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坐在玉潔懷里，兩只大眼睛滴溜的看著明遠?？粗鬟h吃排骨，小嘴不由自主的一張一合，明遠故意逗他，“吧唧吧唧”的。小寶也“吧唧吧唧”?？墒亲炖锸裁匆矝]有，著急大喊，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明成問奶奶“我二爸啥時候回來”。
奶奶說“初二那天回來吧”。
李春艷說“明天我要回我媽那去，”。
“明天大年初一，哪有女兒要回娘家的”。奶奶說。
“奶奶”李春艷說“那都老古董了，現(xiàn)在沒那么多講究”。
奶奶不說話了，明遠爸說“大年初一的，我們自己家也要過個年的”。
明成說“初二二爸要來?！?p> 李春艷說“我哥從深圳回來了”。
李春艷對婆家過年的儀式煩燥，年三十的年夜飯。初一下午本家里的人來給老奶奶拜年。初二女兒們回娘家，初三以后姑媽們回來，還有數(shù)不完的親戚，女兒們都是客。自已每年都忙的要命。今年有了弟媳婦，看她自己怎么弄吧。
“二哥年前就來了，二爸兩年沒有回來了?！泵鞒烧f。
“我要回去”李春艷說“我又不是沒人生，沒人養(yǎng)的，你不想回可以，我不管”。
明成還想了說什么，明遠媽淡淡的說“回就回吧?！?p> 屋子里一下陷入沉寂。明遠媽當(dāng)然明白李春艷的心思。人家可不想忙上忙下的伺候自己。
吃完飯，明遠和爸，大哥碰著喝了幾杯酒。趙子欣跑過來叫明遠“二叔，二叔，我們放花炮，好不好”。明遠說“好”。
趙子欣說“老太太你出來看煙花好不好”。
明遠媽說“老太太不能出去，外面冷，你們玩吧”。于是趙子欣又說“二叔，我們就在前院里放，這樣所有人都能看到好嗎”？趙子欣拉著玉潔的手讓她們站門口看，玉潔抱著小寶站在門口指給小寶看。
子欣去拉媽媽的手。李春艷不耐煩的甩開了“有什么可看的，看你一天能的”！趙子欣悻悻的走開了。
明遠給了她們一人一只花炮，趙子涵此時也蹦蹦跳跳的，恢復(fù)了一個女孩子活潑的天性。放完一根以后，趙子欣跑進來問“你們都看到了嗎”？都說“看到了”。小寶在媽媽懷里，也高興的手舞足蹈的。明遠又一人給了一根。趙子欣說對大寶說“我比你高”。明遠讓大寶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兩個孩子圍著他跳，十分的快活。
王潔也在看，一回頭看見李春艷在收拾桌子，就把小寶給了婆婆忙著過去收拾，明遠媽給明惠使個眼色，明惠也進了廚房。
廚房里，李春艷己經(jīng)收拾好了要洗的碗筷，王潔說“大嫂，我來洗吧”。李春艷就走開了。玉潔洗碗，李春艷收拾盤子。李春艷把盤子的剩萊都倒進泔水桶。
“這些菜還能吃吧”。玉潔說。
“大嫂，這些都要倒了嗎？”明惠問。
“倒了”李春艷說“就剩那么點了，又占地方。明早要包個餃子，下午又來人，誰吃?。 ?p> 玉潔剛想著倒掉多浪費，明遠媽進來了，明遠媽果然很生氣，不好罵兒媳婦就罵自己的女兒“那好好的菜就倒了？你真是沒有生在饑荒年月？要是讓你生在饑荒年月餓你幾天試試？咱家就算在家大業(yè)大也不能這么折騰呀！”
兩個兒媳婦都不敢吭聲，各干各的，手腳麻利的洗碗。
晚飯后，一家人聚在老奶奶屋里坐炕上看春晚，熬年。看了一會兒，李春艷不耐煩的說要收拾東西回去了，小寶也瞌睡了，明遠媽讓玉潔帶小寶回去睡覺。玉潔又問大寶回不回，大寶玩的正高興，搖搖頭，明遠媽說“大寶讓在這玩吧”王潔只好帶小寶回屋了。
明遠媽問起子涵上學(xué)的事。不說還好，一說子涵的眼淚流了下來。
