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接著融合在鄭野的鮮血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