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干笑道:“這事現(xiàn)在還不太方便說,勞煩給指?jìng)€(gè)路吧,我請(qǐng)你們吃點(diǎn)心?!庇置鲆粋€(gè)裝有一千魂晶幣的錢袋,塞了過去。
但這幾人全爭(zhēng)先恐后的向后躲,有一人說道:“你這是干甚么?就指?jìng)€(gè)路而已。前面的棲霞院便是?!?p> 趙瀾老臉一紅,悻悻的收回錢袋,拱手道謝。
周云忙也跟著道謝,他本因之前那幾名巡邏弟子,對(duì)青云觀這種吃拿卡要的做派十分反感與痛恨,只覺這里面住的全是些販夫走卒,市井小人,全無名門大宗的氣度。直到又遇見這幾位女弟子,才幡然醒悟,這個(gè)世界本就魚龍混雜,不能以偏概全。
等她們走后,周云壞笑道:“看來老師這一套,也不是到哪都行得通?!?p> 趙瀾罵道:“你懂個(gè)屁!我若不客氣一下,你這會(huì)能知道杜止汐在哪?”
周云聳了聳肩,邊走邊說:“反正我看剛才那幾位師姐不像那種人。”
趙瀾嗤鼻道:“金搭橋,銀鋪路,沒有錢財(cái)街上住。你小子要學(xué)的還多著吶?!?p> 棲霞院院子不大,四四方方,但杜止汐能在這嵐霖宗至高無上的青云觀分得一人獨(dú)院,已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走進(jìn)院里,居然兩邊各種一株極其名貴的冰凰梧桐樹,樹干如冰柱,葉子如霜花,與其余品種的梧桐樹截然相反,而世上也僅此一種梧桐具備耐寒耐冷的特性,能在這萬里冰封之地生根發(fā)芽,茁壯成長(zhǎng)。
但冰凰梧桐樹最珍貴的價(jià)值在于剛發(fā)育的梧桐果,能經(jīng)過煉制入藥,是許多七品丹藥煉制不可或缺的材料。只可惜有米無巧婦,嵐霖宗并無七品煉藥師,這也是宗主長(zhǎng)老們的一塊心病,每每思之,望天興嘆。
值得一提的是,剛發(fā)育的梧桐果極難保存,果實(shí)一老便失去了藥效,只好煉制成油,給宗主長(zhǎng)老們做菜吃了。雖大材小用,但至少?zèng)]有全然浪費(fèi)。
不知是不是杜止汐聽到了動(dòng)靜,邁著輕盈的步子,從正堂內(nèi)負(fù)手而出,最后站在了冰凰梧桐樹旁,照的整個(gè)人如花映雪,粉玉雕琢。周云一見,呆頭呆腦,愣在原地。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見到來的二人未免略感驚訝,忽有一絲慍怒爬上她的美睫,說道:“是不是宋錦又找你們麻煩了?好,這事你們不用管了,我替你們做主?!?p> 見她閃身欲走,周云忙喊道:“不不不,不是,我們不是為這來的?!?p> 杜止汐奇道:“那你們來找我所為何事?”
見周云低著腦袋,滿臉通紅,趙瀾暗暗嘆氣,這小子自幼深居簡(jiǎn)出,人際交往還需多多鍛煉,上前躬身道:“止汐小姐,我們是專程來向你道謝的?!?p> 周云一聽,忙點(diǎn)頭附和道:“對(duì),我們是來道謝的?!币补硇辛藗€(gè)禮。
杜止汐禮貌一笑道:“不必了。沒什么事你們回吧?!鞭D(zhuǎn)身便要回屋。
周云叫道:“且慢,我們有事?!?p> 杜止汐微有不耐,但從小受到的教育,使她強(qiáng)迫自己要做一個(gè)溫良淑德的女子,要讓別人敬重,而不是風(fēng)塵,便耐心的問道:“什么事?”
周云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個(gè)字,聲音小的恐怕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趙瀾見狀笑了笑,收著下巴道:“止汐小姐,我這徒兒沒見過什么世面,還望海涵。其實(shí)我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借沉香木具或者銀松木具,我們……”
杜止汐美眸一亮,旋即露出一個(gè)歉意的笑容,不禁上前幾步,搶著說道:“我都忘了,你們是為雪蓮丹來的吧?師父當(dāng)時(shí)讓我們這些嫡傳弟子抄錄雪蓮丹秘方時(shí),我按照我的想法,把一些東西給改了。其實(shí)本不必用沉香木具或者銀松木具,而我只有這些煉藥器具。原話是矮棕木或者針?biāo)赡??!?p> 師徒二人大感窘迫,早知如此就不必跑這一趟了。矮棕木和針?biāo)赡酒骶唠m也價(jià)值不菲,但周云依稀記得趙瀾好像藏有一套。
趙瀾瞪著周云,好像在說:我就說我這二品玉清散還不用什么沉香木,一品雪蓮丹用什么沉香木?
周云看到,立即瞪回他,也好像在說:絹布上這么寫的,我怎么知道?
