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臘月女人們就開始忙了，忙著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然后開始打掃衛(wèi)生，準備過年的吃食，明遠媽也不例外。
明遠媽先洗婆婆屋里的，又洗自己的，最后讓明惠把明遠屋里收拾下。
明惠把哥屋里打掃一下，什么也沒洗，明遠媽氣的罵，明惠還振振有詞，說都干凈，說媽要求太高，明遠媽自己去扯了床單被罩讓明惠洗。明惠用洗衣機，用手洗了三天。奶奶給她燒了三天水，明惠邊洗邊嘟囔。奶奶勸她說她媽也辛苦，年齡也大了，以前你二姐老幫她洗。你畢業(yè)了也要幫她。明惠聽著奶奶的嘮叨捂住了耳朵。
快過年了，院子里好多租戶都回去了，有點冷清，玉潔早早的起來把院子里打掃了一遍，可是老侯幾個孫子跑來跑去的又弄臟了，玉潔只好在掃。
玉潔掃了院子，趁大寶睡了，又把僅有的一扇窗戶玻璃擦干凈，地也拖的干干凈凈，又把房里的床單被套什么的洗了。
老候手揣在兜里，懶洋洋的說“你到是有心勁，這小破屋子有什么可掃的”。
玉潔想房子是別人的，日子是自己的。
明遠又發(fā)工資了，明遠給玉潔買了肉和菜，玉潔說你也給家里買點吧。
明遠于是就買了些牛肉和幾條魚回了家。
這一天，明遠媽很忙，咋晚叫來兒媳婦李春艷發(fā)了面，今天又在家炸了油餅，搓了馓子，麻花，又炸了酥肉，丸子，到了下午才忙完，屋里還有油煙氣，明遠媽胃里不舒服，泡了一杯茶，慢慢的喝。
奶奶關(guān)切的說“把衣袖放下來，冷”。明遠媽就把毛衣袖子放下來，心里想今天老人也根著忙了一天。
明遠把東西提回家，明遠媽果然很高興，心想兒子還是想著家的，看兒子臉凍的紅紅的，又是倒水，又是拿吃的。還張羅去做飯，明遠想著媽辛苦了，就說自己回去吃員工餐。讓媽休息會。
李春艷給明遠倒了水，問明遠在干什么？怎么老不見他。
明遠三言兩語應付過去。對于李春艷，她不想多說什么。自從他聽李雪嬌說了那些事以后就不想理她。那個孩子是他心里的痛。現(xiàn)在有了玉潔，他心里慢慢才好受點。
明遠吃著餅說好吃，玉潔肯定也喜歡吃。于是明遠就拿了幾個袋子，給玉潔各樣裝了點。
李春艷說“明遠，給誰帶??？”
“朋友”明遠簡單明了。
明遠媽知道明遠明友多，明遠拿什么，明遠媽也不多管，男人嘛，多交往幾個總好。
玉潔咬了一小口油餅說“好吃，還有股奶香味”。
明遠聽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我走了，上班去了”。
明遠走后，明遠媽又分了一些給大兒媳婦。說“春艷，過年了，別亂跑了，把家里收拾收拾，好好過個年”。兒媳婦不著家，明遠媽也只能點到為止。
李春艷點點頭。心里卻想另外一件事。
前幾天，她回了趟娘家，剛進村口，突然村里的混混李虎子攔住了她。
“姐回來了”李虎子讒媚的笑道。李虎子嘴甜，但是村里人都不喜歡他。
李春艷厭惡的往后躲躲，她嫌惡的看著李虎子的瞇瞇眼。他哥是村書記，娘家兄妹多，條件好。所以她什么時候都是趾高氣昂，目中無人，何況還是這個李虎子。
李虎子有段時間閑了，又想起孫立家住的那個漂亮的小媳婦了，可是他沒想到遇到了明遠，明遠抱著孩子，那個小媳婦挽著明遠的胳膊，兩個人親親熱熱的走著。
李春艷聽了以后大吃一驚，她知道明玉給明遠介紹過一個女孩，明遠不要，明遠怎么會和一個沒有男人的女人混在一起，婆婆家家教很嚴，知道了可怎么好，李春艷決定靜觀其變，今天看了明遠的樣子，她知道明遠肯定有事，明遠走時婆婆還給了錢，那錢一定是花在那女人身上了。
過年了，明遠決定留下值班，這樣，工資翻倍。就是說明遠只有一天的吋間在家過年，明遠媽很不高興，心想兒子過年還不回來。
