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琛將手機放在一旁,開始講起了故事……
那年,魏琛高二,因為沒什么朋友,遇到了班上的幾個小混混,他自己是個不愿意惹事的性格,所以他們平常嘴上臟一點,他就沒在意,不過若是那幫人動了拳腳,魏琛就沒有忍,直接打回去,這幫小混混見打不贏他,就只會呈口舌之快。
他記得那天是星期一,涼風(fēng)習(xí)習(xí)的秋季,魏琛向往常一樣在教室里聽課,忽然被老師叫出去。
“你母親在校門口等你,已經(jīng)幫你請好了七天假,去收拾書包吧?!崩蠋煾嬖V他。
魏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提起書包便朝著校門口跑去。
到了門口,他看見母親眼眶泛紅,眼白處還殘留著血絲,明顯是剛哭過。
“媽,怎么了?”他走到母親身旁,奇怪地問道。
母親抓著他的肩膀,魏琛感覺到母親在顫抖,他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聲音有些打顫,又問了一遍:“媽,究竟出什么事了?”
“你爸,你爸他出車禍了?!蹦赣H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冒出來,她低著頭,鼓起勇氣告訴了他。
“嘭!”沉重的書包砸向地面,魏琛的心仿佛跌落至谷底。
“哪……哪家醫(yī)院?”他攙著母親,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只是呆呆地問道。
母親帶著哭腔說出了名字。
魏琛立刻丟下書包朝著那家醫(yī)院跑去。
他穿過一條條小巷,一條條寬闊的馬路,不知跑了多久,卻察覺不到疲倦,他不敢停下來,怕忍不住當街哭出聲來。
終于他跑進了那家醫(yī)院,被護士帶去了太平間,他看到了,看到了被一張白布遮蓋的父親。
護士不忍心面對接下來的畫面,她對著魏琛交代了一句,就離開了太平間。
護士說的什么,他完全沒聽清,只是覺得雙腿很沉重,像是綁了鐵塊一樣,他一步一步地邁過去,伸出手,卻發(fā)現(xiàn)手腕在顫抖。
那層白布被他揭開,他看到了父親的面龐一如往常一樣溫柔,只是那雙手再也不能為他做出好吃的糕點了。
“嗚啊啊?。?!”魏琛跪在床前,哭得一塌糊涂,哭聲在森冷的樓道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
母親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默不作聲地陪在他身邊,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并不比魏琛好多少,只是慢慢地,只能選擇坦然面對,然后接受現(xiàn)實。
七天的葬禮讓魏琛漸漸變得麻木,他常常盯著那張黑白的照片出神,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黑白的照片確實比彩色照片要單調(diào),一個可以用來表達美好的生活,另一個卻要用來詮釋死亡。
百草枯萎,樹葉凋零,那個秋天真的很凄涼……
七天后,魏琛回到學(xué)校,父親去世的消息卻早已傳遍了整個教室,有些學(xué)生會在私下里悄悄討論這件事,甚至當著魏琛的面,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表情這么喪,是剛死了爹嗎?”那幾個小混混又聚在門口等著他。
魏琛抬頭,看見他們臉上掛著嘲諷和得意的笑,嘲諷什么?得意什么?因為他的父親去世了,所以他們這么高興嗎?
“這還用說嘛?一看就知道是沒了爸的?!绷硪粋€訕笑道。
魏琛低著頭,身側(cè)的拳頭漸漸握緊,杜明陪在他身邊,瞪了那群人一眼:“一個教室的,能不能積點口德?”
那群人一聽,立刻不樂意了,紛紛起身圍過來,“喲,這沒了爸還挺猖狂啊?!?p> 旁邊的人一聽,哄笑出聲。
魏琛握著拳頭直接砸過去。
“啊——”
伴著一聲慘叫,魏琛將為首的一個人直接砸倒在地。
那人啐了一口血,吐出兩顆牙,他捂著臉站起來:“媽的,給我上?!?p> 魏琛將書包往旁邊一扔,看著圍攏過來的人,他的手上沒有任何刀具,只能靠硬邦邦的拳頭,杜明也沖進去,從對方手里奪了一把扳手,和他們廝打起來。
魏琛用一副拳頭讓對方倒在地上哀嚎,胸中一團怒火也解得差不多了。
不過事后,那群人的父母卻找上了他,魏琛覺得有些可笑,這群人竟然是有父母生養(yǎng)的,言談舉止還不如一只牲畜。
那些父母不管自家孩子對魏琛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只是拿著醫(yī)院的鑒定書讓他賠償。
學(xué)校也很為難,便將魏琛的母親也叫過來。
此時的魏琛才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因為父親去世,母親一個人撐起了家庭的責(zé)任,而自己卻給她添亂了。
“那后來呢,你母親說你了?”聽到這,葉瑾不由自主地問道。
魏琛笑著搖了搖頭:“沒有?!?p> 母親按照賠償額全數(shù)支付,但是沒指責(zé)他半句話,反而揉了揉他的腦袋:“小琛,做的很棒哦,那群人就是應(yīng)該打一頓嘛?!?p> 魏琛的母親性格也有些怪,時而帶著些孩子氣,明明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怎么樣,但是對于賠出去的醫(yī)藥費卻絲毫不在意。
“錢沒了還能再掙,但是也不能活的太窩囊,不能任人欺負?!彼χ参恐鸿 ?p> “不過下次小琛可以學(xué)著用別的方法打敗敵人,比如說靠智慧,就像諸葛亮那樣?!彼腴_玩笑地說道。
魏琛有些驚訝地看向母親,諸葛亮?逗他的吧?
不過他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經(jīng)過這件事,魏琛變得成熟了許多,遇事也很變得冷靜了,他將母親的囑咐放在心上。
“我聽說你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做兼職賺錢了?”葉瑾想起之前自己調(diào)查來的資料。
魏琛點了下頭,放松地笑了笑:“總不能讓母親一個人撐著,我也應(yīng)該擔(dān)起自己的責(zé)任?!?p> 葉瑾目光暗淡了一下,看著他嘴角的淺笑,這個人心里其實是在流淚的吧,只是裝出一副笑的樣子,就像葉瑾自己。
魏琛努力壓制著心里的悲傷,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遺忘了,沒想到今天居然被幾張照片再次翻出來。
“魏琛……”葉瑾起身抱著他,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魏琛一只手捏著座位邊緣,感覺到溫軟的身體壓著自己,眼淚終于忍不住了,直接奪眶而出。
他伸手環(huán)著葉瑾,閉著眼笑了笑:“謝謝葉總?!?p> 葉瑾感覺到一股溫?zé)岬囊后w順著頸間流了下去,魏琛好像哭了。
她擁緊身上的人,沒有放開的打算。
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