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五千兩,各類糧食三千擔(dān),羊肉五百斤,豕肉千斤!”
拿著這誠意滿滿的禮單,帶著浩浩蕩蕩的搬運(yùn)人群,楊炳曹少坤是走路帶風(fēng),心說為了觀摩爆破之法,我們少府監(jiān)此次那可是下了血本……
這么多的禮物,就不信平王還有匠作監(jiān)的那幫家伙還不肯松口!
要僅僅是李俶或者是曾凡志的話,說不定這事還真就如楊炳曹少坤二人所想的那般給辦成了。
畢竟在這唐時,講究的那就是一個君子之風(fēng)。、
事情的茬子,當(dāng)然就出在了魏明身上。
作為一個擁有五千年文明積累的靈魂,經(jīng)歷過商場職場最陰暗卑鄙搏殺的家伙來說,誰要是誰敢提君子之風(fēng),那和腦袋上刻著錢多人傻快來坑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也是因此,在李俶曾凡志等人看著運(yùn)來的銀糧米肉,一個個眉開眼笑的張羅著接收的時候,魏明則找上了楊炳和曹少坤,笑瞇瞇的道:“聽聞諸冶雍州宜壽官鐵場,因礦鐵品劣而廢礦多棄至滿坑滿谷,可曾是真?”
“自然是真!”
暗感不妙的楊炳曹少坤干笑問:“不知小監(jiān)候問這作甚?”
“之前聞平王建造大壩,有需用到鐵礦,因而才有一問!”
魏明笑笑,回頭對李俶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之前平王還擔(dān)心不知何處尋覓鐵礦,沒想到少府監(jiān)諸冶治下雍州便有大量廢棄——平王何不相請少府監(jiān)送些過來?”
一聽到這個送字,別說是楊炳曹少坤的臉色有多難看,便是李俶都忍不住有些老臉如沸,干咳之后低聲道:“宜壽官鐵場廢礦甚多,但至此足二百余里……”
兩百多里,百許公里,在魏明熟悉的時代,那不過就是開著車聽著音樂,幾首歌就能到的距離。
但在時下,那卻已經(jīng)是絕大多數(shù)唐民終其一生都沒能跨出過的遙遠(yuǎn)之地,更何況還得運(yùn)著鐵礦!
知道這點(diǎn)的魏明,雖然對李俶那一臉你這不是強(qiáng)人所難么的尷尬表情很是理解,但……
敲竹竿這種事,從來都是先捅幾桿子。
如果實(shí)在不好捅,那當(dāng)然是見好就收,可這要是隨便捅幾下就掉一大堆……
要不加大力度,魏明覺得那就是對不起自個兒!
當(dāng)然了,得罪人這種事魏明自己肯定是不會干的,因而只是兩手一攤道:“愚下這也不是為了平王著想么,畢竟燒制水泥少不了鐵礦,現(xiàn)今咱們不但銀錢不足,人手也不足——要少府監(jiān)能多少助力,平王和殿下這邊,豈不少了許多負(fù)擔(dān)?”
看著魏明說完,便一臉你要是覺著我說的不對,平王你就當(dāng)沒聽見的表情施施然走開,李俶一肚子的麻賣批,心說這種餿主意……
你丫不提還好,可這你既然已經(jīng)提了,那就跟餓死鬼肚子里的饞蟲被勾出來了一樣!
能假裝沒聽見么?
也是因此,即便萬般不愿開口,但李俶最終也不得不向楊炳曹少坤提出了鐵礦的要求。
當(dāng)然,為了表明自己絕非那等貪得無厭之人,李俶表示自己這次,絕不讓少府監(jiān)白忙活,自己出錢——先來個五千兩銀子的!
“從宜壽官鐵場運(yùn)鐵礦過來,二百余里地,一趟來回怕便得七八日功夫!”
想到這樣的人力物力消耗,再加上還是用自己剛剛送來的五千兩銀子購買,楊炳曹少坤當(dāng)場差點(diǎn)就要嘔出幾升老血……
看到二人這等表情,已經(jīng)豁出去了的李俶便是臉色一沉,冷哼道:“既然不方便,那本王也不好勉強(qiáng),回頭告訴歸府監(jiān),就說你等送來的這些銀糧,好意太子府記下了,將來定當(dāng)?shù)情T致謝——至于觀摩爆破之事,我們這邊還得商量商量,你們回去等候通傳吧!”
說完,便要拂袖而去。
眼見李俶一副收了好處還打算翻臉不認(rèn)人的模樣,楊炳曹少坤是差點(diǎn)眼淚都流下來了,連連討?zhàn)埍硎具@鐵礦一事雖然的確難辦——但既然是平王你要求的,那么即便再難辦,自己等人這邊也會安排……
誰讓少府監(jiān)和匠作處自古都是一家呢?
“如此,那本王就靜候佳音了!”
聽到這話的李俶頓時眉開眼笑,也不忘安撫二人道:“知曉二位如此急欲得知這爆破之法,乃是想將其用于軍器之上以利我大唐,因而你等放心,對此事本王早有考慮,并早已命人日夜苦思,現(xiàn)今已經(jīng)有了些許想法,到時一并告之你等!”
原本心里還萬馬奔騰的楊炳曹少坤聞言激動道:“平王可再莫誆耍我等!”
“本王雖僅是皇孫,卻一樣是一諾千金,絕無虛言!”
李俶肅然冷哼,然后才和顏悅色道:“只是爾等將來軍器之上略有所成,皇爺爺龍顏大悅之時,可莫要忘了本王之功,在皇爺爺面前對本王和太子府,稍加美言!”、
“一定,一定!”
楊炳曹少坤賭咒發(fā)誓一番,這才喜滋滋而去。
“恭喜平王,賀喜平王!”
曾凡志吳東徐晉馬屁如潮道:“一個爆破之法,便不但讓少府監(jiān)乖乖送上近萬兩銀錢米肉,還答應(yīng)幫忙運(yùn)送鐵礦——平王之手段,實(shí)在是高,實(shí)在是高??!”
“高個屁!”
李俶臉色鐵青的瞪著魏明道:“都怪你出的這餿主意,若非如此,本王又豈會做出這等奸佞小人行徑?”
你在歷史上,本來就是以奸佞陰鷙著稱好吧?
魏明心頭暗暗吐槽,面上卻是賠笑道:“缺錢的時候,君子之風(fēng)可當(dāng)不當(dāng)銀錢花,當(dāng)不得米肉吃——雖說此舉,平王英名難免受損,但想想這些好處——愚下就不信平王心底,真沒有半點(diǎn)便宜占大了的爽快?”
“放肆——你以為本王跟你一樣,是那種見利忘義之人?”
李俶厲喝,回頭之后卻是忍不住的渾身直哆嗦,心說自己雖不能承認(rèn),但……
占便宜這種事,還真特么的痛快啊!
要不是怕人非議,這種便宜,他簡直都恨不得每天都來上那么幾回了!
這等舉動,雖然李俶竭力掩飾,卻又哪兒能瞞得過曾凡志吳東幾人的眼睛?
至于魏明,則更不會在乎李俶的裝腔作勢——畢竟根據(jù)歷史記錄,李俶的下限本來就不高……
自己所做的不過就是順?biāo)浦?,扯下他的虛偽面具而已?p> 因此他絲毫不會擔(dān)心李俶怪罪,反而有些后怕自己多出上幾次類似的餿主意……
以后李俶身邊,怕就沒有什么魚朝恩,元載這等小人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