玉潔說“你會陪我過年嗎”？
明遠說會的。
初二這天，明遠家姐姐們?nèi)珌砹?，一家人聚一堂。二姐夫讓明遠喝酒，明遠不敢多喝。志偉說“明遠，怎么心不在焉的”。
明遠媽說“他這段時間總心不在焉的”。
二姐說“明遠，那個萍萍挺中意你，多好的女孩。人家還等你回話”。
明遠說“二姐，別提了好嗎”？
大姐夫林峰說“明遠，你是應該成個家了，你看爸媽為你多操心”。
大姐夫平時穩(wěn)重話不多，明遠當然得聽，于是明遠就不說話了。
李春艷突然說“明遠該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明遠不說話。明遠媽說“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就帶回來讓我看看吧”。
吃完飯，明遠就準備去玉潔那里了。他說自己要上班。
玉潔也等著明遠來，也許是過年的氣氛，她突然變的傷感起來，想起吳正宇來，他從來沒有管過這個兒子，想到此，看著大寶玉潔邊做飯邊不由得流淚傷神。
明遠今天會來的，于是玉潔開始做飯，她包了餃子，炒了幾個菜，萊炒好后，明遠還沒來，玉潔就開始收拾打扮自己，她穿了件紅毛衣，又在頭發(fā)上費盡了心思，辮了幾個小辮扎起來。又擦了口紅，她覺得太紅了，又擦掉了些。
玉潔聽見敲門的聲音，急忙打開門，明遠看到她，果然很驚艷，緊緊抱住她。
“我以為你不來了”玉潔說。
“我說過我會來的”明遠抵著她的額頭說。
玉潔說“我給你煮餃子”。
明遠點點頭，明遠給了大寶一個紅包，說是給大寶的壓歲錢，又親親大寶。大寶坐明遠懷里，很乖。
餃子煮好了，玉潔讓明遠吃，明遠吃了幾個說在家吃飽了。就喂大寶吃。
玉潔說“那我自己吃，我可餓了”。
明遠笑著說“那你吃吧”。
玉潔就開始吃餃子。餃子真香。吃完后，玉潔說“明遠，你喝酒嗎”？
明遠說“你想喝嗎”？
玉潔說“過年了，我陪你喝兩杯”？
于是玉潔就拿杯子，兩個人喝酒，大寶困了，明遠把他放到床上去。明遠看著玉潔，她的臉紅紅的，十分的嫵媚動人。
明遠說“我們喝個交杯酒吧”。
玉潔說好，于是兩個人喝個交杯酒，玉潔喝了以后，整個身子在明遠懷里軟下來。
明遠說“我這輩子都會和你在一起”。
過了幾天晚上，明遠終于吞吞吐吐的對媽說他喜歡一個人，她也愿意和自己生活，不圖其它的，也不會要財禮什么的。
明遠媽笑著說“是哪的姑娘啊”！
明遠說“別管哪的，只要人好，孝順你和爸就行，我就圖這點”。
明遠媽心里很欣慰。笑著點點頭說“長的怎么樣”？
明遠笑著把貼身口袋里玉潔的照片拿了出來。
明遠媽仔細的看著，笑著說“這姑娘真俊”。又拿著讓奶奶，明遠爸傳看。
明遠說“我想等過幾天帶回來給你們看”。
明遠媽說好。
于是初八這天，明遠滿懷欣喜的要帶玉潔回家去。
玉潔低著頭說“我有點緊張?！?p> 明遠說“沒事，大寶就是我的孩子，大不了以后咱們分開過，咱有自己的房子。我能掙錢養(yǎng)你”。
玉潔點點頭。于是明遠來帶她回家。
坐在車上，明遠抓住了玉潔的手“別緊張”。
明惠開了大門，明惠看著明遠把車開進院子后停下，明遠拉著玉潔的手下了車。
多年以后，明惠還會記得二嫂玉潔第一次上門吋的樣子，玉潔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深藍色牛仔褲，走近時，她笑了，露出了臉上的梨渦，她就像一朵桃花，盛放在早春二月的果園里。
“明惠，你好”明惠記得她這樣說。明惠也笑了，她知道就在咋天晚上，家里就上演了一場好戲。
李春艷懷著悲憤的心情向公婆說了這件事，他說明遠在外面認識了一個帶小孩的“小寡婦”他辛辛苦苦出去上班，掙的錢都為了養(yǎng)那女人和孩子。這幾個月，明遠都和那女人住在一起。
