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如何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只是他還是有些猶豫。
一面喝著酒,一面細(xì)細(xì)思量之后。
王允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致命的關(guān)節(jié),不管作何選擇,他似乎都是在賭自己的命。
選擇繼續(xù)留在西京,當(dāng)個忠貞之臣,他是賭陛下對他的態(tài)度,賭陛下會不會對他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可若是聽了丁宮的話,扯起反叛朝廷的大旗,投靠袁術(shù)。
不管事成還是敗,他都將贏一個遺臭萬年。
他的名聲,一定會比董卓、韓遂之流,更臭!
董卓孤立皇帝,把持朝堂,可不管怎么說,他的名頭上掛的始終是大漢的臣子。
只是亂臣而已,卻并沒有謀反。
可若他趁此機(jī)會,攻占西京,那他,就是謀逆,就是造反!
王允想到這里,更加的搖擺不定了。
他為人臣子,一生忠貞,難道真的要在這個時候,混一個遺臭萬年?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不一定會成功。
盡管皇甫嵩的大軍即將攻打益州,可西京城中,依舊有張溫,有羽林衛(wèi),而且黑旗營和漢字營這兩大營,就在西京周邊,若長安危機(jī),隨時可發(fā)兵策應(yīng)。
除非,袁術(shù)派強軍為援,否則,成事的可能性極低。
猝不及防的,這個年幼的皇帝,如今已掌控了強悍的武力。
當(dāng)今陛下的城府,令王允想來不覺后背有些發(fā)涼。
和這樣的皇帝抗?fàn)?,還妄圖想要推翻他,這個難度……太大了。
“老大人,你還在猶豫什么?”丁宮急促問了一聲。
王允緩緩抬頭,在這短暫的時間內(nèi),他的雙目中竟充滿了血絲。
這一幕,把丁宮不由得嚇了一跳,“老大人,你……”
王允擺了擺手,說道:“此事,當(dāng)慎重考慮?!?p> “來人,請胡母班,王瑰二位大人過府議事。”
“喏!”門外響起一道應(yīng)喝聲,旋即腳步匆匆離去。
丁宮一聽這話,很淡定的坐了下來,他知道,這事,有眉目了。
不多時,外面便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司徒,胡母班、王瑰二位大人到了?!?p> 安然就坐,淡定飲酒的丁宮,緩緩抬起了頭。
王允抬手,輕喝道:“快請!”
隨著話音,一身英武的胡母班和略帶幾分促狹氣息的王瑰走了進(jìn)來。
“見過王司徒,喲,丁尚書也在呢?!?p> 胡母班笑著行了一禮,目光微轉(zhuǎn),看向了坐在一側(cè)的王瑰。
“二位大人請坐!”王允招呼一聲,命人給胡母班和王瑰看坐。
酒水瓜果隨后被魚貫而入的侍女奉在了桌上。
但酒已過三巡,卻不見王允和丁宮二人開口說話,胡母班與王瑰對視一眼,二人的心中,都不由有些古怪。
這廳上的氣氛,也隨即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派人匆匆的請他們兩個人過來,卻不說話,這是何意?
王瑰的心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什么時候得罪王司徒了,這氣氛明顯是有些針對他的意思。
如此一想,讓王瑰的心中不由有些慌亂。
胡母班的神經(jīng)相對就略顯幾分大條,他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覺得司徒府的酒果然好喝,這檔次要比他府上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額頭上可以看見細(xì)密汗珠的王瑰,漸漸有些坐不住了,他端起酒樽,遙示王允,說道:“王司徒,不知匆匆召喚我二人前來,可是有什么吩咐?”
王允此刻反倒是更顯淡定了,和煦的笑著說道:“王將軍稍安勿躁,今日請二位前來,也沒甚要緊事,僅是想請二位吃頓酒而已。我府上的廚子在那啃個雞學(xué)了數(shù)月,如今總算是學(xué)有所成,今日特請二位將軍前來品嘗一二。”
“司徒大人要請我二位吃酒?”胡母班一臉詫異的問道。
他是真的感到詫異!
雖說他這個官做的確實也不小了,他和王瑰都是兩千石的大官,可是在這朝堂之上,卻站不到前面,也很難成為王允這等人的駕前賓。
今日,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胡母班詫異,王瑰此刻就忽然間有些看不明白了。
這……不是鴻門宴?
他思來想去,覺得王允要是想殺了他們二人,好像也犯不著用鴻門宴這樣的手段。
可今日這氣氛又確實有些不太對……
王瑰硬著頭皮,吃了一頓由司徒府的廚子炮制而出的啃個雞特色菜肴,看著確實是特像那么回事的。
但王瑰吃過啃個雞的菜,就眼前這個菜,和啃個雞比起來,那差了何止千里。
只是眼前事,讓王瑰忐忑的心,根本不敢往菜肴上面去放。
一邊吃著飯喝著酒,可王瑰的心里想的更多的是,王允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終于,事情的轉(zhuǎn)折忽然間出現(xiàn)了。
伴隨著王允手中的酒樽在桌案上發(fā)出咚的一聲,一排刀槍出鞘的甲士,忽然堵在了門口。
王瑰登時面色駭然,果然,果然,這果然就是鴻門宴。
胡母班的膽氣相比王瑰要豪橫了許多,他大口撕咬著一只雞腿,掃了一眼門外的甲士,一面問道:“司徒大人,我二人不值得你如此費盡心機(jī)吧?”
“值得,老夫以為……非常的值得!”王允笑著,說道,“老夫有件事,想求二位將軍通融,給個方便。”
王瑰猛地看向了王允,目光中透著一絲的詫異,他竟然用了“求”字。
這個字,能從他的嘴里說出來,真的堪比登天。
但是……
王瑰轉(zhuǎn)頭看向了站在門外的甲士,他這應(yīng)該算是求嗎?
胡母班猛的站了起來,目光銳氣逼人,“司徒大人這是何意?”
“無甚大事,只是想請二位將軍幫個小忙,勤王!”王允慢條斯理的說道。
此話一出,王瑰和胡母班的眼神齊刷刷的都變了。
“勤王?司徒大人可是在與我二人開玩笑?”胡母班輕喝道。
王允起身,背著手走了下來,那一雙睿智的目光中透著一絲的兇狠,加上他強烈的糾結(jié)令的雙目紅血絲彌漫,看起來便更顯兇狠。
“將軍沒有聽錯,老夫所說的,便是勤王!勤這大漢天下的王!”王允忽然震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