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太醫(yī)替陸昭南處理完手指上的傷,說:“小王爺大幸遇到了良醫(yī),及時替世子放血舒緩病情,這絞腸痧發(fā)作起來極為兇險,若救治的不及時,恐有性命之憂?!?p> “王太醫(yī),你的意思是……小王爺現(xiàn)在無大礙了?”蕭潛問道。
“回殿下,小王爺已無大礙,卑職給小王爺開一劑寶花散,吃了睡一覺就沒事兒了?!?p> 王太醫(yī)下去開藥,蕭潛和陸昭南面面相覷,原來那胖小姐果真會醫(yī)術(shù)。
陸昭南看著自己被包扎成蘿卜條似的手,怏怏道:“稱不上良醫(yī)吧!雖然診斷無誤,但治病的手法太粗暴了些,這只手差點被她給廢了。”
知道好友無大礙,蕭潛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廢掉一只手總比丟掉一條命劃算?!?p> “這倒也是,希望桃花宴之前能痊愈,對了蕭潛,桃花宴你去的吧?”
“沒興趣?!?p> “別?。∵@可是我來京城后第一次參加正兒八經(jīng)的宴會,聽說這次桃花宴邀請的全是京中名門閨秀,我還指望你幫我相看相看,你必須去,陪我去?!?p> 陸昭南對這次桃花宴十分期待。在南疆的時候,常聽母妃說京中女子如何如何,夸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他也知道母妃是借著夸京中女子來自夸,但聽多了,免不了心生向往。
十四歲那年隨父王來京,見到過定安侯之女林晏晏,驚為天人,可惜林家與晉國公朱家早就定了親。那時他就決定,將來一定要娶個京中女子為妻。
十六歲那年他作為質(zhì)子來京,卻趕上孝賢皇后薨逝,三年國喪禁止宴樂婚嫁,他每日除了在家中看看書,下下棋,就只能跟蕭潛去郊外騎騎馬,打打獵,日子過的實在無聊。
好不容易熬到國喪結(jié)束,京城又要熱鬧起來,春心萌動的少男少女們也要行動起來了,想想都覺得帶勁。
“你以為你看上誰就能娶誰?別忘了你的身份。”蕭潛潑好友一頭冷水。
父皇忌憚平南王,所以才讓陸昭南來京當質(zhì)子,將來陸昭南的婚事肯定得父皇點頭才行。
“我知道,所以我更應(yīng)該早做準備,自己有目標總比皇上隨便給我指一個好吧!你也得早做準備?!?p> “我?”蕭潛搖頭哂笑。
他在一眾皇子中就是個透明的存在,母妃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后來身體就不好了,以至于失了寵,因此母妃對他很是冷漠,甚至仇視,每次他進宮請安母妃說看見他就來氣,不去請安母妃又說他不孝,他太難了……
母妃心里只有四哥才是她親生的,自己的母妃都這樣了,更別提父皇,父皇有十二個兒子,現(xiàn)存的還有十位,他都懷疑父皇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全。
有時候想想挺心酸,有時候又覺得這樣也好,沒人關(guān)注他,落得個逍遙自在。至于婚事……隨便吧,反正他喜歡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到死都不知道,曾經(jīng)有個少年偷偷關(guān)注過她,喜歡過她。
“我娶誰都無所謂,父皇指了誰就誰?!?p> “你真想的開,不管怎樣,你必須陪我去?!标懻涯系馈?p> 蕭潛回到自己的住所,一座半新不舊不大不小的宅院,老遠就看到侍衛(wèi)風(fēng)凌在門外翹首張望。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四殿下已經(jīng)等您多時?!?p> 蕭潛把馬鞭交給封凌,一進門就看見四哥坐在院子里喝茶。
“四哥?!?p> “你又去平南王府了?”四皇子蕭清放下茶盞,眉頭微蹙表情略顯嚴肅。
“是。”蕭潛坦然承認。
蕭清恨鐵不成鋼:“你明知道父皇對平南王府的態(tài)度,你還整日跟陸昭南混在一處,你讓父皇心里怎么想?!?p> 蕭潛嗤鼻一笑:“四哥是擔(dān)心父皇認為你有什么企圖吧?其實四哥不必擔(dān)心,誰都知道你我雖一母同胞,但并不親近,你是你,我是我?!?p> “你……”蕭清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涌起的怒意:“十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我沒什么可委屈的。”
一句話讓蕭清噎住,原本想說的話被堵的說不下去,只得重新整理思緒。
“十弟,不管怎樣,你我總歸是一母同胞,這份血緣和親情是誰也比不了的,我今日過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思,父皇有意讓老七老八老九還有你去六部歷練,你想去哪,為兄替你安排?!?p> 蕭潛淡笑:“四哥,你若真想幫我,就讓我回西北,我就喜歡呆在軍中?!?p> 三年前,皇后薨逝,陶家滿門五十九口血濺菜市口,兩個月后,定安侯中了北狄人埋伏戰(zhàn)死沙場,八萬林家軍幾乎全軍覆沒。
陶太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為人謹慎,怎可能誤診?定安侯神勇無匹,智謀無雙,怎可能輕易中了北狄人圈套?而這兩件事兒發(fā)生在朝廷立儲之爭最激烈的時候,直接導(dǎo)致立儲之爭被擱置,要說其中沒有貓膩,他是不信的。
他想查明真相,還陶家,還定安侯一個公道,但太醫(yī)院中與陶太醫(yī)有關(guān)的所有資料都不見了,皇后身邊服侍的人也被父皇在盛怒之下,賜死殉葬,宮中線索已斷,要查就只能去西北,從西北軍入手。
然而他幾次提出去西北都被四哥阻攔。
蕭清臉色微變:“十弟,我知道你敬重定安侯,是定安侯教你武藝,帶你入軍營,定安侯對你來說,如師如父,可這件事,你真的不能插手?!?p> “四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蕭清目光閃爍:“我只知道,這件事不是你我能碰的,你聽我一句勸,免得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蕭潛輕嗤一聲:“那就無所謂了,隨便去哪都一樣?!本妥寧孜换市窒忍?,沒人愿意去的地方他去就是。
“行,那我看著辦,對了,過幾日信陽公主府的桃花宴,十弟最好去一下,該走動的人還是要多走動走動。”
蕭潛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著,桃花宴他會去,但僅僅是陪陸昭南去而已,他不像四哥,四哥從不結(jié)交無用之人,也不做無用之事。
蕭清看十弟一副吊兒郎當油鹽不進的樣子就氣悶,十弟跟他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卻處處和他生分,對著干,反倒跟陸昭南那個質(zhì)子情同手足。罷了罷了,他不指望十弟能幫上他什么,只要不給他掣肘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