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虛無之境（下）

　　不一會兒，他們便安全經過轉角，照著方向，最后停留在書閣深處的盡頭。

　　“奇怪，光球不見了...”摩西自言自語著，環(huán)顧四周，看著一排排的書架，頓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不知為何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預感——危險解除了。

　　“嗯？我記得...這些書原本不放這的。”莎娜眉頭微皺，盯著左側書架一層，疑惑許久，抽出其中一本煉金素材書，“這本怎么也在這...我上個月才拿走的，什么時候放回來的？”

　　話音未落，書架一層突然清空，底部的木板同下方的石地縮到里面，空出一個剛好能夠通人的地下入口，隱約還能看見里面微弱的燭光。

　　莎娜手中的書幻化作方才的光球，隨其鉆進地下入口。

　　“這里不應該有地下室的呀...”

　　“說明這是達到四殘葉狀態(tài)的咒能者所創(chuàng)造出的境中境，也就是在原本世界的基礎上添加本不存在的事物?！蹦ξ鹘忉尩?。

　　莎娜聽得一頭霧水，隨摩西一同走入。

　　不想兩人才剛走進一段距離，便見幾道石錐徑直飛來。

　　摩西下意識地將莎娜護在身后，右臂高舉，咒能迸發(fā)，形成一道白光屏障，護在身前，不斷向前推進，將觸碰到的石錐悉數化為飛灰。

　　“我等你很久了，年輕人?！?p>　　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讓莎娜不適地捂住雙耳，視線不忘查找奧萊的身影，卻依舊無果，心里不禁感到失落和擔憂。

　　摩西抬眼望去，只見白光照耀下，一名身型可愛圓潤的老哥布林闖入視線，下巴的彩色胡子完全遮住上半身，配上頭頂的綠色迷你高腳帽顯得滑稽無比，穿過細長雙耳繞于腦后的透明鎖鏈隱隱作動。

　　此刻的他正站在一把椅子上，腳下踩著一本如他身體一般大小的蛇皮書。

　　是之前的那個老哥布林！

　　摩西瞪大雙眼，停留在原地，遲疑許久，開口道：“您認識我？是您引導我來這的？”

　　“當然，阿薩的小徒弟，如今還有誰不認識你？”老哥布林咧嘴微笑，金色的眸子中透著令人心底發(fā)顫的古怪氣場。

　　“您認識希格瑞老師？”摩西眉頭一皺。

　　“我們曾經是至交...”老哥布林跳下椅子，語氣里透著自豪，可緊接著便話鋒一轉，“...在你來到迦德沃之前?！?p>　　來到迦德沃之前？這話是什么意思？

　　摩西頓時眉頭緊鎖，右手握拳，白光屏障死死護在前方。

　　“別緊張年輕人，我叫艾佛利。”老哥布林踱步走來，“你可能有聽說過我?！?p>　　艾佛利...難道是......

　　摩西在腦海里回憶著相關的信息。

　　不等他回過神來，那哥布林已瞬移至屏障處，眉頭一挑，眼里閃過一瞬彩色寶石咒痕，屏障隨即破碎。

　　...全知彩瞳！

　　“您是貪婪魔王？”摩西眼神一顫，五指逐漸放松。

　　看來對方并無敵意，作為魔王，若是要殺他的話，一個眼神都綽綽有余。

　　只不過，身后的莎娜顯然不這么認為，雙手緊緊地抓著摩西的左臂。

　　“嗯？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居然是前任神鷹和‘金葉子’的女兒，不過我可不記得有把你帶進來?！卑鹄従徔拷?，瞇眼觀察著莎娜。

　　那是什么？莎娜不是杰爾倫首相的女兒嗎？

　　摩西微微側過臉，用余光偷偷觀察著莎娜的表情。

　　“什么神鷹？什么金葉子？你在說什么？”莎娜不停閃躲著艾佛利的目光，拉著摩西后退一格臺階。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卑鹄樕系陌櫦y因過分上揚的嘴角而擠壓在一塊兒，顯得莫名滲人，“你該不會真以為博格斯那老廢物是你父親吧？”

　　“你才是老廢物！不許你這樣說我的父親！”莎娜的眼角帶著淚花，聲音激動且顫抖。

　　“父親？你很信任自己現(xiàn)在的家人？是嗎？”艾佛利臉上的笑容變得戲謔，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散發(fā)著各色光芒的眼球樣寶石。