“奶奶，你能不能和我媽說說，我不想和我二舅走了”。子涵講起她在學(xué)校的事，同學(xué)們都看不起她，她小小年紀要住宿，吃不慣也住不習(xí)慣。二舅的兒子也欺負她。二舅雖然疼愛她，但是她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明遠媽不知說什么好。李春艷心高氣傲，想著把女兒送到大城市上學(xué)以后有個好前途。自己的二哥上了大學(xué)在深圳那邊有自已的公司，家境優(yōu)越。當(dāng)李春艷提出讓把女兒帶走，他二哥李春華就同意了。小時候家里窮，他這個妹子為了讓她上學(xué)，早早的輟學(xué)回家，一家人省吃儉用供著他，他怎能忘了家人。所以當(dāng)二妹提出這件事吋。李春華就同意了。把子涵帶過去送到寄宿學(xué)校，周末回自己家。
李春華對這個侄女還是不錯，自己的妻子也還賢惠，給她買吃的用的。可是自已必竟是忙，有些事情也顧及不到。
李春艷把女兒送走了，村子里的人都津津樂道?？淅畲浩G有本事。有個好哥哥。女兒以后就是大城市的人了。
明遠媽也說過自己的孩子自己帶，孩子還小，可是自己兒媳婦不聽她有什么辦法，只好安慰孫女，把好吃的東西給她吃。
玉潔摟著小寶，很快睡著了，小寶每天夜里要起來吃奶，還要玩一會兒她要哄睡。
一家人坐到夜里十二點，零點鐘聲快敲響的時候，明遠爸叫明遠去放炮。此時己經(jīng)有零星的鞭炮聲響過，明遠就在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點燃手里這掛鞭炮。
玉潔就是在震耳欲聾的聲音里被驚醒的。她下意識的爬起來捂住兒子的耳朵。就在這驚天動地的聲音里，她透過窗戶看到天邊一片血紅，心里一陣激動。
新的一年又到了！
放完鞭炮后，家人散去。明遠抱著大寶回了屋。
“睡著了沒有”明遠問。
“睡著了又醒了，”玉潔說“聲音太大了”。
明遠給大寶脫了衣服，放到被窩里，自己靠著玉潔躺下了。玉潔翻個身，又睡著了。
玉潔又早早起來了。她輕輕的推開廚房門，發(fā)現(xiàn)爐火己經(jīng)捅開，聽見奶奶屋里有說話聲，推開門進去，奶奶已經(jīng)衣著整齊的坐在圓桌前，明遠爸也端正的坐著。
“奶奶，新年好，爸，新年好”玉潔根奶奶和爸打著招呼。兩個人應(yīng)了一聲。
明遠爸說“坐吧”玉潔在桌邊坐下來，桌子上擺著三個大盤子，一個里面是油餅，馓子，油炸果子，一個盤子里里瓜子花生核桃，糖果等，還有一個盤子擺著水果。七八個茶杯圍著圓桌擺了一圈。明遠爸今天沒有用自己的那個大塘瓷杯子。
玉潔坐下來以后，明遠爸拿著茶壺給她面前的杯子里倒茶。玉潔連忙站起說“爸，我來吧”。明遠爸說“我來倒”。玉潔雙手扶著茶杯。明遠爸說“坐著吃點吧，今天不著急”。
明遠媽進來了，玉潔笑著說“媽，新年好”明遠媽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好”。
明遠媽坐下，明遠爸也給她沖了茶。明遠爸說“辛苦了一年了，今天我也伺候你一回”。
明遠媽看看桌上說“這就是你給我們準備的，要不今天就吃這個了，不包餃子了”。
明遠爸笑笑。玉潔說“我先去和點面”。
“不急”明遠媽笑著說“先喝點水吃點餅”。玉潔就掰了一小塊油餅吃了起來，餅很香，茶也很香，是八寶茶。
明惠也起來了。奶奶笑著問“新衣服怎么不穿？”
明惠噘著嘴說“穿了要煮飯，還要脫，還不如不穿”。
明成一家人也來了，穿的嶄新，手里提著煙酒糖茶。
明遠爸看見說“買那些東西干啥，自家人這么生份”。
明成說“過年了嘛”。
李春艷新燙了頭發(fā)，染成黃色。穿著裙子，高根鞋。外面一件皮粉色的毛呢大衣。明惠很羨慕。就問李春艷多少錢，李春艷說好幾百呢，是二嫂從深圳帶回來的。
玉潔坐了一會兒就起來和面明遠媽進來讓她少和點。自己就開始切肉，炒湯。昨天還剩幾個涼菜。讓明惠盛出來端上桌去。
