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發(fā)福老僧

　　“云姑娘，你平時在家都吃一些什么東西啊？”

　　“我都是吃的素，很少吃肉。”

　　“哦哦！那你有沒有吃木瓜牛奶之類的？”

　　“木瓜是什么？”

　　“木瓜就是一種女孩吃了能夠長身體的東西?！?p>　　“哦。我不知道，沒聽說過，難道日常的菜吃了不長身體嗎？”

　　“長當然長，只不過吃木瓜長得會大一些?！?p>　　“什么大一些？”

　　“額……沒什么，對了云姑娘你昨天施展的那招叫什么名字?。俊?p>　　“那招是我爹教我的，叫做云極斬。”

　　“厲害厲害！云姑娘竟然學會了這么厲害的招式，那等招式想必也只有云姑娘這等天才才能學會了。不知姑娘年方幾何？”

　　“剛滿十六?！?p>　　“哇，這么巧，我也剛好十六歲，好巧啊好巧?！?p>　　“你……十六歲？”

　　“咳咳，忘記了，是十八歲，十八歲，比十六歲略大一點點。”

　　“……”

　　……

　　夕陽西下，映射的天空一片彤紅，讓人不自覺表現(xiàn)出絲絲慵懶。

　　林間小道上，楊永樂和云冰各自騎著一匹快馬，朝著前方掠去，留下一男一女的交談之聲。

　　自昨晚確定好和隊伍分開之后，下半夜云冰將睡得像死豬的楊永樂揪醒。

　　為啥是揪醒？

　　因為楊永樂睡得太死了，云冰叫了許久都未曾有半分醒來的意思，看著楊永樂那流著口水的睡姿，最終忍無可忍地伸出纖纖玉指揪住楊永樂的耳朵。

　　于是楊永樂夢見自己的耳朵好像被某位光頭小孩割掉，頓時激靈地蹦了起來，直接撞上了彎腰揪耳的云冰。隨即云冰被楊永樂嚇到，頓時一慌，下盤不穩(wěn)，就這樣二人順勢倒下，來了一個親密的擁抱。

　　這是云冰第一次接觸陌生男人的身體，好在楊永樂及時反應過來迅速起身，否則云冰感覺下一刻就有拔劍將對方砍成渣渣的沖動。

　　起來之后云冰滿臉通紅，心如鹿撞。反觀楊永樂則一臉笑容，毫無誠意地道著歉，讓云冰氣急地騎馬而去，楊永樂見狀也找上一匹快馬迅速跟著離開了隊伍。

　　就這樣二人一前一后瘋狂跑了半夜，直到清晨，云冰才平復了昨晚的事情，進而恢復到之前的冷眼面癱模式，一言不語，同樣也目不斜視。

　　然而，云冰可以做到不言不語，但是作為同行的楊永樂卻難以堅持，于是想盡一切辦法撬開云冰的紅唇。

　　經(jīng)過一整天的努力，二人也算相熟了一些，至少楊永樂問問題的時候云冰還是會給予答復，雖然有時候惜字如金，但是和之前的冷眼相對已經(jīng)好了許多。

　　這也是云冰近幾年說話最多的一天了，自從知道玩伴疏遠自己的原因之后，云冰就變得沉默寡言，有時候一整天都不一定說得出幾句話。

　　一路上，每當回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事情，云冰就不自覺地心跳加速了起來，而，當聽到楊永樂開口問自己問題的時候，就滿是嫌棄。

　　“這人好煩，總是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而且說話還有點不靠譜的感覺。哼！”

　　懷揣著這些想法，云冰甚至懷疑帶上楊永樂到底是對還是錯。

　　“云姑娘，前面不遠就是城池了，我們今晚我們就在這里打尖怎么樣？你看，從昨晚到現(xiàn)在整整一天了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的，要填飽肚子和養(yǎng)好精神才能更快地趕路你說是不？”

　　正在沉思的云冰，聽到楊永樂的話抬頭往前方看了一下，正好看到一座不大的城池，城門處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到整整一天長途跋涉，以及稍顯餓意的肚子，同意地說道。

　　“我們今晚就在城里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明日清晨再趕路?！?p>　　“云姑娘深明大義，想必你也已經(jīng)餓了吧。咱們先找吃的去?！?p>　　楊永樂雙眼微瞇，露出潔白的牙齒，邊笑邊拍打著馬屁股，嘀嗒嘀嗒地沖向城門。

