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楷看到了遠處的一棟公寓,那就是他的目的地,死者林某田的家。
他開始爬樓梯,共六層樓,目標在頂層,李楷有點氣喘吁吁,并不是因為又多高,而是因為他背上還有個人。
李楷心里有點想罵人,有時候他真的懷疑李蘇蘇是不是真的變成小孩子了,不過……其實也不錯!李楷感受到了背后的柔軟,挺好的!
而正處于發(fā)泄靈性階段的李蘇蘇,只感覺到了深深的滿足。
終于,李楷爬到了頂層,他放下李蘇蘇,也松開手中插滿冰糖葫蘆的大棒,整理了一下衣服。好了,可以了,李楷擺出一個他自以為很滿意的正式的、嚴肅的表情。
他正想敲門,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警員證,就向李蘇蘇拿了她的警員證。她正站在李楷后面,一邊吃著冰糖葫蘆,一邊扯著李楷的衣服,雖然現(xiàn)在還是那股小孩子模樣,但也不至于連警員證都不記得,于是李楷從李蘇蘇成功拿到了她的警員證。
“咚!咚!咚!”
他敲了敲門,心里對李蘇蘇的印象改善了一點,雖然現(xiàn)在是靈性發(fā)泄的情況,但還是有點常識的呀。
“咔嚓!”
門開了,一個臉色瘦黃的女人的臉露出來,謹慎地問著面前的人:“你是什么人?”
雖然女人并沒有什么驚訝之舉,但李楷還是從她的眼睛中察覺到了一閃而過的慌亂,他心里感覺有些奇怪,也沒多說,直接拿出了警員證,觀察著面前這個瘦黃的女人,不帶感情地說道:
“我們是警局來調查林某田死亡一案,你就是死者的妻子湯莉?”
湯莉面色冷靜,不卑不亢地應道:“是的,我是?!?p> 李楷并沒有觀察到什么湯莉表情有什么變化,相反,她太平靜了!這太不正常了!按理說見到警察不應該多少都有點慌張的嗎?
李楷表面上不動聲色,用稍微友好的語氣對湯莉說:“能帶我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一下嗎?”
湯莉表現(xiàn)得很自然地說:“當然可以,這邊,請跟我來?!?p> 湯莉向樓梯處走去,行止自然,李楷四處看著,觀察著這個房間,兩室一廳,四周都只擺放著陳舊的家具,老舊的冰箱、有些臟的舊沙發(fā)……而所謂的一廳也不過是除房間外的小小空白,房間可能也就是剛能裝得進去人的樣子,就居住環(huán)境來看,這戶人家并不怎么有錢。
唯一比較特殊的是頂層的房間上面還有一個小閣樓,而林某田就是從閣樓上摔下來腦部撞擊到尖銳物品而死,李楷一邊觀察著,一邊聯(lián)想,同時還念想著:如果自己家公寓頂層也附贈一個小閣樓,自己一定搬上去。
李楷視線轉向湯莉那里,她正盯著李楷這里。
臉色倒是如常,可微微攥住衣角的手可是暴露出了自己的緊張。李楷展現(xiàn)出一個老警才會有的狡黠。
但這也并不能說明什么,李楷心想,每個人都會緊張,更何況還是一個丈夫剛死,而警察又不斷造訪的婦女,這很正常。
李楷回過頭,準備請教一下李蘇蘇,靈性發(fā)泄期性格調皮像個小孩子,但智商總不可能也降低了?
他走向李蘇蘇,低頭輕語著說“蘇蘇,你覺得這湯莉有沒有問題呀?”
李蘇蘇卻沒有理他,就站在一邊,一動不動的,手上的冰糖葫蘆也不吃了。臉上似乎有些困窘,連站姿都有些奇怪了。
李楷瞅著她有點奇怪,也懶得理她了,還是靠自己解決吧,回過頭朝樓梯處走了過去。
一旁的湯莉也正了正臉,心想:這男的看著還像那么一回事,但后面那女的……怎么看上去有點傻乎乎的。
李楷仔細地看著這鐵制的樓梯,對湯莉說:“你去把林某田生前最常用的東西拿過來?!蓖瑫r散發(fā)出自己的靈性去感知。
要不是他的尸體不在這里,自己還真不愿這么麻煩。李楷心想。
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有靈性,而兩者接觸則靈性必會相交,也必會有一方靈性殘留在另一方上,三天才會褪盡。
“對了,衣物別拿過來!”李楷補充道。衣物已經(jīng)被洗過了,肯定感知不出來什么東西的。
湯莉有些奇怪與不安,但也不敢耽誤,馬上去拿東西去了,“嗒嗒地”踏上閣樓上去。
李楷正在沉思間,李蘇蘇突然向他大喊了一聲:
“李楷!”