明遠爸暴跳如雷，說要打斷明遠的腿。
明遠媽說“你知道了不說，你這大嫂怎么當?shù)摹薄?p> 李春艷眼睛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說自己也是剛知道，就過來說了。
李春艷又說和那女人住幾個月了，萬一懷上孩子怎么辦，就賴上他家了。
明遠媽果然又驚又氣，最后奶奶打圓場說來就來吧咱們把話說清楚吧，咱們也是講理的人。于是明遠爸媽只好先壓下自己的火氣。
明遠抱著大寶，拉著玉潔的手，明惠尾隨著向上房走去。
玉潔覺得明遠家真大，她根著明遠走過了一條長長的磚鋪的干凈整齊的甬道，眼前閃過無數(shù)的樹，還有整齊的房子，最后看見眼前一前一后矗立的兩排咉在藍天白云下貼著白瓷磚的房子。
明遠拉著她走向了前面那座房子，進了一個門，又轉(zhuǎn)進一個門，最后站在一個暖烘烘的屋子里。
玉潔沒來的急打量屋里的一切，明遠指著坐在炕上的老人說“這是奶奶”。并把大寶放在炕上說“奶奶，這是大寶，又長大了”。
奶奶笑了笑。
玉潔彎下腰鞠躬“奶奶好”。
明遠又指著坐在對面的爸媽說“這是我爸媽”。
玉潔也鞠躬，“叔叔阿姨好”。
“坐吧”奶奶說。
明遠給大寶脫了外套，又給玉潔摘掉圍巾，給她脫了外衣，玉潔就拘謹?shù)谋е髮氉趫A桌邊的椅子上。明遠讓明惠倒水，自己又去拿水果。
明遠沒看到父母的臉色，他沉浸在喜悅中，他以為他喜歡的，媽也會喜歡，明遠拿一個蘋果給玉潔吃“吃吧，這是我家種的，特別甜”。玉潔擺擺手。
大寶突然向明遠伸出手，明遠知道大寶要尿尿，于是就帶大寶走了出來。
明遠蹲在臺階上給大寶把尿，明惠湊過來，眨巴著眼睛說
“哥，她長的可真漂亮。你喜歡她？”
明遠點點頭。
“那這個孩子呢”？
“我養(yǎng)啊”！明遠說“我又不是養(yǎng)不起?！?p> “哥，你完了，爸媽知道了，昨晚氣的要死”。明惠說。
明蘭說“誰說的”？
“還有誰？咱家那大嫂唄”明惠說?！叭思艺f你找個帶孩子的寡婦”。
明遠氣的不說話。
玉潔低著頭坐在桌邊，明遠媽一直打量著她，她實在沒法把那個難聽的“小寡婦”三個字扣到這樣一個清純，可人的女孩身上，她看著這么小，卻有了孩子，做為有三個女兒的母親的明遠媽涌起一絲側(cè)隱之心。
“丫頭，你多大了”。她問。
玉潔聽到這聲親切的稱呼不由抬起頭看看明遠媽，一抬頭就對上她那雙和藹的目光。
“22歲”玉潔說。
她只比自己小女兒大了兩歲?？墒强礃幼又挥惺司拧?p> “你這孩子的爸爸呢”？
“他不在了”玉潔說。
明遠媽心里一陣嘆息。這些外面的女孩啊，幾句好話就被人騙了，最后落得無依無靠的結(jié)局，這就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讓女兒出去上班的原因，明遠媽又想說什么，明遠爸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明遠媽看了明遠爸一眼，不吱聲了。
明遠爸覺得明遠媽說的話太多余，于是自己說“丫頭啊，是這樣，我們覺得你和我家明遠并不合適，我家明遠雖然離了婚，但我們還是希望給他找個本鄉(xiāng)本土的，你說你什么都不要，只是為了孩子有人養(yǎng)，但是我們這個家，彩禮還是出的起的，你是念過書的，道理還是懂得”。
玉潔點點頭。明遠進來了，玉潔突然說“咱們走吧”說著，拿過自己的外套穿。
明遠說“不坐會了？”又對媽說“媽，給我們做飯吧”。
明遠媽說“好，我去做飯”。
“不用了阿姨”玉潔說“我還有事，這就走”。
她還是像來時那樣，微微一笑，和明遠走了出來。
明遠媽出了門，看著明遠拉著玉潔的手走下臺階，直到不見了。明遠媽想叫明遠，可還是走了回去。