　　看著楊永樂迫不及待的樣子，云冰心里暗恨：哼！明明是你自己餓得不行了，還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忽地想到白天，楊永樂拿著干糧狼吞虎咽的場景，不由得啐了一口：“真是個飯桶！”

　　說完好似感到有什么不妥，自己可是名門小姐，怎么能這么粗俗地罵人呢。隨即臉頰微紅的催馬往前方追去。

　　……

　　進入城內，楊永樂目光銳利地朝著四處望去，企圖快速地找到進城的目標--吃飯的地方。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找了兩條街之后楊永樂終于在前方街道的拐角處看見一處客棧?？蜅ｉT前掛著一面大大的招牌旗子，只見上面寫著--有間客棧。

　　看到這名字，楊永樂不禁略有所感道：“這客棧老板真會取名字，不知是何方高人竟然有如此見識?！?p>　　隨即轉頭看向身旁的云冰，微笑道：“云姑娘，前面就是客棧了，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住下怎么樣？”

　　“嗯?！痹票p聲應了一句。

　　得到同意之后，楊永樂踏馬前行，不一會二人就進入了客棧?？蜅ＰP將二人馬匹帶下去之后，楊永樂和云冰也來到大廳。

　　客棧人不多，當二人進來之后，楊永樂找了一個靠窗的舒適位置坐下，同時為了照顧金主，小點了七八個素菜以及一兩個葷菜。

　　菜未上完，楊永樂便已經(jīng)口水直流，絲毫不顧身邊的某位冰山，唰唰地就是大口吃起來。不一會就已經(jīng)干下三碗，可能是因為長身體楊永樂三碗下肚之后竟然感覺只有三分飽，于是再次埋頭苦吃了起來。

　　此等模樣看得身旁的云冰直搖頭，心想：“這人上輩子不會是餓死的吧？”

　　看著楊永樂夸張的吃相，云冰也端起碗筷細嚼慢咽了起來。

　　不多時，一道聲音自二人身旁響起。

　　“二位施主，不知可否讓貧僧化個善緣？”

　　聽到聲音，楊永樂和云冰同時抬頭往旁邊看去，只見一人披著袈裟褂子的和尚，腳下褲頭卷至膝蓋，光著腳掌，體型肥碩，挺著一個大肚子，滿臉油光，眉毛灰白，其下嘴唇旁邊有一顆顯眼的大痔。

　　一副和尚的打扮卻長著一個屠夫的身體，看見此人之后，云冰臉色微凝，不停地掃視著眼前的肥胖和尚。

　　與之相反，楊永樂卻一臉隨意，嘴里的雞腿絲毫沒有停下撕咬的兆頭，看著對方道：“原來大師也是肚子餓了，不過我只是個跑腿的，你要問她，她要是同意你才可以坐下來吃。”

　　“不知這位女施主，可否和老僧結個善緣？”肥碩和尚順著楊永樂的指示，看向云冰，微笑地詢問著，眼里盡顯隨和。

　　對于楊永樂的推辭，云冰內心一陣無語，眼前的這位半老和尚雖然穿著奇怪了一些，但是從對方言語和神態(tài)來說定然不是假扮的，云冰能夠感覺到，行為舉止都有種脫俗之感，再加上對方也不過只是想蹭個飯而已，對于云冰來說其實也沒什么。

　　“大師請坐，能與大師結個善緣，我等自然愿意，還請大師不要責怪招待不周?！?p>　　“哪里哪里，施主真是個心善的女菩薩，只要有吃的就行，老僧不會挑剔的?！甭牭皆票庵?，肥碩和尚自然的坐在楊永樂旁邊。

　　桌上有現(xiàn)成的碗筷，這和尚自來熟地拿起碗筷就是大口吃起菜來，那動作比起楊永樂要迅速許多，正在吃雞腿的楊永樂頓時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急忙將雞腿放在一邊，同樣大口的吃起素菜，那速度比起對方絲毫不遜色。

　　不一會，那七八個素菜就被吃得七七八八了，為此云冰在楊永樂水汪汪的眼神下再點了幾道。

　　然而菜還未上，那肥碩和尚下一幕的操作，讓楊永樂詫異萬分。對方在吃了幾碗飯之后，搓了搓手掌直接將手伸向自己點的烤雞菜盤。非常嫻熟地撕下一個肥美的雞腿，然后直接開吃了起來，這讓楊永樂緊張了起來，直接將兩個葷菜的盤子一股腦放到自己眼前。

