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私生子
最近的訓練變輕松了。
一方面是因為機甲損壞，需要整修。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葉嘉許懶散的訓練策略。
陳楚比較喜歡這種訓練節(jié)奏。
現(xiàn)在，他有大把的時間離開基地研究湮世號，或者在基地上研究青蟲皮甲、培育生物涂料。
但有人對此很不滿。
“你的眼睛怎么了？”
參謀室里，陳楚看著葉嘉許的熊貓眼問道。
余情兒端來一盤冰塊，把托盤推到葉嘉許面前，然后直接坐在了他的紅木長桌上。
一雙白皙修長的腿筆直對著陳楚。
高跟鞋尖頭劃來劃去，像貓的尾巴。
“被監(jiān)察使揍了一頓而已，沒事的。”余情兒毫不在意道。
葉嘉許敷上冰塊，“嘶嘶”地喊疼。
“為什么會被揍？”陳楚皺眉。
余情兒挑了挑眉毛，雙手環(huán)胸，一身黑西裝壓出雪白的線條。
“因為，那個冰山美人覺得他訓練安排不合理。”
“監(jiān)察使還管這個？”陳楚仍然不懂，“你到底為什么被打了？是不是對別人動手動腳？”
葉嘉許手一抖，毛巾掉了：“嘶……你別胡說八道！我看都沒多看她一眼！”
陳楚只能上前給他換一塊冰毛巾。
余情兒嬌嬈笑起來，裝出一副矯揉造作的口氣：“我們陳楚哥哥呢，是帝國皇家軍事學校的高材生。廢物參謀長不安排人家訓練，毀人前途，我要幫哥哥揍他。哼?！?p> 余情兒輕輕對著陳楚耳邊呵氣。
陳楚迅速躲開，手里端著的一盤冰塊砸在了葉嘉許臉上。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葉嘉許哀嚎。
余情兒半嘲半嗔地說：“陳楚哥哥去求求情嘛，不然我們參謀長腿都要被打折了?！?p> 陳楚一直皺著眉：“我不認識那個監(jiān)察使?！?p> 余情兒一愣，轉(zhuǎn)而爆發(fā)出笑聲。
她笑得前仰后合，毫無形象，一時間把葉嘉許的哀嚎都掩蓋下去。
陳楚覺得莫名其妙。
“搞了半天還是暗戀，真可憐?！庇嗲閮撼芭?。
“行了行了，你出去。”葉嘉許終于發(fā)話，“我們要談正事?！?p> “遵命?！庇嗲閮簭淖雷由咸聛恚戎吒瑖}噠噠地離開，臨走還不忘用勾人的眼神回望陳楚一眼。
她走后，葉嘉許捂著眼睛說：“雨時花是帝國皇家軍事大學畢業(yè)的，比我們小一屆。她當時讀的機甲駕駛專業(yè)，不過因為心理疾病，最后去內(nèi)務司當特務了?！?p> 葉嘉許又道：“估計是暗戀你吧，都為了你的事情揍我好幾次了?！?p> 陳楚：“哦?！?p> 葉嘉許不解：“你難道不覺得驚訝嗎？”
陳楚說：“學校有很多人暗戀我，如果對每一個都感到驚訝的話，那我一年到頭恐怕不能有別的表情了?！?p> “……不愧是你?！比~嘉許尷尬地笑。
這就是校園風云人物的淡定吧。
不過，陳楚雖然很受歡迎，但是真正敢去告白的人卻從來沒有。
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吧。
“所以，‘正事’是什么？”陳楚問道。
葉嘉許猶猶豫豫的，磨蹭半天，從桌子側(cè)面暗格里取出一封密信。
從金色的封漆可以看出，這信是從帝都皇宮里寄來的。
陳楚接過信，但是葉嘉許沒有松手。
他突然想把信往回扯：“算了算了，這個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想還是……”
兩人一拉扯，信封直接被撕開了。
里面滑出一張便簽，便簽上只寫了一行字——
“涅夢緹絲殿下墜落占星臺?！?p> 葉嘉許僵硬地把信封收好。