　　莎娜的睫毛輕顫兩下，從摩西身側瞟了眼艾佛利，“你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就把這個拿去，給偉大的杰爾倫首相瞧瞧，讓他好好描述自己是如何愛你，如何愛你的母親的...”艾佛利說著，又靠近了一步，將寶石遞向莎娜，“或者我來告訴你，你作為尊貴的杰爾倫三小姐，是為什么會成為威克伊德貴族們議論和排斥的對象？”

　　被貴族們議論和排斥？

　　怪不得之前會說出那樣的話...是太缺乏安全感了吧？

　　摩西眉眼低沉，想到自己在圣園時的情況，心里不禁生出一絲共憐。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和同樣遭到排斥的奧萊成為朋友嗎？

　　話說回來，她右側臉的靈花印記是怎么來的？

　　就在這時，后背被輕輕靠住，一陣濕潤感透過肩部的衣料，左臂也似是被當做了發(fā)泄對象般，受力也越來越大，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無法克制的哽咽聲。

　　“不過也對，金葉子年輕時的確是足夠的妖嬈性感，在上個世紀末出現(xiàn)在威克伊德的軍隊里，的確會留下些不好的名號，而你又恰巧被博格斯收養(yǎng)，被當做首相和軍妓的私生女，一點都不奇怪......”

　　不等艾佛利說完，摩西便不忍心地將其打斷，“夠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差點忘了，這個原本是要給你的。”艾佛利表情一沉，眼神復雜，“我可是來幫你的，時間快到了。”

　　“什么？”

　　未等摩西反應過來，一股魔氣頓時沖散右臂艱難聚集的咒能，讓他渾身虛脫癱倒在地。

　　無數的迷你洞孔憑空出現(xiàn)，填滿整個空間。

　　在莎娜的驚呼聲中，數十只無眼怪輪番從洞中鉆出，蜂擁般沖向椅子上的那本蛇皮書，狹小的地下室剎那間便被陰影完全覆蓋。

　　突然，艾佛利的身體周圍出現(xiàn)五枚環(huán)繞旋轉的虛化葉片，其中三枚化實體為黑色，釋放出恐怖的暗黑咒能，“貪婪·七原罪——瞳牢?！?p>　　霎時間，所有的無眼怪都停滯在空中，變作根狀靈體，被艾佛利悉數收進眼中。

　　摩西驚詫地看著艾佛利，震驚于魔王之強大的同時，也因剛才的情況產生種種疑惑，“你...也看得到那東西？”

　　“你是指樹根異種？不，我看不到，但我感覺得到?！卑鹄馕渡铋L地說道，“關鍵我知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p>　　“什么時間？”

　　“這個不該我來說，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只負責把它交給你?！卑鹄种敢粨]，那本蛇皮書瞬間移動至摩西的身前，“里面記載了世界樹和地獄的相關內容。”

　　摩西遲疑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這是書靈，要動用暗黑咒能才能打開，我做不到?！?p>　　“別逗了，摩西，你體內的咒能可一點都不純潔?！?p>　　“我知道我有暴食咒痕，但我不會動用它的力量的。”摩西不帶猶豫地說道，“希格瑞老師希望我走向光明，我不能辜負他?！?p>　　話音剛落，身后的莎娜突然嘴唇發(fā)顫，眼神復雜地看向摩西的左臂。

　　“暴食咒痕？不不不...”艾佛利的眼里冒著光，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不僅是原罪和美德，你擁有的是世界咒痕！你明白嗎？”

　　“世界咒痕？不可能...你剛才還說我體內的咒能不純潔?！蹦ξ髻|疑道。

　　“當然不純潔，你以為凡事都存在絕對的正反面？處在至高點的世界咒痕本就是集合著黑暗和光明的象征?！卑鹄那榫w越發(fā)激動，可突然間，他又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瞬間平靜下來，“看來阿薩那老家伙什么都沒告訴你?！?p>　　隨后，他用手指戳了戳摩西的左胸膛，目光最后瞅了莎娜一眼，“你得學會接受它，我們還會再見的?！?p>　　言罷，艾佛利轉身走了幾步，負手站立，同周圍的墻體一起，迅速地消失了。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環(huán)境變?yōu)椴貢w一層的模樣，墻體上的燭臺冒著微弱的燭光——他們回到正常世界了。

　　剛才的彩色寶石和蛇皮書，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莎娜和摩西的身旁。

　　只可惜，奧萊依然未見一絲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