李楷皺著眉,走了過去,心想這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呢?卻只看到她還是站在那里,李楷感覺有點不對勁,這么久都不帶動一下的。
李楷看清楚了李蘇蘇的小臉,頓時有點驚疑不定,她的小臉上已經(jīng)憋得通紅,還帶著羞窘。
李蘇蘇看到只剩李楷一個人了,也頓時顧不上什么了,委屈一下子涌向心頭,帶著哭聲說:
“我想要上廁所!”
這一刻,李楷是懵的。
李蘇蘇哭得有點停不下來了,嗚咽著說:“你要陪我去!我怕!”
仿佛從靈性發(fā)泄的一開始,她就把李楷認作了自己心中的某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她靈性發(fā)泄的對象。
李楷想說些什么,但看著李蘇蘇梨花帶雨的面孔,他終究說不出什么。好像此刻李蘇蘇就是他的總愛哭泣的妹妹一樣。
他見李蘇蘇腿都夾在了一起,就輕輕地把她抱起,帶著她走到了附近的廁所,當然李楷自己沒進去,這是原則問題,當他帶著已經(jīng)哭紅了眼睛的李蘇蘇過來時,都已經(jīng)有很多女性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了。李楷就站在女廁門口不遠處等她。
然而,李蘇蘇在上完了廁所之后,靈性突然就一下子就恢復平靜了。想到剛才的事就羞憤難當,自己已經(jīng)多年沒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了,沒想到這次竟然……她不好意思和李楷打招呼,就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可李楷還在這等著,五分鐘過去了,李楷心想,“怎么還沒好?”
他有點著急,時而坐著,又時而走來走去,自己又不好進去。
又過了五分鐘,李楷實在等不及了,他找了個沒人的機會進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人。他馬上走了出來。又馬上打個電話給李姐。
李姐是這么回答的:“蘇蘇?蘇蘇她剛回來呀,怎么了?”
“沒什么,打擾了,我先掛了?!?p> 李楷緊懸的心終于放下來了,臉也黑下來了,“這個家伙!八成是已經(jīng)好了吧!走了也不知道說一聲?!?p> “對了,還有一件事?!崩羁蝗幌肫饋砹?,立刻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湯莉正站在那里左右走動,手中拿著一個銀色項鏈,有些徘徊不安。
李楷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剛才有些事,不好意思啊?!?p> 湯莉假笑著說沒事,將手中的項鏈遞給李楷,說:“這是他以前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直到他死后我才將它摘下來,放在木盒子里,一直都沒動過?!?p> 李楷接過項鏈,自己的靈性感知過去,分別感知到了五種靈性:一種是專屬于項鏈本身的銀與鐵的駁雜靈性,一種是屬于空氣的淡淡的靈性,一種是木盒的褐色靈性。還有兩種是人的靈性。
李楷看向湯莉,朝著她溫和一笑,“可以拔一根你的頭發(fā)給我嗎?”
湯莉有些不安,但依然面色自若,拔下一根頭發(fā),遞了過去。
李楷握著湯莉的那根頭發(fā),馬上就辨認出項鏈上屬于湯莉的那份靈性是哪個,也知道了屬于林某田的那份是哪個。
李楷將自己的靈性完全散發(fā)出來,感知著空氣中樓梯扶手的靈性,注意到樓梯扶手盡頭尖銳處殘留著大量林某田的靈性,而扶手其他處卻一點都沒有。
李楷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內(nèi)心卻有點不敢相信。他再向湯莉確認道:
“林某田是怎么死的?”
湯莉帶著些許悲傷,輕聲回答:
“他是從小閣樓上不小心摔下來,頭撞到扶手尖銳處而死?!?p> 李楷頭皮有點發(fā)麻,他分明是頭撞到扶手而死,根本不是失足掉下去!她為什么要撒謊?不行!自己得去找林某田的尸體確認一下!
湯莉見李楷臉色有些不對勁,心里大慌,但表面依然不動聲色,冷靜地問道: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李楷搖了搖頭,心里卻將湯莉列入了不信任名單。他也急于去驗證自己的猜想,便起身離開。
“今天就到這里吧,打擾了。”
李楷出去之后,便急速趕向警局的“太平間”,同時一邊計算著時日:從前天段飛接到案件開始算起,今天剛好第三天,時間上應該來得及。
不對,既然扶手上有殘留,那尸體上肯定也還有殘留。李楷有些無語,自己有時候真的有點蠢!
但李楷還是跑著去的,他體能還是不錯的,更主要的還是少了李蘇蘇這個拖油瓶。
而湯莉在李楷走后,環(huán)顧四周,也小心翼翼地把門反鎖上。她走進一間臥室,那里黑乎乎地坐著一個人影,正是她的兒子林信。
黑色的人影帶著股兇氣地說:“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吧?”
湯莉搖搖頭,反而擔心又有些難過地看著他的身體,那里有些發(fā)黑。
林信不看自己母親的目光,只注視著桌上的金屬質般的黑色小盒,瘋狂而又帶著堅定地說: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帶著父親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