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儒雅,如玉樹瓊枝般的太子殿下,言笑晏晏的緩步走來。
丹陽恍惚間,卻模糊了前世今生。
兒時(shí),每每闖禍或心情郁郁,她總要來找太子表哥訴苦,然后或被嘮叨輕訓(xùn),或被安慰勸說一番的同時(shí)又被喂飽各色美食。
而等吃飽喝足之后,就是她心情大好的,又拉著太子表哥各種作妖,死不悔改的一幕了。
回憶起這一幕的瞬間,丹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竟似真的又回到,可以肆意玩笑打鬧的時(shí)光。
也是自那一日醒來之后,第一次如此輕松,心情柔軟的仿若乘著清風(fēng),云朵般飄飄然。
紫竹本就正擔(dān)心著自家郡主,丹陽突然一笑,更讓她一驚后,愈發(fā)手足無措。
也因這心焦,她想都沒想,轉(zhuǎn)頭就沖太子哭訴起來。
“殿下!您快來幫幫我家郡主!三皇子,他,他簡直欺人太甚!我家郡主……”
連珠炮似的控訴才開頭,忽就被突然伸來一雙白嫩的小手,徹底堵在了嘴里。
丹陽被耳邊紫竹的哭叫聲驚回了神后,還算及時(shí)的封嚴(yán)了紫竹的嘴,同時(shí)轉(zhuǎn)頭沖太子笑道:
“太子哥哥等急了吧?其實(shí)要不是三殿下突然出來搗亂,這腳傷又恰巧發(fā)作,我這時(shí)候早到端木宮了?!?p> 丹陽這話說的,不僅用詞,連口氣都是滿滿的找借口和敷衍味兒,
太子蕭仁無奈一笑,曲指在她額頭輕輕一敲,邊搖頭笑道:
“好,好,咱們的丹陽最有理?!?p> 邊說著,又將目光落去丹陽的裙擺處,皺眉道:
“怎么才幾日不見,你這妮子就又掛彩了?這么站著可吃得消?來人,去取肩輿來?!?p> 紫竹聞言一愣,她剛可是正想指著肩輿上的罪證——短箭,去指控三皇子來著。
怎么聽太子殿下這話,竟是以為她家郡主是走著來的嗎?
愕然間,紫竹立刻轉(zhuǎn)頭,卻差點(diǎn)兒驚掉下巴。
不僅只是肩輿,原本載著丹陽郡主來的那幾個(gè)仆婦,竟都不見了!
她們什么時(shí)候溜的?
而當(dāng)紫竹僵住時(shí),丹陽已收回手,正笑著與太子閑聊。
“……沒有!我這么大了,怎么可能再去爬樹?再說了,就是要爬,也拉著你一起去御花園少人的地方找大樹爬。公主府的樹都太低,還在娘的眼皮底下,更不用說……”
因要派人去端木宮的小庫房調(diào)配肩輿,往返都不是一時(shí)半會(huì)兒就能成的。
太子索性命人先去取了藤椅,小幾,茶水吃食等物,就地與丹陽在這林中乘涼閑聊起來。
這些東西隨處就有,且太子與丹陽也都是不拘小節(jié)的脾性。
說話間,東西都已齊備,也是賓主盡歡。
“對(duì)了,太子哥哥端木宮里的人,還都是最初剛搬來那會(huì)兒,靜妃娘娘給物色的吧?這都過去幾年了,沒一個(gè)長得出挑的。太子哥哥就不想著,換一批眉清目秀的伶俐人?”
紫竹聽到這話,霎時(shí)額角就冒出一層冷汗。
原來,端木宮里的人,都是靜妃眼線,也即三皇子那邊兒的助力?!
怪不得,趁她不注意跑的一干二凈。
那今日的事,只怕這會(huì)兒已經(jīng)傳到靜妃耳朵里去了!
可恨她彼時(shí)太小,就算一直跟在丹陽郡主身邊,也沒注意到這些旁枝末節(jié)……不過,這么說起來,她家郡主真是粗中有細(xì),且記性也很好啊。
而被紫竹在心中再次越加敬仰的某人時(shí),某人則正借喝茶的姿勢,掩飾著自己心底的動(dòng)搖與哭笑不得。
真是,多虧了她自小就是這種沒心沒肺,粗枝大葉的性子。否則,這種敏感的話題,不知要費(fèi)多少勁兒,繞多少彎子才能說出口。
但如今就好了,這話自她口中,用慵懶閑散的口氣談?wù)撘恍?,也不?huì)引起人太多警戒與違和感。
說起來,她最初還因上輩子的極力糾正,有些放不開。但沒想到,這么快,當(dāng)年暢快放松的感覺,就不知不覺的已在心間重燃。
所以說,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果然,丹陽說的暢快,又毫無顧忌,太子則從始至終都無奈笑著傾聽,同時(shí)手中邊為丹陽剝著奶香松子。
甚至在聽到這么敏感的事時(shí),太子也只手下稍頓,完沒往心里去。
他剝完最后一顆,放入丹陽面前的素白瓷碟。邊輕柔一笑,邊抬手輕敲丹陽額頭,將這事一語揭過道:
“都是用慣的,突然換了反倒不適應(yīng)?!?p> 話畢,曲指順勢彈了丹陽一個(gè)腦瓜崩后,笑道:
“你這妮子,真是快及笄的人了呀。也知道什么是美丑,賞心悅目了呢。哦,對(duì)了,還有伶俐人?!?p> 太子的打趣,讓丹陽也忍不住臉紅了一瞬。
她怎么莫名有一種,調(diào)戲別人沒成功,反被嘲笑了一把的感覺?
可她明明說的是正事,正八經(jīng)的關(guān)鍵問題?。?p> 話音落地,丹陽一鼓臉頰,讓本就還有嬰兒肥的,紅潤白嫩的小臉,立時(shí)圓成了湯圓一般。
“哼,我就算小,難道就不知道美丑是非了嗎?太子哥哥少瞧不起人!哼,我心情更不好了!”
太子聞言,忍不住被逗得笑容更盛。
“哦,那怎么辦呢?”
丹陽聽到這話時(shí),眼見著被送來的空肩輿,已在林間若隱若現(xiàn)。
她立時(shí)起身,同時(shí)一把拉起太子蕭仁,壞笑道:
“那自然就該罰太子哥哥……”
蕭仁雖有不好的預(yù)感,卻仍忍不住寵溺的搖頭輕笑道:
“什么?”
無奈卻又無條件縱容的語氣,明知麻煩卻仍包容配合的言辭。
丹陽聽到的一瞬,險(xiǎn)些淚盈于睫,心口也又酸又漲起來。
啊,怪不得,她自小就將太子當(dāng)親哥哥般,鄭重放在心間。并在突然失去后,痛苦的寧愿永不想起。
一念及此,丹陽在心底忽又定下了一個(gè)目標(biāo)。
且同時(shí),她已揚(yáng)起粉嫩的小臉,一瞬露出如太陽般耀眼的大大笑容,道:
“嘿,自然是,和我一起去做壞事啦!”
但在出發(fā)前,丹陽一語畢,立刻將太子剛剝好的松子,都珍重的用錦帕包好后,小心的收入了隨身的香囊放好。
太子見狀一愣后,誤以為丹陽是又犯了貪嘴的毛病,搖頭笑嘆。
“你呀。若讓姑母發(fā)現(xiàn),又逃不了一頓教訓(xùn)的。記得一會(huì)兒路上吃完吧?!?
木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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