趙瀾接著瞪他:你若早把絹布拿出來讓我看看,我能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周云也接著瞪他:那是給我的……
看他倆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杜止汐也覺好笑,居然“嘻”了一聲,雖她忙收斂神情,仍被周云看得一清二楚,他猜測(cè)她肯定是在笑話自己,訕訕道:“不好意思,止汐師姐,叨擾了,我們這就回去?!?p> 杜止汐道:“慢著。你們既然來了,我總不能讓你們空手回去。正好我這器具很多,就給你們拿幾樣吧。”說罷回屋去了。
師徒二人相視一眼,皆大喜過望,手舞足蹈。須臾,見杜止汐復(fù)回,二人忙又像木頭樁子似的一般站著。杜止汐遞給趙瀾一個(gè)繡著牡丹花的乾坤袋,卻被周云搶過,他道:“謝謝止汐師姐。”
趙瀾被周云這么一搶,伸在空中的手未免顯得有些尷尬,干脆變?yōu)楣笆值溃骸爸瓜〗?,我們回了?!?p> 杜止汐嗯了一聲。
二人躬身退出別院,周云再按捺不住,飛奔起來。趙瀾忙催動(dòng)真氣,幾個(gè)躍步撈住他,用略帶恐嚇的語氣道:“你小子不是又想獨(dú)吞吧?我花了一千魂晶幣,拿來讓我先挑。”伸出了手。
周云哈哈直樂:“您老人家怎么還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再說徒兒都這么大了,以后煉藥這種事就讓我一個(gè)人來,您老歇著就行了。”
趙瀾瞪了瞪眼,堅(jiān)決道:“沒商量。除非你把一千魂晶幣還我。”
周云笑道:“好好好,等徒兒將來賺大錢了,加倍還你?!?p> 趙瀾道:“少?gòu)U話,我說的是現(xiàn)在?!?p> 周云苦著臉道:“你不把我放開,我怎么拿給你?”
趙瀾道:“你小子想跑是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兜比你臉都干凈,你上哪還我?”
周云道:“我……”
“喂,你們倆個(gè)怎么還沒走呢?這是你們待的地么?還跑上癮了?!边@時(shí)那群巡邏弟子又轉(zhuǎn)過來了,雖仍是那副自以為是的蠻橫表情,但周云卻覺他們是那么的可愛,笑道:“就走就走?!焙挖w瀾去了。
煉藥房?jī)?nèi),趙瀾抱著茶壺,舒坦的窩在搖椅上,一副悠哉的模樣,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正在慢悠悠的品茶。一旁的周云帶著諂媚的笑臉,似個(gè)哈巴狗一樣在給趙瀾捏肩捶腿。
之所以發(fā)生這一幕,是因?yàn)橹茉粕袩o靈力,而類似乾坤袋、納戒、玄晶石,能儲(chǔ)存數(shù)間屋子大小物品的靈器,須以法力催動(dòng),開啟關(guān)閉。所以杜止汐給的乾坤袋雖在周云手里,他卻打不開,而趙瀾故意捏著小架,要懲罰一下這個(gè)想‘獨(dú)吞’的小家伙。
只聽周云懇求道:“老師,您就行行好,打開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徒兒給您洗一個(gè)月衣服還不行?”
趙瀾道:“那又不是給我的,我怎么好意思開?”
周云知他故意這么說,這個(gè)老頑固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開竅了,繞來繞去,看來除了瓜分杜止汐給的東西,別無它路能讓這個(gè)突然變得滑頭的老迂腐讓步。而他并非不愿分給趙瀾,關(guān)鍵這是杜止汐的東西。如果是別人的,一座金山他也不稀罕。無奈之下,把乾坤袋裝回了懷里,道:“算了,等我有靈氣時(shí)再開。反正眼前器具也解決了,我要去煉藥了。”
趙瀾噌的一下從搖椅上一躍而起,大聲道:“臭小子,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這么貪心?一有好東西你就想獨(dú)吞?你現(xiàn)在的用針?biāo)赡酒骶呤钦l的?”
周云大笑道:“怎么是我想獨(dú)吞?我不是不想孝敬老師,也不是因?yàn)槲邑潏D東西,我只是……”不知該怎么說自己的心里話。
趙瀾哼的一聲:“我算收個(gè)白眼狼?!笨觳诫x開煉藥房去了。卻走出門外,見周云沒有追他,氣呼呼的又跑了回來,怒道:“這是我的煉藥房,要走也是你走?!?p> 周云唉聲嘆氣,雙手投降道:“行,分分分?!卑亚ご咏o了趙瀾。
趙瀾沒好氣的接過,瞪了周云一眼后,迫不及待的用法力一探,立時(shí)快驚掉了下巴。周云見狀奇道:“里面裝的什么?”
趙瀾逐漸眉頭舒展,眼中精光四濺,大喜道:“徒兒,我們發(fā)了。這里面有一整套嶄新的沉香木煉藥器具和兩套銀松木煉藥器具,價(jià)值上百萬魂晶幣。走走走,我們賣了喝酒去,還煉什么丹?”
周云啼笑皆非,搖頭鄭重道:“不賣?!?p> 趙瀾一怔,好像在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周云,問道:“你是王公家的少爺么?”
周云搖頭。
趙瀾又問:“你是財(cái)主家的公子么?”
周云還是搖頭。
趙瀾叫道:“那我看你是瘋了。你不會(huì)真打算拿這些器具煉藥吧?你是那塊料么?”
周云淡淡道:“雖然以我的身份,一百個(gè)加一塊也配不上用這么好的器具,但止汐師姐之所以給我們這些器具,就是讓我們煉藥的,倘若我們把它們賣了,你覺得止汐師姐會(huì)怎么看我們?”
趙瀾啞口無言,悶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道:“為師就是故意考驗(yàn)?zāi)阋幌隆2诲e(cuò),不愧是我趙瀾的徒弟。呃,這器具還是你保管吧?!毙牡?不然我真擔(dān)心自己哪天把它賣了。扔回給周云去了。
周云大喊道:“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