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力是一支部隊最為根本的東西,這一點高歌心中也清楚。
這也是他帶著黑旗營如狼一般,竄在三輔這廣袤山野之間的原因。
用一場場的戰(zhàn)斗,磨礪、錘煉這支部隊的戰(zhàn)斗力。
可現(xiàn)在這雍城是打下來了,卻無人可守,也讓他很憂心。
李牧說道:“我的營長啊,你似乎忘記了陛下曾經(jīng)隨口說過的一句話,常備軍和精銳的野戰(zhàn)軍,在陛下那兒早就區(qū)分好了。當(dāng)時陛下雖然沒有明說,但卑下想來,常備軍肯定就是守土的,就如皇甫將軍所部。而野戰(zhàn)軍則是拓土的,也就是我們?!?p> “新兵連雖每期為期四個月,但那僅是因為處在長安城中的緣故,若放在其他地方,新兵連完全可以每月補充一批,屆時我們每個月都有新兵補充進來。長此以往,人手問題,應(yīng)該就不是大問題了。”
高歌輕蹙著眉頭,看向李牧問道:“陛下有說過這事嗎?”
“說過?。〔蝗荒阋詾槲夷闹肋@些生僻的字眼,常備軍,野戰(zhàn)軍,聽著就威武啊!”李牧仰頭望著星空,打著哈哈說道,“可我的腦子想不出來的。”
這一點高歌很認同,李牧的腦子跟他的胡子一樣。
放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卻還要刻意的剃成一長一短。
“既如此,打掃戰(zhàn)場去?!备吒栊闹械囊苫笙舜蟀耄实囊粩[手,下了城。
有些他現(xiàn)在想不通的問題,大概只是他想不通而已,陛下那兒肯定早有計劃了。
既然這樣,他又何必浪費這個精力去瞎琢磨。
城內(nèi)的戰(zhàn)火此刻已經(jīng)徹底的停了下來,但收尾的工作卻還有很多。
俘虜、城內(nèi)那些被他們裹挾的豪紳大戶、還有百姓,都需要安頓一下。
……
黑旗軍在雍城把李傕再度埋了一次的消息,傳到陳倉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
皇甫嵩于陳倉縣衙升帳,鼓響三通后,該來的人幾乎都來了。
自何真與裘樺二人進門,皇甫嵩的目光就沒有從這兩個人的身上離開。
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好像這兩個人的身上有寶一般。
座中其他人看的一臉懵圈,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何真與裘樺就更覺得不自在了,被一個大老爺們死死的盯著,任誰也不舒服。
“將軍,你有話就直接說,別像看見了小娘子一般死死的盯著我們看,難受?!濒脴鍖嵲谑侨滩蛔?,梗著脖子嚷嚷了一聲。
皇甫嵩忽然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二位將軍此番功勞可不小,某已上表,陳奏兩位功績。”
“將軍,這話前幾日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嘛,上表是沒用的,我二人就算再如何上表,就算夸出花兒來也不會升官的,功勞簿上還是就那么幾個字。但功勞肯定是有的,哈哈?!濒脴遄鲬?zhàn)時縝密的思維,在人際交往上就好像一絲不剩了,腸子直的比直道還直,根本就沒有想皇甫嵩說這番話的目的,也壓根就沒有顧忌皇甫嵩的面子。
上表議功在他們從郿鄔回來后,皇甫嵩就已經(jīng)跟他們談過了。
但何真和裘樺二人都知道,沒可能!
他們和這些人完全是兩個體系,他們的軍功晉升之路,格外的嚴謹。
絕對不會因為隨隨便便的一場仗,就忽然間頂個將軍的名號在腦門上,不存在的。
一等功陛下那兒已經(jīng)記了,但也明確的告訴他們,不存在升官發(fā)財這種事。
再者,兵員不足,他們根本就沒有升官的余地。
就算給他們安個將軍的名號,可帶的還是就這四十個人。
何真說道:“將軍有話不妨明說,雍城的戰(zhàn)事,我二人也已聽聞了。是黑旗軍所為,跟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幾日,我們一直在陳倉休整,將軍也不是不知道。”
皇甫嵩哈哈笑了兩聲,掩飾住尷尬,問道:“此事,我自然是知道,知道,哈哈。這黑旗軍聽起來,和你們屯田營似乎一般無二?。 ?p> “區(qū)別不大,但也有,他們是游蕩在三輔的孤魂,是真正的野戰(zhàn)軍。而我們,嗯……大概等同于守備軍,是守兵工廠的軍隊?!焙握嬉矝]有對皇甫嵩有過分的隱瞞,便直說了。
這些時日同何真、裘樺相處下來,皇甫嵩不止一次的聽到這些新鮮的詞匯。
但他始終有些弄不明白,這些新鮮詞匯里面真正的意思。
今日正好又提了起來,皇甫嵩索性便直接問道:“這野戰(zhàn)軍和守備軍,又有何不同?”
