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
這‘癮君子’臉色一變,紀清就知道不對勁了。
紀清心念流轉(zhuǎn),很快學著這人的動作環(huán)視一周殘留的衣物,而后像是反應過來什么一樣,猛然睜大了眼睛盯著這人,沒等他有所反應,便先聲奪人,喝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深更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此地?”
本人更是調(diào)動真氣,稍稍后退了一步,做出一副警惕的模樣。
‘癮君子’見狀眉頭緊皺,看里面這位慌張的反應,稍一感受氣機,修為同樣是聚氣的水平……難道這位也是剛到?
他沒有回答紀清的問題,反問道:“你又是何人?來這兒多久了?這里的其他人呢?”
紀清臉色又是一變,“你怎么知道這里原先還有其他人?”他慌張道:“我才到這兒,就發(fā)現(xiàn)一地莫名其妙的衣物,剛想查探一番,結(jié)果你就來了!天底下哪兒有這么巧的事情!”
他指著‘癮君子’,一邊說一邊不斷的往后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些根本不是衣物,他們生前都是山上的采藥客!肯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法魔功把他們?nèi)珰⒘耍∵€故意溜走,設下陷阱,想要殘害我!你好歹毒!”
紀清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倒打一耙,把水攪渾再說。
‘癮君子’張大了嘴巴,呆若木雞。
我去,管我什么事兒啊……我真的剛剛才到啊。
他見紀清整個人完全慌了,不由得上前了兩步,解釋道:“不是,你在瞎扯什么呢?我根本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我只是……”
說到這里,‘癮君子’語氣停頓了一下,而后才開口:“我只是采藥歸來路過這里,想要暫歇一宿而已?!?p> 眼看著這里的人可能都被殺光了,在沒徹底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干脆當個過路采藥夫算了。
紀清卻冷哼一聲,沒好氣的道:“采藥夫?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采藥夫穿的這么好,還采個球的藥!”
‘癮君子’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冷冰冰的盯著紀清。
紀清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緊張道:“你別沖動啊!我告訴你,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是無影劍門的人,有編制的!正宗內(nèi)門弟子!我?guī)煾凳切奘?!無影劍門白管事知道吧?天鴻城這邊的修士都要給他三分薄面!我勸你千萬別沖動……”
說著他以指為劍,食指和中指并攏,虛空挽了一個劍花,于此同時,他身前兩丈內(nèi)一應雜草,齊齊自中間斷裂,切口光滑整齊,好似被劍鋒削過一般。
“無影劍氣!”
‘癮君子’驚呼一聲。
這是無影劍門標志性的功法,凝氣為劍,殺人于無形之中,在凡俗之中都算是一等一的上品功法。
“你真的是無影劍門白管事的徒弟?”‘癮君子’滿臉異樣,不可置信的望著紀清。
見他似乎知道白管事的名號,紀清拍了拍胸口,明顯松了一口氣,特意昂起頭神氣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無影劍門,盧耀!”
“?。俊?p> 盧耀?
‘癮君子’顯然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回答,他先是一愣,而后竟然情不自禁的大笑出來。
“哈哈哈,你說你叫盧耀?”
‘癮君子’大笑不止。
有古怪……紀清暗自嘀咕了一聲,一只手悄悄伸到了背后,沒有應聲。
‘癮君子’笑了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容,語氣幽幽道:“說來真是巧了,今夜有緣和兄臺在這里遇見,我們不僅同出一門,同拜一師……”
這下輪到紀清傻了……
不會吧?真這么巧?
別跟我說,他就是……
“更有緣的是,我們的名字都是一樣的。”
“在下,盧耀?!?p> ……
紀清徹底無語,這都可以?隨便蒙一個身份,都能在這深山野林里遇到本人?什么運氣啊我……不對,紀清心念一動,很快反應過來到底怎么一回事兒。
這盧耀是那位黑臉大漢的堂哥,他無緣無故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深山小廟里,定然是來找那黑臉大漢的……盧耀身為無影劍門的正式弟子,總沒有必要和道玄他們一起劫道吧?
說起來,月黑風高,深山小廟,一位宗門弟子出現(xiàn)在這里找一伙犯罪分子,大概也就剩下兩件事了。
要不就是替天行道維護正義,否則……
紀清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無奈道:“真是沒想到,盧兄居然和我起了同樣的心思,同行是冤家啊,如今這世道,這黑吃黑的生意都愈發(fā)不好做了?!?p> 紀清更沒想到,那黑臉大漢心思還挺深,臨死還故意坑自己一把,話只說了一半。
不知道是指望著自家堂兄替自己報仇,還是想多拉一個墊背的下去陪自己。
也許……間或有之吧。
盧耀不知道紀清現(xiàn)在的心思,氣急而笑后,他到?jīng)]有立刻動手,只是冷聲道:“我且問你,這無影劍氣是從何而來的?”
