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漸漸來了,不僅動物們覺得是個好季節(jié),商人們也覺得是,因為大漠除了這一個月外,其他時候都是冷的,所以,現(xiàn)在出發(fā),可以減少儲備,多添加貨物,畢竟在遙遠的另一頭,最不值錢的就是保暖的衣物了。
所以,伏生的小酒館也沾了沾夏天的光,每天都有些猶豫不決的和備足貨物的來店里住宿,往往都是住一天足矣,因為猶豫不決的住一天也就不浪費錢了;備足貨物的只是那次作為跳板用來進入大漠的!
最不用擔心馬賊的時候就是現(xiàn)在了,因為現(xiàn)在馬賊只是搶一些食物之類的,畢竟這個季節(jié)都是出發(fā)的,帶的都是貨物,而這些貨物在帝國即不值錢又不好買!馬賊最喜歡的季節(jié)是春天,一年的開始,也是遠行客回歸的時候有錢又有貨。
伏生并不喜歡夏天,雖然這能讓他客源豐富,但他最喜歡客少的春天,因為那時候的客都是遠行歸來的客,有的是故事,不像現(xiàn)在十個故事九個是編的。
客人多了就不容易分辨好壞了,壞人進來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腰間別這一把斬馬刀進來先將嘈雜的商客轟走,本來后廚都把刀拿出來,小二都打算去叫人了,卻被伏生制止了。
伏生不急不忙的走到哪帶刀客面前,淡淡的說:“來者皆是客,有好客,也有壞客。不知客官是那一種?!蹦菐У犊突氐溃骸拔襾沓燥垼憘?,喜靜?!狈窒蚝笠徽行《銇砹?,輕聲囑咐幾句,小二便又退回來了!
伏生和帶刀客面對著坐下,“看客官是個有故事的人,不如給我講個故事,這頓酒我請!”帶刀客瞅了伏生一眼,略帶奇怪的開口道:“掌柜可知我討的何債?”
“無論何債,都不妨礙我請你這頓酒,聽你講講離奇的故事?!?p> 帶刀客沉默片刻,開口:“我討人命債?!狈鷽]有說話,只是看酒上來了,讓小二給帶刀客和自己倒了碗酒,仰頭便將自己的干了,看他還未喝,就將他那碗喝了一半,又給滿上。
帶刀客這次沒在猶豫,直接一口喝干,隨即開口:“掌柜的果然不簡單,酒我喝了,這個情我承了。過幾天,我會講給你聽?!狈⑿χf:“擇日不如撞日,何不今日講了,免得夜長夢多,以后沒機會講了。”
“今天的事情很重要,耽誤不得?!?p> “好,那客人先吃,吃完了才有力氣做事!”正好小二將菜上來了,伏生就順勢離開,回到自己的柜臺了。
帶刀客吃的很慢很慢,在一片寂靜中突然開口:“我叫曲日。”然后就繼續(xù)吃了起來,依舊很慢。伏生明顯一愣,然后笑了笑回到:“伏生?!鼻蘸盟茮]聽到一般,繼續(xù)吃菜喝酒。
時間慢慢流逝,伏生依舊打著算盤,曲日依舊吃著酒菜。一個站著,在柜臺;一個坐著,在門旁。陽光從門口穿過曲日、穿過桌椅灑落在伏生肩上陽光明明還未能照到伏生眼上,伏生卻感覺門口一片光影,耀眼也刺眼。
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很不好受,不過還好,幸虧只是被架在脖子上而沒有更進一步。
伏生望著已經(jīng)動彈不得,變成木雕的曲日說:“看來故事我是聽不到了,早說了要早點講,不然以后聽不到了。不過,這西域來的人偶湯居然是真的,連帝國的百毒解都解不了的嗎?看來西域又要不太平了!”
……
曲日是一個殺手,一個頂尖的殺手,本來是手到擒來的一次任務,卻栽在了這里,帝國的百毒解,組織的活人藥都吃了,居然還是沒用,身體越來越僵硬,縱使時機不對,也等不得了………
西域的人偶劑嗎?終究是太自大,栽了??!
……
“把他埋了吧,找個好地方?!薄翱墒沁@是一個研究新毒藥的好素材啊,這樣會不會太……好的,我這就去埋了他。”小二本有些想法,畢竟這么好的素材基本遇不到,但只是被伏生看了一眼,便立刻閉嘴去完成任務了,因為他知道在找任何理由,自己就會被殺死了,要知道自己可不是第一個來這當小二的,至于前任怎樣了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只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行了!
伏生感覺近日很是無趣,因為有好多好故事從自己耳邊錯過了,而最近西域也有些不太平了,不遠處的歸定城經(jīng)常有小股騎兵進出,每次回來身上都會有點點紅斑,這是出發(fā)時沒有的,同時也會少上幾個人幾乎每次都會!
夜晚的大漠很美,抬頭即是滿天星辰,低頭便是黃金三千。放眼望去天之邊界就在身前!
伏生每天睡覺之前都會出來望望這大漠,這大漠遍地黃金,也遍布殺機。就比如這個身著內(nèi)宮服,快馬跑到伏生面前的老太監(jiān),馬后面還拖著幾個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就相當讓人惡心。
“我勸你最好把這幾堆肉塊帶走,不然你會和他們一樣?!闭f完,伏生也不看老太監(jiān)那張鐵青的臉,進入店里,拿了個包裹,扔給了老太監(jiān),“東西都在里面,帶著你的肉塊滾吧,不然就別走了?!彪S后,伏生也不在看夜晚的大漠風光了,畢竟心情已經(jīng)全無了。
老太監(jiān)握了握手中的刀向伏生的酒館狠狠的比劃了幾下,就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肉堆和那個包裹,走了。
伏生進門后,小二就來關門了,店不大,所以賬應該好算,但伏生幾乎能天天記賬打算盤??腿碎T有好奇的,也有問的,伏生只是笑笑而沒有說話,小二知道,酒館的賬從來不用記,因為有人每月會送一個賬本和物資過來,月底給帝國交稅就是用的賬本,所以,具體的小二也不知道掌柜的每天記些什么,但可以確定的是這賬本絕對是用人的鮮血來書寫的。
……
生命很美好,很寶貴;同時,生命很骯臟,很卑賤。
人不是天生的鐵石心腸,伏生也不例外。伏生也曾想過看到有父母為自己孩子下跪,自己或許也會放過,因為父母的愛,也許就是世界上最無私的吧;但如果看到自己父母為自己給別人下跪求饒,得到的確實更殘忍的虐殺,就很少有人不會成為變態(tài)。
幼時的經(jīng)歷,讓他心如鐵石,所以,養(yǎng)蠱計劃,他能脫穎而出,雖然他完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死教官,這讓帝國很生氣,因為同樣的代價,帝國不想再重復一遍,這讓養(yǎng)蠱二期計劃被無限延長了。不過帝國對他也相當滿意,因為他任務失敗次數(shù)為零。
伏生,是養(yǎng)蠱計劃最終勝利者的名字,也是他現(xiàn)在的名字,帝國認為這是臣伏于天,而帝國皇帝便是天!但他一直認識這是降伏蒼天的意思,也在為次而努力。
……
夜已經(jīng)深了,整個酒館只有伏生敲打算盤的聲音,不久,便成了真正的無聲大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