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榆勺子咬著粥,漫不經(jīng)心的喂進嘴里,眼睛時不時的關(guān)注一下李由的舉動。
李由進了廚房,把菜在廚房里分了一下,一部分放進冰箱,一部分放進水池,看樣子像是打算做午飯。
李由接了一壺水,燒開水。
李由去隔壁盥洗室洗了手,用毛巾仔細擦干。
李由又回到了廚房,站在水池前開始洗菜。
他仔細認真,做事也是輕手輕腳的,除了水流聲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夏淺榆低頭瞧他腳下,嗯,有影子,不是鬼。
兩人各居一處,倒也和諧。
夏淺榆收回視線,不緊不慢的喝著碗里的粥,可是粥總有吃完的那一刻。
李由將洗凈的菜心放到瀝水籃里,經(jīng)過水浸泡的漂亮手指起了小小的褶皺,甩了甩手上的水,耳根一動,慢慢將頭轉(zhuǎn)了回來。
夏淺榆不自覺的放輕了動作和呼吸聲,低聲說:“我吃完了?!?p> 李由道:“碗放進水池里就好?!?p> “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來。”
李由和她眼神對上,一觸即離,讓開了地方。他將腕上的佛珠摘了下來,兩只手握著,一粒一粒的撥著上面的佛珠。
夏淺榆背對著他毛骨悚然:“……”
她只是洗個碗,為什么洗出了一種被高僧超度的感覺。
“洗好了?!?p> 夏淺榆沖了第二遍,把碗丟下,腳步匆匆,頗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李由歪了歪頭,嘴角隱隱帶上一絲笑意,繼而輕輕搖了搖頭,將她落下的碗執(zhí)起,殘余的水珠擦干凈,工工整整的擺進了碗柜。
“媽?!毕臏\榆上樓給她媽媽打電話。
“哎,乖女兒,這么快就想媽媽了?”
“沒想?!毕臏\榆說,“你跟李由熟嗎?”
“這么快就對人家感興趣了?”
“你腦子里能不能裝點兒別的?天天想著給你女兒拉郎配,我是女的,但是我不喜歡他,我倆也不可能生孩子,你清醒一點?!?p> “嗨,只要你有這個心,世事無絕對,媽上天入地也能讓你喜歡他,你放心吧。”
夏淺榆和媽媽聊這個話題完全聊不下去,“你再這樣我掛了啊?”
夏媽媽一秒恢復(fù)正經(jīng):“不熟?!?p> 夏淺榆:“?。俊彼凰查g居然沒有意識到夏媽媽在說什么。
“回答你的問題啊。”夏媽媽說,“你不是問我和李由熟不熟嗎,我回答你了,不熟?!?p> 夏淺榆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說:“你不熟?你不熟把我嫁給人家?!”
“這個粉的不錯,顯年輕,就這個吧?!?p> 夏淺榆忍無可忍,沖她媽咆哮道:“我在和你說我的終身大事,你居然在做美甲!”
夏媽媽事先將聽筒離遠了些,所以這一波聲波沖擊對她毫無影響,她施施然的將聽筒重新貼近耳朵,嬌聲道:“哎呀,人家早就約了做指甲的,也不知道你會現(xiàn)在打電話來呀?!?p> “你給我好好說話!”
“好的夏總,你有什么吩咐?”
美甲店員工望向面前的貴婦人,嘆服于對方的變臉技術(shù)。
夏淺榆氣的頭疼:“我剛剛說什么來著?”
夏媽媽給她復(fù)述:“你問我和李由熟不熟,我說不熟,然后你無緣無故的就罵我做美甲?!?p> 夏淺榆深呼吸,對她顛倒黑白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寬容,咬牙笑道:“行,不熟,那你怎么這么放心?不怕我被人騙財騙色啊?”
“你這么老大個人了,哪兒那么容易上當受騙,再說了,誰騙誰還不一定呢?!毕膵寢寚@了口氣,說:“這事兒電話里不好說,等你下次回家我再跟你詳細解釋一下,好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p> “你問?”
“是不是你把我的飲食愛好、生活習慣告訴他的?”夏淺榆徹底沒了笑容,她媽媽到底懂不懂尊重她的擇偶自由和隱私權(quán),相親都沒有這么過分的。
“哎,我這里信號突然不好,你在說什么?”媽媽噘嘴,“嘟嘟嘟——”
夏淺榆:“喂?”
還帶自己配音的?
