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樓里。
楊奇和邋遢道人對面坐著。
他與邋遢道人對飲了幾杯,問到:“先生這幾日過得可還好?”
邋遢道人笑瞇瞇地拍著肚皮說:“我找到了老友,食宿有了著落,你看,我的肚皮又開始圓起來了。”
“哈哈哈?!眱扇硕夹α似饋?。
邋遢道人就是有這本事,讓人和他相處時,心里感覺舒服、愉快,這讓楊奇第一次對這個時代的“風(fēng)流人士”有了新的認(rèn)識。
此刻看到邋遢道人,楊奇心中也是生出了不少感慨,邋遢道人也算是自己穿越來這個世界后,認(rèn)識的第一個朋友。
而自己,穿越來之后才第八天,卻也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
第一天就被綁架,還要被撕票。
好不容易把山賊們引到楊府里,三郎出手收拾了,結(jié)果一頓飯還沒吃上,就被人奪去了院子。
第二天,去未來的岳丈家里,美艷未婚妻沒見到,還被人冷落、挖苦。
第三天,“四戶商議”沒有自己的份,自己靠著撒潑上了樓,又幫著葉家破壞了高遠(yuǎn)和王堅的謀劃,然后就招致退婚。
第四天,去秦王府被人收了錢又拒之門外,自己只能轉(zhuǎn)而去求陳迪。
第五天,中午和陳迪約飯,結(jié)果何逢昌棒打陳迪,又是鬧出了一堆事。
第六天,自己上門求情,卻被陳迪看上了,以后......
第七天……
楊奇:“上帝都休息了,我還不能歇口氣???”
第八天,又遇小人作祟,導(dǎo)致自己報名無門。
楊奇想著這幾天來自己的遭遇,不知不覺間多喝了幾杯。
對面的邋遢道人也察覺到了,就問到:“小郎君,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楊奇擺擺手:“都是一些俗事,就不說了,免得驚擾先生的清修?!?p> 邋遢道人笑了:“我既入世修行,焉能不沾人間煙火,小郎君,但說無妨。”
楊奇用手撐住額頭,苦笑著。
“喲,這不是并州四戶的楊奇楊公子嘛!”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楊奇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除了王堅,還能有誰能表演得這么生動、帶勁!
楊奇也不回頭,給自己滿了一杯,一飲而盡。
王堅卻湊了上來:“喲,這大中午的,楊兄怎么在這喝悶酒???”
楊奇朝著邋遢道人舉杯:“楊某和先生痛飲,怎能說是悶酒!”
邋遢道人也舉杯敬了下。
兩人都一飲而盡。
王堅看楊奇如此,他環(huán)顧四周,周圍的眼睛都看著這里了。
他故意大聲嗤笑道:“楊公子,您怎么不去您祖?zhèn)鞯奈魇心菐组g綢緞行查查賬呢?您看?!?p> 他轉(zhuǎn)身指著身后家丁手上的一大疊賬本:“這個月的盈余又漲了!”
說著,他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哦,我差點忘了,那幾間綢緞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王家的產(chǎn)業(yè)了!”
酒樓里的人們發(fā)出一聲驚呼。
已經(jīng)有人在交頭接耳:“我說,上次我過去,那綢緞行怎么換掌柜了,原來連東家都換了啊?!?p> “哎,還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那是多少代傳下來的產(chǎn)業(yè)啊?!?p> 周圍議論紛紛。
楊奇卻像沒有聽見一樣,他只是朝著王堅拱拱手:“那恭喜王公子了。”
王堅又大聲問到:“哎,楊公子,您那座種滿白玉蘭樹的大宅子呢?您不最喜歡在院中飲酒賞月嗎?”
接著,他自說自話:“哦,瞧我,又忘了,那座大宅子前幾日,你已經(jīng)賠付給我了?!?p> 酒樓里的人們再次發(fā)出一聲驚呼。
“之前就聽說楊家出了個敗家的,原來就是他?。 ?p> “可不是,楊家五代單傳,怎么就出了這貨?!?p> 還有帶小孩的,當(dāng)場教育起來:“你看啊,再多的家產(chǎn)也會被敗光,你可不能學(xué)他?!?p> 一旁的邋遢道人沒有說話,只是把臉轉(zhuǎn)向了外面,當(dāng)做自己什么都沒有聽見。
楊奇眼神瞥到,心知這是他在給自己留面子。
楊奇又是大大口地喝了一杯,裝作喝醉了,說話斷斷續(xù)續(xù):
“王公子,我在院中、最大顆的那、那白玉蘭樹下還藏了、藏了幾壇好酒,您可別忘了,改天、給我、送來?!?p> 王堅看到周邊的人對楊奇指指點點,心里正在暗爽,此刻聽楊奇好像蠻不在乎的,還提起酒來,心想:這時候你還有心情提酒,看來要打掉你最后的希望才行啊,不然大熱天的,我特意跑來干嗎?
他在楊奇的案幾前跪坐下來,拿過酒壺直接喝了一口,這才砸吧著嘴,直視楊奇的眼睛:“楊公子,聽說您今日去商樂司錄入,結(jié)果直接被人給轟出來了!哈哈哈!”
楊奇看王堅坐下,心里說了句:這可是你送上來的。
他一只手按在案幾上,頭低了下來,另外一只手伸到自己嘴里,在喉間輕輕摳了兩下。
王堅越說越開心:“你說你,你去什么商樂司啊,我王家的產(chǎn)業(yè)那么多,隨你挑!說吧,想當(dāng)看門的還是擦地的,哈哈哈!”
他正笑著,突然見楊奇抬起頭,鼓著嘴,看著自己。
王堅還沒想明白楊奇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就聽“額”的一聲,已經(jīng)被楊奇的嘴里嘔吐出來的東西弄得滿頭滿臉......
楊奇愜意地擦了擦嘴邊,一點道歉的意思也沒有地說到:“對不住啊,王公子。我剛才喝多了,只聽見一旁有蛤蟆在叫,然后就忍不住......”
說著,他看著王堅,故意問到:“王公子,您還好吧?!?p> 王堅愣愣地坐著,突然發(fā)出一聲聽不出是哭是嚎的叫聲。
他跟來的幾個家丁連忙上前,架起全身都是污穢的王堅往外跑去。
楊奇嘴里輕聲念著:“酒醉不知歸路,誤入樹林深處,嘔吐嘔吐,驚起一灘鷗鷺?!?p> 他學(xué)著邋遢道人,拍著自己的肚皮:“現(xiàn)在舒暢了!”
這一吐,也讓楊奇想明白了。
自己本想伴上秦王大腿,從乙方做起,可眼下既然商樂司進(jìn)不去,那就只能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
楊奇拿過酒壺站了起來,在周圍人的詫異眼神中,仰頭大大口地喝了一口,心情愉快地高聲朗讀到:“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
就在這時,老周管家和三郎正從外走進(jìn)來。
“周夫子,三郎兄,將進(jìn)酒,杯莫停?!?p> 邋遢道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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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已經(jīng)換過一身衣服的王堅,站在昔日楊府的白玉蘭樹下,命令著手下的七八個家丁:“挖,都給我挖,把姓楊的藏著的那些好酒都給我挖出來!”
家丁們挖得正起勁。
有一個家丁說到:“公子,我好像挖到了什么?!?p> 王堅連忙走了過來,一把推開那個家丁,俯身下去,用手拂著地上的塵土,嘴里喊著:“拿燈籠來?!?p> 一旁的燈籠照了過來,這時,王堅就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正看著自己。
“?。~~~~~~~~~”
慘叫聲劈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