　　心道：“這和尚怎么回事？竟然搶哥的肉吃。雖然我不是和尚，但是對佛門也算是有一定了解，佛門之人不應該都是慈悲之心，見不得殺生么。這貨不會是個冒牌的吧？”

　　當然也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嘴巴自然不會直接說出來，于是楊永樂試探地問道：“這位大師，你們和尚也吃肉的嗎？”

　　肥碩和尚聽到楊永樂的疑問，不緊不慢的將嘴里的雞肉咽下，隨后一臉嚴肅的說著：“這位施主有所不知，佛門修行在心，而不是在身，只要心中有佛法，自然能夠普度眾生，如果心中無佛法，那縱使苦學萬年也得不到佛門精髓。老僧吃這雞腿其實是在超度這只雞的肉身和靈魂，阿彌陀佛！”

　　“？？？”

　　這也行？楊永樂空有滿腹經(jīng)綸，竟有種無法反駁的感覺，憑什么對方把吃雞腿都說得這么高尚，看來自己臉皮……不，是見識，自己見識還是太淺，要多向人家學習學習。

　　隨即，楊永樂佩服地看著肥碩和尚：“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聽大師所言真有一股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大師教導的是，小弟雖不是佛門弟子，但是也愿與大師一起超度與它?！?p>　　說完，楊永樂迅速地把剩余的兩只雞腿扯下，左一口右一口地吃了起來。

　　肥碩和尚微笑地看著楊永樂說了一個字：“善！”

　　隨后也不甘示弱，趁楊永樂雙手忙碌之時，將另外一盆還未動過的烤鴨直接端到身前，撕都不撕，抓起來就是大口咬去。好似在說，雞給你，鴨給我！

　　就這樣云冰就看到了奇異的一幕，桌上一個油膩老和尚與一個樸實而略顯英俊的少年絲毫不顧形象地大口吃了起來，而且二人每吃幾口之后還不忘記瞅對方一眼，仿佛想看對方的進度如何，自己‘超度’的速度是否跟得上。

　　只是，云冰發(fā)現(xiàn)，縱使楊永樂如何努力，比起肥碩和尚終究還是有所差距的。楊永樂這邊雞腿還沒吃完，那肥碩和尚就已經(jīng)差不多吃掉半只烤鴨了，這速度讓楊永樂內心慌的一匹，不慌不行，對方無論體型還是嘴巴，都有物理上的優(yōu)勢，自己以相同的速度完全追不上對方。

　　分清敵我形勢之后，楊永樂改變方針，直接開啟了終極戰(zhàn)術，那就是先下手為強，定好反擊策略，楊永樂捧起雞身就是埋頭一頓狂咬。

　　當其再次抬頭之時，用著挑釁的眼神看了看身旁的肥碩和尚，那神情好似在說：“嘿嘿，和我比？就看你怕不怕！”

　　察覺到楊永樂挑釁的目光，肥碩和尚疑惑地往楊永樂手上看去，只見那只原本外表滑順金黃色的烤雞，已經(jīng)變得坑坑洼洼，一排排牙齒咬過的小坑以及坑中露出來的油水。最可怕的是整個雞身幾乎到處都是，這讓肥碩和尚一陣短路，內心頓感悲涼。

　　敢情這毛頭小子，知道追不上自己，竟然動用如此令人發(fā)指的絕招。唉~本想快速超度完手中的鴨子，再以尊老愛幼之德從楊永樂手中再超度些許雞肉的，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不可能了。

　　知道雞肉與自己無緣之后，肥碩和尚給楊永樂遞過去一個‘小子算你狠’的眼神，然后化悲憤為力量，低頭勤奮地吃了起來，時不時傳出咬碎骨頭的咔嚓之聲。

　　反觀楊永樂，收獲到對方的‘鼓勵’信息之后，心情變得舒暢，慢悠悠地細嚼慢咽了起來。情到深處還不忘嗦一口手指上的油水，同時還時不時地嘰吧一下滿是雞油的小嘴……

　　沒過多久，肥碩和尚將手中最后一塊鴨屁股丟入嘴里，宣告著自己的超度已經(jīng)完成。當其轉頭看向楊永樂的時候，看見對方手上還剩半大個身子的雞肉，心里一陣難受。

　　為了盡早逃離這個傷心之地，肥碩和尚起身從身上摸出一塊小小的竹牌，放到云冰身前，道：“多謝這位女施主款待，這是老僧偶然所得的一塊竹牌，施主將其貼身存放，可驅兇避險，也算與施主結個善緣?！?p>　　云冰看著桌前的竹牌，竹牌上刻有一個‘佛’字，字有點歪斜，好像刻上去的不久，整個竹牌也好像是新做的，看起來有一種臨時所做的三無產(chǎn)品一般。

