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魚舟升空,刺破攏住天空的云,仿佛落在了群山之中。入眼堆疊的白色層層起伏,云上還浮著云,別致又壯闊。
宋觀不禁坐在船頭,怔怔看著如此景象,伸手想要攔住一團云,卻抓了個空。他抿唇一笑,起身,仰頭看向更高的天空,目光涌動起來,“再飛高一些?!?p> 定魚舟一顫,似乎接受了主人的意志,拼命吸收靈石內(nèi)的靈氣,再度往上升起。
一層又一層云被沖破,本蔚藍的天空卻一點點暗淡下來,漸漸染上了一種死沉的黑色,仿佛巨大的深淵一樣吞噬著生機。
“這是什么……”宋觀凝視著愈來愈黑的天空,瞳孔微縮,正要再往上去看個明白時,卻聽秦裳走出船艙,發(fā)來警告的寒聲:
“別再往上了,那里是天闕,只有躍仙境修士才敢跨過去的地方?!?p> “天闕?”宋觀微怔,停下了飛舟,扭頭看向秦裳,“那里有什么嗎?”
“有什么?”秦裳抬眸,靜靜仰望著那深沉的黑,唇瓣輕啟,“有人說有仙境,有人說是更高的天,也有人說是絕地。”
宋觀沉默,再次抬眸流連了一眼那黑,便驅(qū)使飛舟下降,回了最低的云層之下,露出漸漸明朗的大地。
秦裳收回目光,邁步走到宋觀身邊,忽然探出右手舉在肩側(cè),讓宋觀一怔,不解:
“干嘛?”
“儲物戒?!鼻厣研边^青色的眼睛,語氣冷淡。
“儲物戒啊?”宋觀挑眉,忽然勾唇,“沒有!”
秦裳皺眉,遲疑了一下,還是抿唇,“里面有我的衣物?!?p> “沒有?!彼斡^還是搖頭,余光落在秦裳臉上,“不過要是求求我的話說不定就有了?!?p> 秦裳幽幽看了宋觀一眼,直把他看得心里一慌,正要開口說些有底氣的話時,卻見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回了船艙。
宋觀愣了一下,眨巴兩下眼,“這就不要了?”
沉吟片刻,他從懷里掏出秦裳的那枚儲物戒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舉在眼前看了看那發(fā)亮的銀色,不禁笑出了聲:
“呵呵,白賺一枚儲物戒,我看看里面有些什么?!?p> 像得了糖果似的甜,宋觀一屁股坐在船頭,靈氣涌入秦裳的儲物戒中,便見諾大的空間中堆起了大比獎勵的一堆靈石,一件上品法器定魚舟,一張三階符箓——小挪移符,除此之外還有疊起的衣物之類的。最讓宋觀在意的是里面居然還放著一個書架,他定睛一看,好家伙,一半都是靈訣,小行、中圍、大衍不等。其它就是一些雜談、地志之類的。
另外,還有一張圓桌,上面擺著數(shù)瓶丹藥,數(shù)沓符箓。
“……”宋觀張嘴,嘴角抽搐,他承認,他宋某人酸了。不過轉(zhuǎn)眼一想,這些現(xiàn)在不都是他的了嗎?
咧嘴一笑,宋觀扒下兩枚儲物戒,將秦裳那枚里的東西盡數(shù)移到自己儲物戒里,只留了一疊衣物給她,雁過拔毛。
“這樣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宋觀又忽然沉吟起來,怎么說這次確實是她救了自己。心里這么一想,宋觀終于是沒忍心,又從自己儲物戒里取出了——一枚靈石塞回秦裳戒內(nèi),這才起身走回船艙。
一入內(nèi)就見翠綠正在練習(xí)臨摹符文,旁邊則坐著秦裳,一手撐著側(cè)臉,在看。
“好和諧的后宮!”不知道為什么宋觀突然生出這樣的想法,嚇得他連忙將它搖出腦袋,小心走到桌旁,將秦裳的儲物戒放在了她身前,就轉(zhuǎn)身走出了船艙。
秦裳挑起眼角目視宋觀離去,這才低眉看向身前的儲物戒,伸手拿起,靈氣注入——空蕩蕩的戒指里僅余一疊衣物、一顆靈石而已。
她嘴唇微張,手指發(fā)緊,胸膛不經(jīng)意間起伏起來。終于,她咬唇握住戒指,冷聲:
“你給我等著?!?p> “嗯?”似有所感的翠綠放下竹制符筆偏頭看向臉色難看的秦裳,眨了眨眼,又收回目光,決定還是不做理會。
定魚舟真像在天空浮游的魚兒一樣,很快就飛到了乜淵鎮(zhèn)上空,垂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攏住鎮(zhèn)子。感覺到的人全都駐足抬頭,看到一張巨大的飛舟在空中飄著,便大喊:
“看,仙舟,有仙舟??!”
“真的,是仙人嗎?”
“我見到仙人了!”
……
在眾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里,飛舟漸漸縮小,落在了那宋府門前。一路追來的人只見飛舟化作白光消失,露出了三個人影。他們正想喊“仙人”時,卻被那三人面孔怔在了原地。
一片寂靜,忽地爆開:
“是宋家大少人,宋家大少爺修仙回來了!”
一片熱鬧,宋觀無奈,走到自家門前剛想敲門,卻見門忽然打開,跑出一個穿著綢緞的風(fēng)韻女人,淚眼婆娑著,直接就撲住了他。耳邊傳來哭喊:
“沒良心的,你這沒良心的終于肯回來了,嗚嗚!我還以為你修仙不要娘了呢,嗚嗚!”
宋觀僵住的身子一暖,漸漸松軟,反手抱住吳伶,鼻頭發(fā)酸地笑著:
“誰說不要你了,只是修仙不能?;貋淼模疫€算是特例了。”
“嗚嗚!”吳伶就一個勁的哭,啥也不管,淚水打濕了宋觀的肩頭。眼看她還要哭下去,宋觀連忙轉(zhuǎn)口:
“對了娘,我聽翠綠說你現(xiàn)在吃齋念佛了?”
吳伶身子一僵,抱著宋觀哽咽兩下,終于是穩(wěn)住情緒,退后半步拿出手里的一串佛珠,濕著眼睛,“不敢念你,就念佛了?!?p> 宋觀心臟忽然迸出一股激流,淌過全身,目光顫抖間終于忍不住蘊起淚來,嘴上卻笑著,便又哭又笑:
“娘你不要放情話嘛,把這話說給我爹聽?。 ?p> 吳伶也笑了,罵著:“誰要說給那個老頑固聽?!?p> 不過吳伶的余光卻瞥見了宋觀身后的秦裳,不禁瞳孔一縮,湊到宋觀耳邊冷聲:
“那個小賤人怎么樣了?”
宋觀情緒一頓,愣住,直翻白眼??磥硭镆稽c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