事關無影劍門的傳承,盧耀不敢隨意動手。無影劍氣是門內(nèi)核心武學功法之一,并不在道蟲兌換獎勵之中,換句話說,能使出無影劍氣的,無一不是無影劍門的正式弟子。
雖然盧耀從未見過紀清,但是,若眼前這小子和內(nèi)門高層有關系,那他貿(mào)然出手,豈不是闖了大禍?
要知道,私生子、隱傳人這類操蛋的玩意兒,可從來都不是什么新鮮事兒。
更別提現(xiàn)場眾人這詭異的死法了,若說這全是一個聚氣的家伙兒做的,盧耀是一萬個不相信。
他自己就是聚氣高階,加上無影劍門的修行,他自認在同階中算是佼佼者。
他自然有信心解決掉道玄一行人,否則也不會和自家堂弟約好黑吃黑。
但是若要做到這般無聲無息的死法,人都化成灰了,衣物還完好無損,僅憑凡俗手段,是斷然不可能的!
這肯定是修士的神通。
換句話說,這小子背后,定然還有一尊修士!
無影劍氣,修士,兩個因素加在一起,容不得盧耀不多想。
而且,他還知道自己和白管事的名號,明顯對于無影劍門內(nèi)部很熟悉。
凡此種種,想得越多,盧耀越覺得,這小子肯定是個隱藏的關系戶。
自家堂弟反正已經(jīng)死了,沒了價值,若是再因為這事兒,惡了眼前這小子,得罪了門內(nèi)高層,那才真是得不償失呢。
但是……
換個思路想,這小子身上豈不是富得流油?
就算他背后有修士,估計也早早退去了,否則這小子又何必裝模作樣假扮自己?
其他人都死光了……現(xiàn)在只剩下他一人了。
死無對證……
要不要賭一把?
盧耀猶豫不定。
直到腦海中閃過自家?guī)煾的菑埫鏌o血色的面孔,他心下很快有了決斷。
萬千思緒,只不過一瞬,紀清只見盧耀面色不定,還以為他憂懼自身實力不足,不敢妄然下手。
眼下他也不裝了,緩步向前,道:“這無影劍氣,自然是最正宗的無影劍門傳承,盧兄若是有疑問,何不親自前來一試?”
話音剛落,紀清真氣催動,以指為劍,直指盧耀。
幾乎同一時刻,盧耀猛然抬頭,死盯著紀清,雙眼瞳孔不知何時已然滿是血絲,他喘著粗氣微彎著腰,削瘦的身形宛如一頭搏命的餓狼,蓄勢待發(fā)!
雙方氣機對撞,一方混亂瘋狂歇斯底里,一方凌厲冷冽氣勢逼人,還未出手,就在小廟內(nèi)掀起了一道動人心魄的狂風!
“來!”
盧耀低吼一聲,腳底驟然發(fā)力!
就在這時!
一道驚天動魄的雷光突然劃破靜謐的月色,耀眼的白光披天蓋地,如天地刑罰轉(zhuǎn)瞬而至,剎那間映照小廟一方天地。
繼而,精準無比的劈在盧耀身上!
“轟隆?。 ?p> 直到這時,震耳欲聾的雷聲才響起。
千鈞一發(fā)之刻,只見盧耀身上竟亮起了一道白色護體圓光,將盧耀里里外外全罩了進去。
“喀嚓!”
一聲巨響過后,護體圓光頓時碎裂,盧耀腰間一塊玉玨也應聲而碎!
這突如其來的驚雷驚呆了盧耀,讓他本來的前沖之勢乍然停止。
剛剛,他分明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若不是師傅贈予他的護身法器自發(fā)護主,那一記驚雷,已然要了他的性命!
由死向生,盧耀卻根本來不及感慨,心頭只剩一個念想。
必須盡快殺死那小子!
他剛一抬頭,迎接他的卻是對方俊朗的笑臉。
還有一張剛剛?cè)紵M的符紙。
接著。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
刺眼的白光到底只閃耀了一瞬,最終還是清冷的月色填滿了小廟的每一寸天地。
盧耀再沒有第二枚護身法器,此時的他渾身焦黑冒著青煙,幾乎不成人形。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糊味兒,還夾雜著一絲森然的肉香。
盧耀抽搐著身子,還有一口氣在。
紀清緩步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靜靜的望著他。
說來也怪,生死之際,紀清竟然沒有在他眼中望見一絲恐懼,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反而是一種別樣的神情。
似乎……有些釋然?
你都要死了,還有什么好釋然的?
只見盧耀艱難的蠕動著嘴唇,沙啞著嗓子,低聲道:
“無影劍門……我……遲早……要死……,你們……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