嘟嘟嘟——
這回是真掛了。
夏淺榆:“……”
李由洗好了菜,看看時間,中午十一點,夏淺榆在半個小時前才吃完了早飯,現(xiàn)在做飯怕是太早了,便回房去拿了筆記本,坐在客廳沙發(fā)上辦公。
客廳有一整面的落地窗,陽光大喇喇的透進來,光線明亮,會讓他心情或多或少好一點。
他回復(fù)了幾封工作郵件,活動活動酸疼的脖子,低頭瞧見腕上的佛珠,眼神慢慢放空,專注的撫摸著上面鐫刻的經(jīng)文,嘴唇無聲的開合。
耳邊突然響起摔門聲,嘭,挺大一聲,瞬間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現(xiàn)實。
之后便沒了動靜。
“夏小姐?”李由聽這聲音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
沒有回應(yīng)。
本著人道主義的關(guān)心,李由將膝蓋上的筆記本放在一旁,循著聲音上樓,走到了對方房門口,他抿了抿唇,抬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夏小姐?”
“我沒事?!毕臏\榆一開始摔門,是發(fā)泄自己的怒氣,順便生了樓下李由的氣,摔完便后悔了,想也知道都是她那個媽指示人家做的,對方有求于自己家,不好拒絕她而已。
他肯定也挺為難。
李由在門外頓了兩秒,意欲轉(zhuǎn)身離開。
吱呀一聲。
房門從里面打開了。
夏淺榆探出個腦袋,對著門口那個站的清雅如竹的男人,不太自在的說道:“你等一下?!?p> 李由眼神表達了疑問。
夏淺榆微微惱道:“我媽跟你說的話,你不用聽,她就是閑的?!?p> 李由道:“夏小姐說的是她撮合我們倆的事嗎?”
他如此坦蕩,正合夏淺榆的意,若是遮遮掩掩,反倒顯得他心里有鬼似的,“對,就是這個,你一個字都不要聽她的,更年期到了,天天就想著怎么給我找個對象?!?p> “阿姨也是為了你好?!崩钣傻?。
夏淺榆沖口而出:“讓她為你好去吧,你要是有個這樣的媽,你就知道——”她聲音兀地止住,簡直想封了她這張快嘴,前李夫人的尸骨還沒寒呢。
她去瞧李由,果然見對方眼神黯淡了一下。
夏淺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p> 李由輕輕搖頭,抿唇微笑:“沒關(guān)系?!?p> 夏淺榆:“那個,我方才和你說的事。”
“我知道。”李由說,“我本就沒打算把這回事放在心上,早餐只是順手的事。你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我也沒有,這一點我們倆是達成共識了的?!?p> “哦,那就好,那咱倆之間就沒事兒了唄?”夏淺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嗯,沒事兒了。”李由道。
“那我回房了,對了,下次順手的事兒也別做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夏淺榆還有一句話沒說,腹誹道:免得再引起自己的誤會。
“好?!崩钣深h首,聲音平淡。
夏淺榆關(guān)上門,背抵著門,眉頭皺起來。
明明都得到了對方的肯定,也是她希望的答復(fù),但是夏淺榆突然生了一種被打臉的感覺,自己說了一堆,結(jié)果對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倒顯得她在自作多情似的。
夏淺榆走到洗臉盆,對著鏡子照照自己的臉,這怎么說也是張漂亮至極的臉,肌膚吹彈可破。對自己沒意思?那為什么老是看著自己發(fā)呆?
算了,不喜歡自己更好,她又不是香餑餑,人人都得喜歡?李由這么好看,他也照樣不能讓自己動心么?
夏淺榆這么一想便想通了,讓她媽媽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去吧,他們兩個都不理會,她還能按她倆頭在一起不成?
夏淺榆往床上一倒,兩手交疊枕在腦后,閉上眼睛假寐。
李由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下午一點,他將筆記本電腦關(guān)了機,把佛珠摘下來放在了茶幾上,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半個多小時后,從廚房滲透到飯廳,充盈著飯菜的香氣。
李由揭開鍋,水加的恰到好處,飯粒白胖飽滿,他自然而然的拿出了兩只碗,等放在臺面上,眼睛微微瞇了瞇,玩味的勾起唇角,又放回去一只。
夏淺榆聞著味兒下來了,邊嗅邊費解的想:為什么同樣是大小姐大少爺,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那么大,這飯菜香的,聞起來比她家里的阿姨做的都好吃。
李由依舊是那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模樣,端坐在飯桌旁,漂亮纖長的手指握著竹筷,慢斯條理的進餐。
夏淺榆原本還沒那么餓,一看到他在吃飯肚子便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她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自發(fā)地走向廚房。
“夏小姐。”
夏淺榆路過李由的時候,對方出聲叫住了她。
“怎么了?”
李由故作訝然道:“你要吃飯?”
“不然呢?”夏淺榆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啊,夏小姐?!崩钣煞畔驴曜?,黑色眸子里流露出真誠的歉意,道,“方才你說讓我不要再做順手的事,我便沒有做你的飯?!?p> 夏淺榆:“……”
小劇場:夏淺榆:皮這一下很開心嗎?
李由: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