“大概就是一個更好,一個次一些吧?!焙握嫦肓讼胝f道,“脫離新兵的身份之后,能力優(yōu)者在野戰(zhàn)軍,而能力次者,就成了我們。最好的刀甲、全新的裝備,也會優(yōu)先裝備野戰(zhàn)軍,據(jù)說兵工廠最新組裝了一批單兵弩,威力堪比七石強弓,已試驗完成,即將準備裝備野戰(zhàn)軍,也就是黑旗軍?!?p> 皇甫嵩雙目之中的光芒,瞬間像是看見了一個絕世大美女一般。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搓著手說問道:“這弩真有那么強大?”
威力堪比七石強弓的單兵弩,座中大部分人都是不太相信的。
黃弩便有一石至十石的區(qū)別,但可不是單兵就能使用的。
可用十石大黃力弩的,皇甫嵩只知道一個人,飛將軍李廣。
若是這樣的強弩,普通的士兵都能使用,那絕對是無往而不利的神兵利器。
何真笑了笑,說道:“將軍,我這也是道聽途說,還沒有裝備之前,咱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你也知道兵工廠那幫人的倔脾氣,我這是拿兩頓好酒換來的。不然,他們也不可能告訴我。”
皇甫嵩撓了撓臉頰,一臉的吃味,“我就想知道陛下打算什么時候把玄甲和陌刀給我們準備,七石勁弩,我可以不要,但這玄甲和陌刀,我是看著真好。”
其實他這次把何真與裘樺找來,真正想要問的,是黑旗營和屯田營這樣的軍隊還有多少?
這才是他最初的目的。
但話說了一半,他猛然間覺得這話說出口似乎有些犯忌諱。
陛下像是撒豆子一般,時不時的撒一點出來,目的性是很明顯的。
他有所防備的,至于防誰……
恐怕就只有陛下自己清楚了,可能是所有人!
這犯忌諱的話,他可以不問了。
但那些裝備,他是真的想要,眼紅的緊!
最近幾個晚上,他連做夢都是玄甲、陌刀,整一身,那個美??!
屯田營以八十人之力,坑殺李傕所部三千余人,俘虜一萬二千余。
這樣的戰(zhàn)績,看的皇甫嵩頭皮發(fā)麻。
他本以為這或許就是個偶然,但今日忽有消息傳來。
又有一支如屯田營一般的軍隊,占據(jù)了雍城。
李傕率部星夜攻城,卻一個人都沒能出城,就連李傕本人都被俘虜了。
這件事,讓皇甫嵩頓時就坐不住了。
屯田營那一戰(zhàn)的勝利可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他們根本就有這樣的戰(zhàn)斗力。
八十人對戰(zhàn)數(shù)千人,還好像贏得很輕松。
仗打成這個樣子,讓皇甫嵩忽然覺得他這一輩子的將軍是白當(dāng)了。
這駭人聽聞的戰(zhàn)績,讓皇甫嵩思考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
于是,他對那些刀甲就更加的眼紅了……
何真就猜到皇甫嵩會是這個意思,笑著安慰道:“將軍別著急,大家都是一樣征戰(zhàn)在外,陛下不可能厚此薄彼的。但這些甲過于精良,打造都需要時日的。將軍的奏報已送去了長安,想必陛下已經(jīng)安排上了?!?p> “但陛下還要防著董卓的耳目,此事,多有艱難,這時間上自然也就慢一些?!?p> 皇甫嵩輕嘆口氣,還能怎么辦,他總不能直接上手把這幫人給剝了吧。
“既如此,那就等著吧?!被矢︶缘纳袂楹苁前г梗垧捔?。
話鋒一轉(zhuǎn),他接著說道,“今日召集諸位前來,還有一事,屯田營和黑旗軍的戰(zhàn)斗力,我想諸位也都看都了,那是我們完全不能比擬的。別說什么刀甲厲害,這都是不重要,根本在于,我們的戰(zhàn)斗力就是不行?!?p> “此戰(zhàn),李傕所部兩萬人,我大軍一萬二千人,卻僅斬殺了五千人!可屯田營八十人,便坑殺了三千人,俘虜一萬二,這就是區(qū)別。”
“故而,我和梁長史商議之后決定,以后大軍便交由屯田營訓(xùn)練。我已上表陛下,陳述了此事。諸位當(dāng)遵從何將軍與裘將軍之令,違者軍法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