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昕蒙了,她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摻合了物質(zhì),自己還有愛人或者被愛的資格嗎?以前沒有,以后可能更不會有。
他也并不期望她能回答,他拋出這個問題就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頭來說:“我喜歡你。明天,我會在區(qū)民政局門口等你?!?p> 他忘了她在病著,忘了他趕過來的原因,他的目的似乎只在確定明天的事兒,或許因為談僵了,或許是他覺得一場小感冒沒什么大不了,他說著喜歡你,似乎卻又不在乎。
唐昕哭了,默默地哭了一場。頭更痛了,鼻子更堵,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落梅今天上早班,下午回來的時候四點了,她一把拽起還在昏睡的唐昕:“走!去醫(yī)院!”
唐昕的臉紅得像蘋果,她還想睡:“不去,自己會好!”
“去診所打針!”
唐昕苦笑:“我的錢包比我的臉還干凈!”
“唉!”落梅停住了,“刷我的信用卡吧!”
唐昕搖頭:“不!”
落梅吸了吸鼻子,別過臉去。
“為什么不找他?”
“他上午來過了,叫我按原計劃,明天去領證!”
“他來過了?”落梅有些吃驚,有些氣憤,“他來過了,不帶你去看???”
唐昕無言。
“你怎么想的呢?”
“我跟他提了,要彩禮十萬!”
“然后呢?他同意了嗎?”
“沒有,他走了!”
“呵呵!”落梅冷笑,“這種人家,不嫁也罷,想空手套白狼啊?有事的時候指望不上,以后還用得上嗎?”
“他,其實也不錯…”唐昕覺得落梅說的有點過,弄成現(xiàn)在這樣,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處境。
“問句實話,你喜歡他嗎?”落梅盯著她問。
一天之內(nèi)被問及兩遍,唐昕哭笑不得,“不存在!我們只是普通的關系!”算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都談婚論嫁了,還普通關系?”落梅氣笑了,“你是不是燒糊涂了?你們不是處了幾個月嘛?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唐昕發(fā)愣。半晌反應過來,紅著臉說,“想啥呢?什么都沒有?!?p> “那你還顧慮什么?又沒吃虧,我要是你,如果不喜歡,誰出的彩禮高就嫁給誰!”
唐昕沉默了。落梅最后這句話,她聽進去了。她現(xiàn)在真的急需用錢,錢,能救命。但她不是一個金錢至上的主兒,要換在以前,她會瞧不起現(xiàn)在的自己。
落梅喜歡看一檔都市相親的節(jié)目,喜歡對里面的人物品頭論足。
白天睡的太久了,唐昕晚上睡不著,她陪著落梅看了一會兒,頭仍然昏昏沉沉的,心里卻漸漸有了一個想法的輪廓。
吳俊騏下班回到家,找吳母拿戶口薄。吳媽媽問道:“她同意了?”
他點點頭。吳媽媽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提醒道:“同意了便罷,但別指望著從我們這兒拿錢,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呢,自己也要有個主見?!?p> “知道了,媽!”吳俊騏有些不耐煩。
吳媽媽還未盡興,她有些神秘地說:“想進咱家的人多著呢,你如果樂意,媽再領一個給你瞧瞧!”
“媽!夠了!還不夠亂嗎?”吳俊騏沉下了臉。
吳媽媽也不高興了,嘟噥道:“整天瞎操心,還不是為了你,今天李阿姨帶了一個姑娘,說是她遠房的侄女,脾氣可好了,嘴巴又甜,只是模樣兒稍差一點…”
吳俊騏無可奈何地把自己關進了臥室。
第二天,唐昕在落梅那里借了兩百元,堅持著去上班。
一早接到母親的電話,讓她不要急著去醫(yī)院,已經(jīng)給醫(yī)生說了,推遲一天繳費,并提醒她今天是個重要日子,讓她自己好好把握。
父母并不知道她的艱難,一直以為麻煩著吳俊騏,她也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的艱難,否則以母親的性子,肯定鬧著不治了。她咬咬牙,再難也得撐著。
吳俊騏一早就出門了,他今天特意穿了一套西裝,難得的系了領帶。吳媽媽笑瞇瞇的送兒子出門,特意囑咐道:“帶小昕回來吃飯!”
吳俊騏沒有回答。他想給唐昕打個電話,問要不要去接她?又擔心她仍耍小性子不去,索性自己到了民政局門口,給她發(fā)了個信息:我已到民政局。
他內(nèi)心是激動的,又是忐忑的。他其實是在賭,賭唐昕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賭唐昕對婚事也是認真的,那些情緒,那些矛盾都是小事,一會兒就過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他有些慌了,給唐昕拔了個電話。唐昕很忙,昨天沒上班,近期又耽擱的多,好多事情都堆到了今天,整理客戶要要的資料,收發(fā)郵件…
她壓根沒看信息,她沒料到,他真的會去等,她以為他會先問過自己。第一個電話沒接到,她想著一會兒回過去,一耽擱又是一個小時,感冒沒好,看見手機上無數(shù)個未接來電,她覺得自己快暈了。
“喂!”電話終于通了。
“你在哪呢?”他的語氣不是很友善。
“公司!”她小心翼翼地說,覺得還是對不住他。
他把電話掛了。
半個小時后,電話再次響起。
“下來!”他在壓抑著怒氣。
吳俊騏看見她,氣頓時消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生病的原因,還是自己最近沒太注意,遠遠看著她竟瘦了一圈。
“感冒好了嗎?”他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這。
她點點頭,不敢說話。
“下午去吧!”
她搖了搖頭。
“為什么?”他盡力壓下自己的心慌。
“對不起!”她終于開口。
“因為錢?”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嘲諷。
唐昕默認,再多的語言也蒼白無力。
“隨你!”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生氣,或許母親說的對,不能全由著她,治治她的小性子也是好的。
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唐昕此刻特別難受,不知道是因為錢,還是因為他,還是因為自己。她靠在墻上,淚糊了一臉。
等第三天感冒好了,她才去醫(yī)院,不想把自己這副虛弱的樣子呈現(xiàn)在最親的人面前。
唐媽媽有很多話要和她聊,她卻注意到?jīng)]交錢的這兩天,醫(yī)院里根本沒有給媽媽用藥水,仿佛一個霹靂,把她本就不堪一擊的心徹底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