　　雖然如此，但是云冰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人家也是佛門之人，自己讓對方在這里吃飯，不是圖謀什么，但是對方既然有所饋贈，如果拒絕那豈不是看不起對方。

　　云冰拿起竹牌，破天荒地微笑了一下，對著肥碩和尚道：“多謝大師”

　　這時，本是在啃著雞胸的楊永樂看到云冰手上的木牌雙眼放光，也顧不得手中的雞胸，對著肥碩和尚憨笑道：“嘿嘿，這個大師，你這種木牌還有嗎，能不能也給我?guī)讉€，我最近經(jīng)常噩夢，有可能是邪氣附身，都到了夜不能寐的情況了，還望大師幫幫小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云冰見楊永樂這死皮賴臉的模樣，回想著昨晚的經(jīng)歷，心里一陣嗤笑，暗道：“這人，吹牛也不打草稿，睡覺睡得像死豬一樣，還好意思說得這么凄慘，騙子！”

　　肥碩和尚盯著賣慘的楊永樂，微笑道：“我觀施主滿臉油光，印堂發(fā)亮，不似中邪，倒是面色有些蒼白，應該是受傷所致，施主只需多吃素菜，靜養(yǎng)幾日便可?！?p>　　“可是……”

　　見楊永樂不死心肥碩和尚直接起身往門外走去，同時對著云冰道：“老僧就此告辭，他日有緣再會，這位女施主，老僧有一言相告，如施主參透，自當海闊天空?！?p>　　云冰起身道：“還望大師不吝賜教。”

　　“命里有時終須有，

　　命里無時莫強求。

　　十載莫言隨風去，

　　盡在身邊共事人?！?p>　　說完那肥碩和尚就消失在了大廳，留下云冰默默地品味，待其反應過來之際，早已看不到肥碩和尚的身影。

　　只有楊永樂聽到肥碩和尚留言之后，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頃刻就恢復了過來，嬉笑地看著身旁沉思的云冰道：“云姑娘，那老和尚已經(jīng)走了，我們接著吃吧?！?p>　　隨后也不管云冰如何，埋頭吃起雞來。

　　不知過了多久，楊永樂也大快朵頤地吃得差不多了。摸了摸充實的肚皮，感覺特別地滿足。

　　只是當其再次看向桌上的殘局，眼睛突然瞪得老大，雙手快速地捂住肚子，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將發(fā)生一般。

　　似乎感受到楊永樂的異常，云冰放下思考，看著這貨難受的模樣，還以為出什么事了，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掌柜的！掌柜的！”楊永樂并未回答云冰的提問，轉頭對著柜臺放聲大喊著。

　　聞聲，一個身著花錦長袍，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來，其來到楊永樂身邊，笑臉問道：“這位客官，不是有何事？”

　　楊永樂伸出右手，略微顫抖的指向桌上一盆快吃完的碟子道：“掌柜的，你們這份清炒白菜到底是葷還是素？”

　　客棧掌柜順著指示望去，只見碟子里還剩下幾塊沒有吃完的白菜葉子，于是，理所當然道：“這當然是素菜了，有什么問題嗎？”

　　“那這條蟲子是怎么回事？”楊永樂聲音略顯顫抖。

　　順著指尖，客棧掌柜發(fā)現(xiàn)那白菜葉中間藏有一根白綠相間的蟲子，十分隱蔽的藏在其中，如果不仔細查看的確難以發(fā)現(xiàn)。

　　客棧掌柜看著已經(jīng)西去的蟲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片刻之后憋出一句話，道：“額……它也是來吃飯的?！?p>　　楊永樂聞言，勃然大怒：“它也是來吃飯的？那他吃飯憑什么要我付錢？我又和他不熟！”

　　客棧掌柜感受到對方的怒火，哭著道：“它為了吃這頓飯，連命都丟了，客官難道還想要它付錢嗎？”

　　楊永樂：“……”

　　“咯咯……”

　　云冰了解到原委之后，看著楊永樂那踩了狗屎的神情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那笑聲清脆悅耳，猶如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