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廚師對突如其來的陸仁一陣打量,頗感驚訝,于是在他落座之后,一臉關(guān)切地問道:“啥啦?臉色這么差?!?p> “心情不好,找你喝倆杯?!?p> “哎喲,還真是有事情啊,啥事愁眉苦臉的,失戀了?你小子也沒戀愛過呀……等等,老陸,伙房里還差客人二個菜,炒完后再過來陪你閑聊?!睒窂N師說罷,匆匆忙忙走出包間。
如果說在這座城市最了解陸仁是誰?那就是非樂廚師一人莫屬。一個平素滴酒不沾的人,現(xiàn)在忽然間主動找人喝酒,不用猜測,樂廚師也料定是有事情發(fā)生,透過他的觀察,這件事情似乎對自己的發(fā)小打擊不小,以至于陸仁進門就嚷嚷著要酒喝。
何以解憂,唯有酒嘛!樂廚師斷定,陸仁碰到鬧心的事了。
“快點啊,我等著你?!标懭室贿叢荒蜔┘贝咧鴺窂N師快些過來,一邊打開酒瓶,迫不及待的自斟自飲,看得樂廚師一個勁的暗自搖頭。
不巧的是,這時間酒店里又進來了一波客人,等樂廚師心急火燎趕回包間時,發(fā)現(xiàn)陸仁已不勝酒力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天色發(fā)昏,華燈初上,看著到了晚上七八點鐘,陸仁方才從沉睡中清醒。
“到哪去?晚上,我過去陪你聊天?!币豢匆婈懭势鹕砭妥?,晚飯也不想吃,樂廚師急忙追出來問道。
“還能到哪?耽誤了一天時間,干活掙錢?!标懭暑^也不回,一面往酒店門外走,一面揮手告別。
“你酒醒了嗎?實在不行的話,再回去接著睡?!?p> “沒事兒,沒事兒,清醒著呢?!被仡^給他露出來了一個笑臉,似乎雨過天晴,沒有啥事發(fā)生過一樣。
“這就沒事了,這家伙……”
眼看著陸仁消失在街道盡頭,樂廚師一臉呆萌,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沒有弄清楚狀況,這家伙來去匆匆,竟然就這樣拍屁股走人了。
工作是永遠干不完的,只要你想干,可以一天24小時的不停忙碌下去。
這不,一條街還沒有走完,就有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攔住了去路。
“師傅,去G縣嗎?”年齡大一點的男人把頭伸進了車窗里,客氣地問著陸仁。
“去啊,下鄉(xiāng)嗎?”G縣是唐雪的老家,據(jù)此110公里,算得上是一趟長途了。陸仁心里一陣歡喜,這樣的好活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
“從縣城里穿過,大約再走十幾公里…全是柏油路面,一點孬路也沒有?!?p> “這樣的話,大概得300塊?!?p> “這價有點高了,算了…我急著趕回去,師傅,你幾點可以趕到?我趕時間?!?p> 陸仁看了一下時間,己經(jīng)是8:40左右,估計路上需要兩個小時,11點大約可以跑到。
“晚上視線不好,咱們還是穩(wěn)當一點,快的話…十點半?!毖劭粗鴥扇艘桓奔贝掖业哪樱懭时M量把時間往前說一點。
“十點不行嗎?家里還等著人呢。”這一老一少兩個人稍有猶豫,隨后紛紛跳上車來,老的坐在副駕位上,少的鉆進了后排座里。
“我盡量吧!”陸仁關(guān)緊車門,一腳油門,二檔起步,車子向前一竄,轟的一聲往東北方向急速而去。
他心里明勁似的,手里的這輛破車,速度一上80邁以上,就有些發(fā)飄,不好掌握。因此,即使是在寬敞平坦的囯道上,也是盡量維持在60∽80公里之間的時速,再快一點的話,只能靠著老天爺賞飯吃了。
俗話說,一分價錢一分貨,15000元收購的破出租車,你還能指望它跑出新車的效果來,那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跑了半個多小時,也不過剛剛出了市縣交界處。
“師傅,車不行啊!咋跑不起來?十點半肯定到不了呀。”坐在旁邊的老男人瞅了一下手腕上的時間,有點兒發(fā)急起來。
“叔,我就說這車不行,太破了,根本跑不快。還不如當時再等一會兒,找輛新車劃算?!焙竺娴男』镒勇犚姶嗽挘y免說起抱怨話來。
“咱倆在路邊等半個小時了,你可看見一輛出租車經(jīng)過?”老男人回頭斥責了一聲,小伙子頓時啞口無言,翻起一雙白眼,很是不服氣的樣子。
“呵呵,你們上車的地方是一處工地吧?那個地方確實有點偏。很少有空車從那里經(jīng)過,遇見我也是你們的運氣?!钡仡^熟是陸仁強項,一老一少上車的地方,正是這兩年劃撥的開發(fā)區(qū),原來只是一片雜草叢生,野貓野狗出沒其中的荒地。
也只是在昨年年底,才像模像樣的蓋起了幾棟十幾層高的商品樓。好像剛剛用水泥把墻體粉刷完畢,連門窗還沒有安裝到位,甚至小區(qū)里面連條象樣水泥路都沒有。
一到夜里八九點鐘之后,整個工地上空無一人,除了幾盞昏暗的照明燈,二仨個守夜的人以外,四周一片漆黑,空場傳音,滲人的很。
“看看,要不說開出租的人都是活地圖呢,還真的什么都知道。”老男人稱贊了一句,接著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就在那里干活,昨年整整干了大半年,到了年底,連一分錢也沒要到手……就是過年了,我也沒有回家。”
“離家也不遠嘛,長途車費不過二三十塊,這怎么可能呢?”陸仁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路費錢還是夠的,只是不敢回家。家里面直到三十還有人等著找我要錢,而我跟工程大老板結(jié)不了帳,領不著錢,那敢輕率回去?唉,當時愁的我…跳樓的心都有了?!?p> “現(xiàn)在怎么敢回去了?”
“這不是剛要回來一點錢,才敢急著趕回去?!?p> 老男人拍了拍自己懷里,臉上總算是有了些欣慰,不用說,錢藏在那里面。
“這么說都要回來了?嗯,還算不錯。”
“差遠著呢,還不到一半。好歹工錢差不多了,不然的話,我還真不敢回去?!崩夏腥艘贿呎f著,一邊唏噓不已,意猶未盡。
一行人繼續(xù)趕路,途中接到幾個電話,陸仁偷耳一聽,這才明白一老一少為啥連夜往回趕呢,原來要錢的鄉(xiāng)親們正聚集在老男人家里,等著他回去,就連一夜時間也是等待不及了。
等到了地方,車尚未停穩(wěn),院子里的眾人紛紛跑了出來,如眾星擁月一般,把倆人接進院里…一片沸騰。
陸仁路過G縣街道,想到唐雪父母就在這里不遠處開店,有心順路拜訪一下,又覺得時間太晚,人怕是休息了。
最后在G縣路邊撿了幾個回市里的乘客,馬不停蹄的殺回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