“這是昨晚的消息。線人說王妃殿下是自殺……現(xiàn)在救沒救回來還不清楚?！?p> 他小心觀察著陳楚的神色：“皇帝陛下本來在一號基地視察，得到消息后連夜回宮了，回宮后立即殺了一批保護不力的護衛(wèi)和宮女。現(xiàn)在皇宮里人心惶惶，消息封鎖很死，我也是通過特殊渠道得知的……”
葉嘉許講半天，見陳楚沉默不語，就轉(zhuǎn)了個話題：“對了，帝國研究院那邊有成果?，F(xiàn)在給誓詞系統(tǒng)裝個補丁，就能正確區(qū)分怪物和機甲了?！?p> “我們可以重新恢復實戰(zhàn)演練。這周就去怪物頻繁出沒的海域吧，你覺得怎么樣？”
他又講了半天，陳楚還是不說話。
占星臺是整個帝國最高的建筑物。
到了夜晚，它就像北極星一樣閃亮，在帝國任意一寸領土上都能看見它的光芒。
從占星臺墜落，絕無存活的可能。
“這周恢復實戰(zhàn)？”陳楚遲遲回應。
葉嘉許嘆息：“你如果要回大陸，我可以想辦法安排?！?p> “不必了?！标惓苯踊亟^。
葉嘉許也覺得沒必要回去了。
從占星臺跳下去哪還能活？
雖然涅夢緹絲殿下總是被民眾稱作“禍國的魔女”，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魔女。
肉體凡胎，跳下去就會死的。
入宮整整三十年，涅夢緹絲美貌冠絕帝國，恩寵無窮無盡。
在這三十年間，她侍奉過三任皇帝，大部分時候都被禁錮在小小一隅床榻上。
陳楚平靜道：“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局?！?p> 他轉(zhuǎn)身離開參謀室。
手里死死攥著那張紙條。
葉嘉許仍舊沒能看見他流露任何感情。
沒有像上次那樣發(fā)怒，也沒有故作冷漠嘲弄。
“真是搞不懂他……”葉嘉許搖了搖頭。
陳楚和涅夢緹絲的事情，在帝國屬于“不可說”的范圍。
就連陳楚被發(fā)配邊境這件事，外人都只知道他得罪了“大人物”。到底是得罪了誰，因為什么而得罪的，這些就一概不知道了。
葉嘉許作為他的同學和葉家獨子，大致聽過一點流言蜚語。
陳楚是怪物占領區(qū)的遺孤。
戰(zhàn)爭爆發(fā)后幾年，帝國皇室為了籠絡民心，搞了個資助占領區(qū)遺孤的慈善活動。
每一年，皇室都要在宮中舉行慈善晚會。晚會上，每個皇室成員都要選擇幾名遺孤，為他們提供資助。
這是很形式化的貴族活動。
有一年晚會，皇帝陛下帶著涅夢緹絲出席了。
整個皇室都對此感到不滿。
他們覺得涅夢緹絲這種女人算不上“皇室成員”。
不過皇帝陛下就像中了蠱似的，一意孤行，不聽勸阻——
他帶著涅夢緹絲出席“皇室宴會”，允許她履行“皇室職責”，并且讓她像其他皇室成員一樣，資助了一名戰(zhàn)區(qū)遺孤。
涅夢緹絲從長長的名單里挑選了一個遺孤進行資助。
被選中的遺孤就是陳楚。
陳楚順利轉(zhuǎn)入帝國最好的高中，順利考入帝國最好的軍事學院，順利成為軍事學院最好的學生。
這期間，涅夢緹絲作為資助人，一直跟他保持著聯(lián)系。
據(jù)說他們經(jīng)常通過信件交流。
陳楚偶爾會去宮中見她。
涅夢緹絲每年出宮一次，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去看陳楚的學年舞會。
慢慢地，皇室中就有了曖昧的流言蜚語。
這件事驚動了皇帝陛下。
他親自質(zhì)問涅夢緹絲：“你和那個戰(zhàn)區(qū)遺孤究竟是何關(guān)系？”
涅夢緹絲看起來很傷心，美麗絕倫的臉上寫著真誠，她向帝王坦言：“我們絕無曖昧。”
當然，皇帝陛下是無條件相信涅夢緹絲說的任何話。
涅夢緹絲說“沒有曖昧”，他立即松了口氣。
緊接著，涅夢緹絲告訴皇帝：“他是我的私生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