一路上，玉潔很沉默，剛進屋，明遠的電話響了，是家里的，明遠掛了。玉潔說“你先回去吧”
明遠于是回到家，明遠媽坐在炕邊，沉著臉“你怎么打算的”？她壓住自己的火氣。
“我喜歡她，我想帶她回來”。明遠說。
“那個孩子呢”？明遠媽壓住自己的火氣。
“孩子我養(yǎng)著，”明遠笑著說“媽，你不是想要孫子？那不是現(xiàn)成的”？
明遠媽氣的不輕，抓住了炕上的刷子一下扔過來。明遠一躲，刷子落到地上。
“你有沒有腦子，那是個男孩，以后要給他蓋房娶媳婦。你趕緊根她斷了，要不我沒你這個兒子”。
“不可能”明遠說。又要往外走。
明遠爸聽了，拎了根木棍進來，說“你聽不聽話”？
明遠奪過那根木棍扔了，氣沖沖走出家門。
明遠去了玉潔那里，看見玉潔通紅的雙眼，知道她哭了很久玉潔說“我不該奢望那么多”。明遠抱住她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明遠第二天去了飯店，天德叔很不高興的說明遠爸打電話說了他一頓，讓明遠不要來了，明遠想自己正好開春，工廠也快開工了，于是就開車出去了。
明遠媽叫不回兒子，絕食了，她覺得自己活的沒有意思，兩個兒子的婚姻都不如意，她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看著她死。果然兩天滴水未進。明惠嚇壞了，勸媽，媽還是不吃飯，明遠媽只是躺著默默的流淚。
明惠哭著給大姐明蘭打了電話，明蘭聽了以后馬上趕回來了。
明遠回來了，端著碗，喂媽吃飯，明遠媽不吃，明遠急的流淚了。明遠說“你到底為了什么”？
明遠媽流下眼淚說“你要是為了我好，你就根她斷了，咱們家的事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別人不知道怎么笑話”。
明遠說“什么事我都可以依你，這件事不行，玉潔她懂事，她會孝順你的”？
明遠媽氣的臉扭向一邊。
明遠氣沖沖回了自己屋，坐在沙發(fā)上流淚。
明蘭走了進來坐在一邊“明遠，你怎么不懂事，你這條件找什么樣的不行？”
明遠說“姐，你不知道她有多么好，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像喜歡她那樣，姐，我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快樂的”。
明蘭說“可她帶個孩子，那是多重的負擔”。
明遠說“姐，我喜歡那個孩子，我的孩子如果還在，也這么大了”。
明蘭也流下眼淚，那個孩子是媽心里的痛。只好說“明遠聽媽的話，讓媽先吃飯，這幾天別去找她了，然后慢慢來”。
明遠點點頭，勸媽，媽還是不吃飯，媽流著淚，看著明遠“明遠，媽生你不容易啊，明遠，媽生你的時候難產(chǎn)，去了醫(yī)院開了刀，媽差點沒命，你小時候，那么懂事啊？你出校門后就一直想著給家里掙錢，明遠，你怎么不懂事了？你為了我要離婚，你說要找一個孝順?gòu)尩南眿D。你忘了嗎”？
明遠跪在媽面前說“媽，我聽你的”。
明遠果然留在家里，明遠媽想只有給明遠娶個媳婦來，明遠才會收心，于是明遠媽又開始打聽那個她喜歡的萍萍，她算了自己手頭的錢，覺得財禮也夠了，如果結(jié)婚不夠就讓女兒們湊湊，于是就讓明玉去打聽，明玉去了，萍萍也愿意，話傳到這邊，明遠媽很高興，于是又叫明玉勸明遠，明遠暫時不想結(jié)婚，于是明玉又勸媽在緩緩。
李春艷過來說那個女人不走，明遠還會不死心，于是明遠媽就去找玉潔。
這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一個小村子，明遠媽進了大院，眼晴掃過這一圈低矮破敗的紅磚房一眼。不知往哪走，回過頭，幾個臟兮兮的小孩圍過來，明遠媽不由皺皺眉頭。