李春艷昨晚和明成拌了幾句嘴，明成和兩個女兒都不走，在這之前他們已經(jīng)回去了一次。她只能一個人走。自己什么時候都只是個外姓人。今天早上她還在睡覺，卻被早早叫起來喝茶。所以她今天臉上又帶了幾分顏色，覺得婆家的事真多。
李春艷拌餡，明遠媽調(diào)湯，明惠打下手，玉潔揉面，奶奶進來幫忙，明遠媽趕緊讓她歇著去。很快，玉潔揉好面，正包餃子時。子欣跑進來叫“嬸嬸，小弟弟醒了，哇哇的哭”，形容的十分相象。
“快去看”明遠媽說。
玉潔放下手里的搟面杖趕緊出來看小寶。
“小弟弟哭的厲害嗎？”明遠媽問。
“厲害”子欣說“哇哇的哭”。
明遠媽被逗笑了。
“哪有，就哼唧了幾下”趙子涵說。
玉潔回屋以后，從明遠的懷里接過小寶，坐在炕上給小寶喂奶。明遠給大寶穿新衣服，大寶穿了一條牛仔褲，一件小皮衣，一雙小皮鞋。穿好后，明遠親親大寶的臉“真帥，記著要根老太太，爺爺奶奶說新年好”。
大寶“嗯”了一聲。
大寶過來后給老太太，爺爺奶奶大伯都說了“新年好”。也給李春艷說了，李春艷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玉潔也給小寶也穿上新衣服。新衣服是明蘭買的，一身紅色的的小棉襖，外面加一個紅馬夾。帽子是紅白相間的，中間綴了一顆紅色的寶石，小寶白白胖胖的，大大的眼睛，笑起來還有兩個灑窩，穿上這身衣服真漂亮，玉潔抱著小寶親了幾口，她又想起了她當(dāng)初領(lǐng)著大寶抱著小寶在東莞那孤苦無依的日子。她對小寶說“小寶，這是咱的家，這一家人多疼你”。
玉潔抱著小寶來到廚房，進來后說“媽，你看咱的小寶今天漂亮嗎”？
明遠媽見了高興的很，連夸小寶漂亮。湊過來親了小寶幾口。李春艷轉(zhuǎn)身眼晴翻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加重了幾分。
小寶伸出手讓奶奶抱他。奶奶說“奶奶不能抱你，忙著呢，呆會在抱”。明遠爸聽見孫子來了，趕緊出來抱。
明惠說“看我爸一見孫子跑都跑不及”。玉潔把小寶遞給明遠爸，又洗了手過來幫忙包餃子。
明遠媽笑著問“小寶咋晚睡的好嗎？放炮沒嚇到吧？”
“沒有”玉潔說“炮聲一響起來我就把耳朵給捂住了。昨晚的炮聲太響了我都驚醒了，聲音太大了”。
婆媳兩個人說著話。李春艷想著婆婆以前對玉潔的苛刻。心里想，你們能好到啥時候呢？
一家人吃了餃子。吃了飯后李春艷看明成，明成沒有看她。李春艷對明遠媽說“媽，我就先走了，能早點回來我就回來”。
“沒事的，你二哥難得回來你想啥時候回來就回來，替我給你爸媽帶個好，有時間了我和你爸去給他們拜個年”。明遠媽說。
李春艷知道婆婆只是客套話，點點頭回去收拾了，年禮早備好，有給父母帶的茶葉，煙酒，當(dāng)然也少不了那條羊腿。李春艷這是明擺向婆婆示威。今年終于不用在像個傭人一樣了。
飯后玉潔收拾洗好了碗筷，又收拾好了廚房。明遠爸不讓往出扔垃圾，她就把掃好的垃圾堆在墻角。明惠穿了一身新衣服出來。走到炕邊跪下了給奶奶磕了個頭。奶奶裝著不知道別過臉去。
“奶奶”明惠說“我不起來了”。
奶奶說“你愛起來不起來的”。大家都坐在圓桌前看著明惠笑，明遠媽說“沒羞的丫頭，這么大了還要壓歲錢”。
明惠一個勁的磕頭，裝著可憐巴巴的樣子。奶奶笑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紅包給明惠。明惠笑著接過來。撲到奶奶臉上親了幾口。
奶奶對明惠說“壓歲錢給了，可要聽你媽的話，好好干活”。
明惠說“知道了”。
奶奶又叫過幾個重孫，也一人給了一個。
明遠媽也坐到炕邊，叫過幾個孫子，孫女一人給了一個。兩個孫女也給奶奶磕了個頭。
