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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孤

第三十七章 誤會 誤會

父親的孤 易辰大師 2116 2021-02-27 22:53:50

  我的父親再次經(jīng)過二十六個小時的火車站票,又在家鄉(xiāng)火車站前廣場露宿一夜后,最終才返回了老家。

  慢慢地我開始適應(yīng)了大學(xué)的生活,從一開始地陌生、膽怯到后來的歡愉、灑脫,也沒用多長時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心智愈發(fā)成熟了起來,我感覺自己突然長大了,開始有了擔(dān)當(dāng),做事情變得穩(wěn)重。因而我的自小而有的對父親的依賴性,逐漸消散。

  我在大學(xué)里報社團,參活動,朋聯(lián)歡,我沉浸在這些日子里,因而我與父親的溝通因為遙遠(yuǎn)的距離以及我的長大逐漸變得少了起來。開始時打電話聯(lián)系,我想把在學(xué)校的喜悅與經(jīng)歷說給父親聽,后來發(fā)覺父親并不能體會到我所表達(dá)的東西,因而逐漸喪失了對他傾訴的興趣。

  到后來,我們經(jīng)常在電話里互相沉默,說不上三五句話,就戛然而止了。以至于到最后,只有在我沒有生活費的時候,才給他打上一個電話,說:“我沒錢了!”答:“好,明天給你打去?!痹僬f:“嗯,好,掛了?!痹俅穑骸班??!苯?jīng)常幾十秒鐘就結(jié)束了一個月一次的電話。

  我與父親開始變得默契了起來,我知道從這時候起,我與父親開始變成了傳統(tǒng)型的父子。

  當(dāng)我習(xí)慣了這種狀態(tài)時,我看見我的室友給他的父親打電話,操著我聽不太懂的重慶方言一聊都是半小時甚至最長一個小時時,我心中涌現(xiàn)不少疑惑與艷羨之感。

  因為上大學(xué)的緣故,我與父親接觸的時間也只有寒暑假了,一開始覺得倒也無妨,畢竟寒暑假也有兩月之多。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般。

  有一次暑假,我回了家,此時母親已去了哥哥所在的城市,家中只有父親一人。父親在家干了幾年的泥瓦匠后,因為國家出新政策,下崗工人再就業(yè),于是父親就重新上崗,在鎮(zhèn)上上了班。

  因而我們父子二人要共同度過一個多月的生活。當(dāng)時的我還有些許期待,因為這樣的日子不太常有。但這一個月,我卻失望了一場。

  父親在鎮(zhèn)上上班,我在村里老家。他因為工作需要,有時也要值夜班。他在單位有宿舍,每次大概平均三天回來一趟。我算了一下,一個月暑假,我與他見面的次數(shù)也就十來次左右。

  夏天天氣炎熱,平時白天我?guī)缀醺C在屋里不出去,家里也沒有交通工具,去鎮(zhèn)上趕個集,都不甚方便。所以,平時家里的菜都是父親每次從鎮(zhèn)上回來買的。他每次回來買好多蔬菜,肉,饅頭,放在家里。因為我自己也會做飯,所以,父親不會擔(dān)心我餓著。

  剛開始的幾天,我還饒有興致地做飯,炒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芹菜炒肉,興趣大時,還燉個魚。但過了大概一周左右,我就有些膩了,心中也隨之產(chǎn)生了一些消極情緒,尤其是對父親的。

  父親雖然每次回來都給我?guī)Ш枚嗖撕蜕钣闷?,但他一頓飯也沒有跟我吃過。他每次回來都是在單位吃完回來的。而且回來把東西放在家里后,過了不多會,就出去溜達(dá)或者直接又回到了單位。

  在那一個多月里,他一次也沒在家里過過夜,我們也更沒有坐下來好好聊聊的時間與機會。這讓我對父親產(chǎn)生了埋怨。

  我的心中漸漸地開始有了悲涼之感,我在家開始感覺有些度日如年,那種日子對我來說開始煎熬了起來。家好像是一種無形的牢籠,炎熱的天氣則好像是一種酷刑,摧打著我的精神。

  在后來的十多天,父親回來給我送東西時,我跟父親除了簡單的交流外,再也無話。在獨自吃了將近一個月飯,假期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我心中的不滿與埋怨達(dá)到了頂峰,我忍不住了,開始向母親“告狀”。

  給母親打電話過程中,母親問我在家生活怎么樣,過得好不好。母親說到此時,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向母親吐槽起父親來。

  我對母親說我回家近一個月,父親一頓飯都沒跟我吃過,每次他都是吃完飯再回來。有時三天回來一趟,有時則五天回來一趟,感覺父親把家當(dāng)成了客棧,把單位當(dāng)成了家,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覺了。

  母親聽了我“添油加醋”地描述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母親說她打電話問問父親,一定讓父親回來陪我吃飯。

  結(jié)果當(dāng)天父親就從鎮(zhèn)上回來了,拎了一大堆食材,買了雞,魚,肉,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然后說今天給我做點好吃的,于是就開始動手忙活了起來。

  母親肯定狠狠地數(shù)落了他一頓,雖然不知道母親說的具體內(nèi)容,但著實是起到了效果,讓父親意識到我的感受。

  父親做了好幾個菜,又弄了點小酒,我們二人對面而坐。我們開始聊了起來。

  “最近單位事情比較多,沒有回來,你別生氣呀。你什么時候開學(xué)回去?”

  “三四天后就走了?!?p>  “嗯,那快了,提前收拾好東西,火車上人多,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p>  我們的對話像分別一樣,后來我們碰杯,一飲而盡。

  是的,父親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貼人心的話他說不出來,他一般都是只會做事的人。

  飯還沒吃完,父親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電話里有催著父親的聲音,

  “老陳,快些回來,有緊急任務(wù),要出勤了!”

  父親積極應(yīng)聲答著:“好!我這就回去?!?p>  父親掛了電話,匆忙咬了幾口饅頭,然后對我說,讓我好好吃,他那邊有事情,得先回去了。

  我點點頭,于是父親就起身往外走,剛走幾步,他回頭對我說:“你走的那天,我會回來送你?!比缓笏统隽碎T。

  我看著父親走的背影,腦中想了很多,我突然覺得不該向母親告狀,他真的很忙,他不是不關(guān)心我,而是有點分身乏術(shù)。我能看出來,他心里有些愧疚。一個父親明明心里很關(guān)心兒子,但因不善言辭,說不出口,只能憋在心里。而且工作繁忙,無法抽身。這種狀態(tài)下,心里該有多矛盾、多煎熬呀。

  我的雙目有些濕潤,不是進(jìn)了沙子,而就是眼淚。

  我誤會了父親,原來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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