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在那一瞬間都停了下來,小蘭睡夢中的輕微起伏,柯南翻到一半的身體,毛利大叔迷迷糊糊走向衛(wèi)生間的身影,在那一刻都凝住了。
天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和七木對視著。
“我去,真的假的?!逼吣灸X海中那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雖然歷經(jīng)穿越,這么多年奇奇怪怪的東西見的不少,見面的這兩個也都是人。但某種意義上,作者和主角的見面,這是人與神跨次元的會面。
“有什么好驚訝,某種意義上,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他,也只是他筆下創(chuàng)造出的人物罷了?!逼吣究粗炜罩械娜耍牡溃骸拔艺f的對嗎?!?p> 那半透明的身影化作無數(shù)光芒,匯聚為一處,落在七木面前。下一秒,一個和七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xiàn)在七木眼前。
“怎么稱呼?!逼吣究粗媲暗娜恕?p> 男人輕笑,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的靈感來的這么突然,他還沒有為我取名字,便把我送進來了?!?p> “對不起?!?p> “為什么道歉。”男人有趣的看著七木。
“你的出現(xiàn)注定曇花一現(xiàn),如果不是我,你的一生不會如此悲哀?!逼吣究粗腥?,神色有些復雜。
男人抬頭看了七木一眼:“知道你為什么永遠寫不出好的小說嗎,因為你想得太多,太深,太悲哀?!?p> “這世界上任何事情,你不付出失去,怎么可能得到?!?p> 七木沒有反駁,只是看著男人,道:“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就叫八木吧。你的出現(xiàn)是因為我,你的消失與否卻不取決于我,我能為你做的,就是給你一個名字?!?p> 男人看了七木很久,突然笑了。
“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家伙,我突然明白為什么世間作者千千萬萬,偏偏你這一脈,是如此的與眾不同了?!?p> 我這......一脈
七木在男人的話中,仿佛聽出了什么,心下一怔。
“你以為寫你的人,是另一個高緯度的世界,和你很像的人嗎?你錯了?!蹦腥丝粗吣?,一字一句的道:“寫你的人就是你自己,只是你自己忘記了而已?!?p> 一道閃電轟的一聲在七木腦中響起,他怔怔的看著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愣愣的道:“我自己?怎么會是我自己?這怎么可能..”
“今夜,你為了身體中與你共生的那個靈魂,嘗試與創(chuàng)造你的人對話,所以我誕生了。所以某種意義上,我就是被你召喚而來——創(chuàng)造你的神,所以我才能知道這么多?!?p> “你到底在說什么?!逼吣竞笸肆藘刹剑杏X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亂。
“最初的你,只是一個普普通的作家,但因為種種原因,你總是寫不出自己滿意的作品。慢慢的,你越來越偏執(zhí),越來越固執(zhí),越來越瘋魔,你一遍又一遍的寫著不同的小說,創(chuàng)造著不同的主角?!?p> “但不管你寫了多少,你的主角身在哪個朝代,是什么身份,他一直在寫小說。你的主角在寫小說,你主角小說里的主角又在寫小說,你就像一個俄羅斯套娃,把自己束縛在了這不知道多少層的夢境中。”
“光我所知道的,柯南這個世界,就已經(jīng)不下三個?!?p> 整個世界都是那么的安靜,七木感覺自己好冷,感覺自己隨著面前這個男人的話,一層一層的往下墜落,直至無底深淵。
這一刻,七木想起了從前,想起了上輩子寫過的池澤優(yōu)子。
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原來是這不知道多少夢境里的一層,是由那個最初的自己,筆下的主角的筆下的主角的筆下的主角......
突然,七木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p> “我在笑,我竟有如此不一般的身世?!逼吣咎稍谝雇肀鶝龅牡孛嫔希粗炜?,喃喃的道:“最初的我,一定是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家伙??沼幸恍牡牟桓剩恍牡睦硐?,卻沒有那個能力,只能不斷地逼自己,逼自己,逼自己?!?p> “也許上天讓我在此刻明白自己的跟腳,就是讓我做點什么吧?!?p> “你想做什么。”男人看著七木。
七木雙手枕在腦后,懶懶的看著夜空,輕聲道:“沖破這一層層的夢境,然后找到最初的自己,讓他真正的強大起來,別再這么逼自己了?!?p> 男人嘲諷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最初的你,逼自己,把自己陷入這一層層看不到底的夢境里。如今你在明白了這一切之后,又決定反向沖破夢境,沖向最初的你自己?!?p> “這難道不是另外一種逼你自己嗎。”
“固執(zhí)也好,偏執(zhí)也罷,我就這樣一個人?!逼吣菊酒饋?,拍拍身上的灰塵,看著八木:“說句落俗套的話,直到今天這一刻,我才感覺自己是真正的活著?!?p> “好,隨你吧,那你這一世的親人朋友怎么辦,離開他們嗎?!?p> “相對于那個真正的我來說,我本就是虛幻中的存在,只要我想,他們就可以一直活著,不是嗎?!逼吣究粗四?,八木沉默了很久,點頭。
七木看著天空,輕聲喃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實在什么是虛幻,我早就分不清了。雖然我能控制這個世界的一切,但他們每個人對我而言,對所有人而言,都是真正的人,他們有著自己的思想,靈魂,比我更像一個真的人。”
八木看著七木,道:“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什么嗎,像瘋子。”
七木安靜的道:“也許真正的我,就是一個瘋子呢。也許此時此刻,他正在精神病院里,拿著紙筆寫寫畫畫——而那些內(nèi)容,就是我們此刻的對話?!?p> 八木沒有回應(yīng),他看著七木,淡淡的道:“你身體里的朋友,我?guī)湍阒魏昧?,至于是走是留,你自己選擇吧。”
“如果我現(xiàn)在走了,以我為主角的這本書豈不是半路而夭?!逼吣究粗炜眨牡溃骸凹热晃乙呀?jīng)知道這一切,早點晚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這一次,我想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和他們共活一世,不辜負他們,也不辜負看著我的那群讀者?!?p> “讓我去吧。”八木出聲。
“什么?”七木愣在原地。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主角,你是這本書的主角,你還有讀者和朋友要陪伴,我是個剛出生的自由人,沖破夢境,逆伐而上的事情就交給我吧?!?p> 看著八木良久,七木道:“一路順利。”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