奶奶叫玉潔過去，也給玉潔一個紅包，玉潔擺手不要推脫在三，明遠笑道“奶奶有錢，你就拿上吧”。
奶奶笑著說“你今年剛來這個家，拿上吧”。
玉潔只好接過來。說“謝謝奶奶”。
明遠媽也給了玉潔一個紅包，玉潔接過來。明遠媽又給了明遠一個，明成兩個說“兩個兒子，兩個媳婦都給，這樣公平，錢不多，媽盼著你們今年都好好的，好好掙錢養(yǎng)家，不要鬧別扭”。
兩個兒子都應(yīng)了一聲。
子欣問奶奶“我一菲姐姐什么時候來呀？還有文昊哥哥，文燕姐姐？”
明遠媽笑著說“明天就來了，來了你們好好玩”。
幾個孩子應(yīng)了一聲，跑出去了。小寶又急了。明遠只得拿個玩具哄他。
一家人坐了一會兒，明遠媽進了廚房，明成追過去，從兜里拿出一點錢塞進媽兜里。
媽不要，明成硬塞給她“過年呢，給你和爸買點東西吧，這是我的心意”。
明成硬把錢塞到媽兜里。玉潔進了廚房，看看要干點什么。明遠媽說讓她多燒點水，讓明惠拿點粉條，木耳來泡上，下午家里要來人。
明成又進了屋，趁明遠不在根前，又往奶奶兜里塞了一些錢，奶奶低頭看時，明成笑著趕快走開了。
明遠媽對玉潔說完，就進自己屋收拾去了，過了一會兒出來，玉潔己經(jīng)拿出茶杯和酒杯洗凈了抹干。放在廚房的方桌上。又把泡好的木耳洗凈擇干凈。又洗了蒜苔，蒜苗，芹菜，青紅椒什么的在那切，又切了一堆香菜沫子，蔥姜蒜沫。明遠媽進來玉潔笑著說“媽我不知道你做啥菜，想著這些能用的上呢?！?p> 明遠媽想著媳婦雖年齡小眼里有活呢，面食也做的好，好好調(diào)教以后是自己的好幫手呢。
明遠媽就讓玉潔去偏屋里拿些肉來早早的化凍。王潔就去拿了，果然不像明惠那么笨，各樣都拿了點。
下午家里來客人了，都是近門約好來給奶奶拜年的?？腿藗儊砹硕甲?。玉潔就和明惠忙著倒茶。拿吃的，喝的。有的玉潔見過，有的沒見過，明遠媽介紹著玉潔挨個叫了問好。
明惠嚷著“好煩，每年都這樣，忙的要死”。又對玉潔說“嫂子咱家每年這樣，過年過的好累”。
明遠媽拍拍明惠的臉“都是來看奶奶的，你不幫奶奶招待。奶奶還給你壓歲錢了”。
明惠說“好吧”。轉(zhuǎn)身去切菜。
明遠媽笑了“這么大的人哄了才干活呢?！?p> 明遠進廚房找酒杯，玉潔指指桌上說“知道你要用呢，早就給你洗好了”。
明遠拍拍玉潔的臉“好，表現(xiàn)不錯”玉潔躲了一下。明惠說“你們干啥，媽在呢?！泵鬟h笑著走開了。明遠媽笑笑不吭聲。
菜上桌后，客人們都喊著夠了夠了都坐坐，不讓炒萊了。明遠媽去陪，玉潔給大家都添上茶，又用小銅壺接了一壺水。就從婆婆手里抱來小寶?；亓俗约何?，天色有些暗了，玉潔把幾個孩子從巷子里叫回來，放了動畫片讓她們看。又拿了些吃的讓她們吃。小寶看見哥哥姐姐們，開心的很。
天色晚了。客人們都走了，明惠叫她和幾個孩子過去吃飯。玉潔看見婆婆在收拾桌子就去幫忙。明遠爸喝了幾杯酒，頭暈就去睡了。玉潔吃完飯，幫著洗了碗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玉潔問婆婆早上吃什么，明遠媽笑了“有什么吃什么吧”。
早早吃了飯，一家人都在忙著收拾，明遠媽盤算今天女兒們回門，天瑞兩口子今天回來，人可是不少呢。
明遠媽讓明惠燒火，多洗點碗筷，茶杯，酒杯，玉潔早早撿了菜，洗干凈，明遠媽把肉什么的早早拿出來切好。該腌的腌好。熟肉什么的都蒸好。
明遠給廚房里抱了好多柴火，對媽說“今天夠用了吧”。
明遠媽說“夠了，你一次都弄好，今天不叫你了”。
明遠笑著說“今天可要和姐夫們多喝幾杯了”。
明遠媽說“萊可以多吃，酒要少喝”。
明遠笑著走開了。奶奶已經(jīng)望著路不知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