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不愿吃飯?”
書房內,沉重的奏章整堆擺在桌上。左側的全是已經(jīng)批閱完成的,可還是高出人頭的位置,可見君主的繁忙。
臺下小廝低頭答:“是。”聽見君上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揮手道:“退下吧?!?p> 她還是不愿意吃飯。江衍變得心煩意亂,折子扔在一旁,腦海里浮現(xiàn)出落安那小子的話來,自己是不是該放她自由?
夜間起風了。
簡染打了個飽嗝,腆著肚子躺在軟榻上昏昏欲睡。未關的窗臺被風吹動搖擺,猛然將她驚醒,睜眼見桌上盞茶冒著一縷香霧,朦朧間顯現(xiàn)江衍舉世無雙的絕色。
她揉著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不料還真是江衍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面。
簡染覺得有些不自在,拿起茶盞飲了口水:“你怎么來了?!?p> 江衍但笑不語,指了指她手中的杯子。
“怎么了?”
他說:“那是我喝過的?!倍液喨居玫哪且欢艘彩?。內心的狂喜已然安耐不住,他們間接接吻了。。。表面上還是正人君子的模樣,滿身正氣。好似真的在提醒她拿錯了杯盞。
嘴巴里的水突然不對味了。簡染直接呆滯住,傻傻的把杯子遞給江衍,“那你喝?”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她用都用錯了,現(xiàn)在又重新還回去?
準備收手重新給他倒一杯,江衍制止她的動作。接過茶盞的瞬間,也握住她的手背,頓兩秒后才松開。
欣悅的品著茶,還說了句:“我不嫌棄你。”
或許是我嫌棄你。簡染腹誹,撐著下巴興致缺缺,食指點在桌面上,等著江衍道明來意??墒蔷瓦@樣靜默了很久,他也沒有說話。
一直盯著她看,倒讓簡染渾身不自在。
她試探性開口:“你,看著我作甚?!?p> “你不看著我怎么知道我在看著你。”江衍摩挲著茶盞,心里卻在想要怎樣和她說話。
“你來干什么。”
“看你?!?p> 簡染尷尬的嘬牙,低頭垂眉索性不去看他??傆X著江衍的目光讓人心底發(fā)毛,怪慎人的。畢竟是個全然不懂男女之情的人,根本不了解那雙眸子里所含的情愫。
她自顧嘟囔:“我有什么好看的。”
“幺幺好看?!彼瑯右矒沃掳停劾锪辆ЬУ挠泄忾W爍,藏著星辰。
簡染在他黢黑的眼瞳里看見了自己。
“油腔滑調。”她心底毫無波動。
江衍默言,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她,好像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最后簡染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伸懶腰。
她不是趕人走,而是真的困。
大晚上的與他燭燈對望,甚是無趣。
“幺幺?!苯芾∷氖滞?,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松開,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決定給你自由了?!?p> 心底都在發(fā)顫,天知道他說出這句話是有多么艱難,骨子里都在生疼,像是刀刮似的,生怕她真的會一走了之。
簡染心里一抹不知名的情緒一閃而過,快的來不及捕捉。她有些狐疑的問:“真的?”
江衍點頭,沒有說話起身離開。高挑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行至門外,大掌一揮解除結界,他沒有回頭。
他也知道,簡染在窗戶站定注視著自己。
江衍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答應她的事情自然要做到??墒悄莻€自由,也沒說限度是什么。
......
簡染出入沒有限制,也就開始認真追查起圣火魔石的下落。雖然江衍說過給她自由,可三個愿望卻依舊幫他實現(xiàn)。
她坐在落安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對面的人正在搗藥,身后的桃花零落在風中,悄然落在他的肩膀上。
落安將一枚藥草放進罐子里,他說:“我知道是你?!睋v藥聲依舊沒有停止。
“只有你回來了,桃桃,才會出現(xiàn)?!彼穆曇袈牪怀鰜硐脖?,手中加大力度,都快要把藥罐子的底給搗碎了一般。
當年素妖被推入火海,他是在場的。那日與紫蓮同去地牢辦事,偶然看見慘絕人寰的那一幕。他想要拼死相救,卻被幾大頑固長老的手下摁住腦袋壓在地上。
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友,卻要眼睜睜見她葬身于火海。他恨自己當年主修的為何是醫(yī)術,救了萬民,卻無法解救摯友。
素妖死之前只說了三句話:“別傷心?!?p> “我不怕?!?p> “若是旁人,問起,你就說?!彼菚r候強忍著哽咽,聲音都在顫抖:“你就說我和妖族的人跑了。你發(fā)誓,不準朝外界透露半個字!”
說完,縱身一躍,跳入熊熊烈火的大坑內。
落安無能為力。
紫蓮以為素妖是到死都要保全名聲,不希望旁人知道她是魔界克星的身份,所以讓他們起誓。
只有落安知道,素妖是為了保全他們的性命。若是泄露風聲,怕是長老們也不會放過自己。
畢竟是魔主之女,身份尊貴,被旁人知曉是個克星,豈不是成了魔界一大丑聞。素倉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斷不會讓閑言碎語流出。
一滴淚水不爭氣的滴落在藥罐子里,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以為你早就變成了灰。”
那群長老可是叫囂著要讓簡染灰飛煙滅。
“我命大不是?”簡染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我現(xiàn)在早就不是當年的素妖了?!鳖H有些滄桑。
她將帕子塞到落安懷里,“大男子漢哭什么鼻子,快擦擦?!?p> 落安委屈的噘著嘴巴,哽著嗓子好半天,接過帕子胡亂摸把臉,紅著臉:“羞死人了?!彼€是第一次在姑娘面前哭鼻子。
就算當時認出簡染便是素妖來,他也不敢貿然相認。誰知道會不會在某個角落,藏著心懷不軌之人。好在當年的長老都認定她已經(jīng)灰飛煙滅,否則還不知會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
光憑那算命的一言之詞,居然要人送命!實屬惡心人的玩意兒!
“行了,別哭了。”簡染眼睛瞇成一條線,神神秘秘在他耳邊說道:“此番我來找你,是有事相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