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惠邀蘇南逛街。
蘇南既意外又欣喜，她調(diào)侃道：看來劉東明出軌，讓你回歸了女人角色。
李小惠聽到劉東明的名字，沒有不良反應(yīng)，仿佛他已是一個不相干的人?；蛘哒f，她的心好像裝了別的什么了，幾乎沒有空間裝這點破事了。
她和蘇南買了許多東西。她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也不丑，尤其是化了點小妝，加上好看的衣服，也不比蘇南難看。蘇南看著鏡中的她，又調(diào)侃起來：唉，你要是早覺醒，也不至于嫁給劉東明吧。
李小惠以前從不這么認(rèn)為。但此刻回想，確實有幾分道理。當(dāng)初還在農(nóng)村工作的她和劉東明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最初她對他沒什么感覺，只覺得人老實，話不多，沒有心動，也沒有討厭。其實那時候劉東明估計對她也沒什么感覺，她雖然工作了，但工資微薄，還幾乎要拿全部工資補貼家里，別說打扮了，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就是樸樸實實的土丫頭一個。不過，到了晚上，介紹人告訴她，劉東明對她印象不錯，想問問她的意見。她當(dāng)時也沒多想，就覺得劉東明在縣城工作，光這一點就強過自己了，于是她也點頭答應(yīng)了。
后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兩人見面，散步，沒有風(fēng)花雪月，但也算日久生情，你習(xí)慣了我，我習(xí)慣了你，談婚論嫁了。劉東明雖然在縣城工作，老家也是農(nóng)村的，家里兄弟姐妹多，經(jīng)濟(jì)上沒得家人幫襯，多是在幫襯家人。李小惠也沒什么可抱怨的，自己也是同等情況，她想，大不了兩個人累點，省點，幸福的生活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吧。
再后來，李小惠暗暗努力，進(jìn)了城里的私立學(xué)校。工資翻了倍，看著別人買房，她也很心動，于是經(jīng)常跟劉東明說：我們也買套房吧。
劉東明先是應(yīng)得很含糊。后來就不太耐煩。再后來，就很暴躁：買什么買，拿命買嗎？
李小惠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既然劉東明想不出辦法，那就自己想辦法吧。她看著同事課外輔導(dǎo)學(xué)生賺了錢，她便也開始一個兩個地輔導(dǎo)，雖然賺得不多，但積少可成多吧。從那時候起，她就忙起來了，也漸漸地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劉東明身上了。兩個人的隔閡，大概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吧。
不過，生活中也沒有表露得很明顯。劉東明很節(jié)約，李小惠很拼命，沒兩年，便買了房。為了做輔導(dǎo)班，還買了車庫……仔細(xì)回想，李小惠真的沒有好好關(guān)心過自己。她苦笑一下，假如當(dāng)時自己也是娘家的小公主，而不是娘家的頂梁住，她還會選擇劉東明嗎？可是，唯有經(jīng)歷過的人生，沒有如果。即使有如果，未來是怎樣，也未必可知。
李小惠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劉東明坐在客廳，胡子拉茬，眼神空洞。李小惠突然憐憫這個男人，出了這個事，他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因為他平時也沒有朋友?？墒?，這個沒有朋友的男人，竟然有愿意跟他回來的情婦！這真是一個令人費解的生物。
你，你回來了？劉東明怯弱地說。
李小惠沒搭理他。徑直回了次臥，將衣服一件一件地掛進(jìn)柜子里。
劉東明站在門口，想說什么，又什么都沒說，就像喪家犬一樣可憐又畏縮地站在門口。
李小惠討厭他這個樣子，一直以來，他沉默寡言，半天打不出一個悶屁，就像被她欺負(fù)了似的。如今，明明是他欺負(fù)了她，羞辱了她，他還是那幅受害者的模樣！
李小惠掛好衣服，出去洗漱。劉東明突然抱住她。這一抱，讓李小惠像遭了雷擊一樣，她尖叫著想掙脫，劉東明死死地箍著她，帶著哭腔說：你告訴我，你要我怎樣？你要我怎樣？
李小惠沒有看他，冷冷地說：離婚吧。然后，她用盡全身的力，掙脫了。木訥的劉東明，也木然地回到了房間。
李小惠熄燈睡覺的時候，拿起手機，果然，陳墨發(fā)了信息：難眠的夜，愿你安好。
李小惠想也沒想，便回了一句：為何難眠？
陳墨說：因為沒有等到你的信息。
半真半假，但李小惠卻很喜歡這樣的句子。于是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工作，人生，娛樂，好像彼此的平常一切，都極具趣味，越聊越想聊，不著不覺就到了將近三點了。李小惠想著明天的工作，還有工作后的工作，三分不舍地準(zhǔn)備結(jié)束這場聊天：晚安吧，三點了。
陳墨沒有說話。李小惠卻是歡喜地睡了。
而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陳墨的信息，時間顯示為5：24，恰是黎明的時候：我看到了今晨的第一縷微光，你也看看。后面，是他拍的晨光圖。
李小惠連忙拉開窗簾，天已大亮，她敞開窗子，將晨光裝滿了整間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