“你找誰啊”。明遠媽一轉(zhuǎn)臉，一個又矮又胖的外地女人腆著肚子走過來，明遠媽下意識的躲遠一點。
外地女人一頭臟亂油膩的頭發(fā)胡亂的扎在腦后，不知多少天沒洗，黝黑的臉上一對小眼晴，一口黃牙呲著，一件油漬麻花的棉襖敞開穿著，里面是一件看不清顏色的同樣沾滿油漬的高領(lǐng)毛衣。
明遠媽無意和她多說。皺皺眉，往后站了站。老候打量明遠媽，心想明遠媽和她年齡差不多，人卻看著顯年輕，寬裕的生活讓她的手和臉很白皙，頭發(fā)整整齊齊的梳著。身上這件毛領(lǐng)大衣平平展展的，還穿了雙皮鞋。老候說“你是趙明遠的媽吧”？
明遠媽奇怪的看了老候一眼眼。
老候的嘴一努靠大門邊的一間屋子，“她在那里”？
明遠媽于是就向那扇門走去，她回頭看老候一直看她。她舉起手有禮貌的敲門。
玉潔剛哄大寶睡了覺，聽見有人敲門，她低聲說“來了”。
她怕敲門聲太大影響孩子，打開門，她著實愣了一下“阿姨，進來吧”
明遠媽進來了，屋里很小很低，外間右邊是一個柜子，一個火爐，擺著鍋和碗，想必是做飯的地方，左手邊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阿姨您坐”玉潔看了一眼睡著的孩子說“我去放下孩子”。
玉潔進里屋把大寶放下，明遠媽也隨著進去。
里間就一只床什么也放不下，墻上掛著幾個鉤子，掛著衣服。對面是一張桌子，擺個小電視。
明遠媽轉(zhuǎn)到外間，心里一陣疼她這個傻兒子就在這陰冷低矮的房里呆了一個冬天。
玉潔出來了，她想明遠媽說些什么？說什么她都有心理準備，可是明遠媽突然直直的跪了下來，聲淚俱下“我求你了，你放過他吧，我兒子他是我的命，我就指著他，我求你了”？
玉潔慌的去拉明遠媽，可是拉不起來來，玉潔只好跪她面前“阿姨，明遠對我好，我是真心喜歡他。”
“明遠他對你好，你就應該成全他，你們不合適，你還帶個孩子。算我求你了，你是念過書的，知書達理的人”明遠媽說。
玉潔流著淚說“阿姨，你起來好不好？”
明遠媽說“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就一直跪著”。
玉潔流著淚說“我答應你，你起來吧”。
明遠媽起來說“我給明遠找了個姑娘，也許他很快就結(jié)婚了。你和他住了幾個月，他也養(yǎng)著你和孩子，你們也是公平的，你就別找他了”。
玉潔心想，她的言下之意是明遠養(yǎng)著她，她陪他是應該的。在她們眼里，她和明遠的感情一文不值，就是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
明遠媽拿出一疊錢說“你重新?lián)Q個大點的房子吧”。
玉潔說“你拿走吧，我答應了你不找他了，我住哪，你是管不了的”？
玉潔說著，忍著淚水進了里屋，明遠媽愣了一下，走了出來。屋外，那個女人又在探頭探腦，明遠媽嫌惡的走開了。
從那一天開始，明遠就沒有在小院里出現(xiàn)過。
這一天，李虎子笑嘻嘻的進來“玉潔，明遠不來了，你根我吧”。李虎子說著手伸過來，玉潔叫道“你給我出去”。
李虎子繼續(xù)糾纏她，嘴里說著不干不凈的話。這時，門開了，孫立進來，狠狠的抽了李虎子幾個耳光。
李虎子悻悻走了。
玉潔最終決定帶大寶回老家去。這樣想她就好受了一些，大嫂在不好，總會收留她的。
她突然想家了，想那一望無際的山，想那低矮的窯洞。甚至是坡上不起眼的馬蓮花。
她看著手上那個銀手鐲。
這輩子，她還能在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