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與陳夏華回到舊大陸，歇了兩天之后，學術會議開幕了。
這是世界上的第一屆“影響器元格物致知大會”，在影響器元這個東西現(xiàn)世以來，還沒有開過這么大的會議。
與全世界影響器元行業(yè)的蓬勃發(fā)展相比，這場學術會議開得都嫌晚了。
會場也是在未來市，其中大部分是工業(yè)博覽展廳。
這種展廳在本質上與上萬人的影響器元集市是很相近的，只不過文雅一些，少了吆喝，多了廣告牌。
而展出的東西，都是塊頭很大、奇形怪狀，不像集市里那樣大多數(shù)可以手捧著給人看。
錢飛注意到人們對于“浮空”這件事的熱衷，飛翔這件事對于人類夢想的刺激確實太大了。
幾乎每一件設備都有幾個零件是浮空的，或者領用了某些浮空的性能，或者干脆就是飛艇的浮空引擎，仿佛不加上這個要素，就不夠有科技感似的。
但讓錢飛和陳夏華感到尤為可貴的是，影響器元作為能源介質出現(xiàn)在了大量的展出設備之中，在人們眼中幾乎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但其實春節(jié)期間錢飛和陳夏華剛開始鼓搗影響器元的概念時，他們僅僅提出的是用影響器元來讀寫信號，這個信號還得使用經典的三極管放大，才能清晰顯現(xiàn)在探測儀上。
如果用人類對電能的運用來比喻，那就只不過是“弱電”。
相比之下，使用發(fā)電機、電動機來提供功率，這種“強電”，對應到真氣的領域，就是使用影響器元來吸收靈石之中的真氣能量，并且用于車輛、飛艇之類。
這是在世界南方北方好幾個不同的地方，被人獨立開發(fā)出來的，完全不是錢飛與陳夏華的功勞。
整個時代在反過來以雄渾力量包裹著錢飛，推著他一同往前走。
靈石之中蘊含的真氣能量其實是很大的，因為修仙之人只通過自己經脈里的那一點真氣，就可以輕易地開碑裂石。
在學術會議上，也有人提出利用影響器元去把碳元素做成超導介質、利用硒元素去治病。但是與修仙宗門千百年傳承的精妙功法相比，凡人利用真氣的方式還是太過粗糙了，還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
如今每天都有飛艇在飛，大量的靈石作為燃料被消耗掉，但是凡人們開采的靈石更多。
“采石團”們不僅漫山遍野地尋找影響器元，也在尋找靈石。
山野中的靈石確實很多，只不過過去修仙之人大多不愿意日復一日起早貪黑地挖土搜尋。
凡人們進入這個行業(yè)之后，靈石的產量最初每個月提升三倍，兩個月是十倍，四個月是一百一十三倍，就連對數(shù)坐標的圖標都看得人心驚肉跳，最近入秋之后上升坡度才稍微緩了一些。
江湖上流傳著窮小子一鏟采到極品靈石、當場暴富的傳說，就像挖到狗頭金那樣，似乎概率比狗頭金高得多。
無論這傳說是真是假，當下每個百姓拿著鏟子上山的時候，都會充滿希望地想著，即便今天采不到好東西，或許明天就有了。
固然合適的影響器元能夠帶來浮空能力，可是每一件影響器元的浮空能力各不相同，強力的終究是少數(shù)。
如此就涉及到了幾十上百個影響器元集合起來成為一臺浮空發(fā)動機的做法，那么這些影響器元該怎樣分別供能？其動力又該怎樣整合？
其設計的復雜程度，令人們不得不倚仗電子計算機了。
有一種流派是讓計算機做出全面的先期設計，另一種流派則是讓計算機進行實時控制，也就是把計算機搬到飛艇上去，這又涉及到了計算機的小型化探索。
在此之前，雖然錢飛把計算機的概念帶給了這個世界，但是僅僅用于銀行和通信這兩個領域，這兩個領域也是錢飛給的。其它時候人們還是更習慣用口訣與算盤。
現(xiàn)在對于計算機的運用領域的開拓，則是人們自發(fā)產生。
學術討論也十分活躍，錢飛在學術報告廳里見到過激烈的爭吵，還見到有當場斗法的。雙方各自搬出一個大箱子，箱子里是影響器元設備，要把不同技術路線的功能分個高下。
不過錢飛夫婦還不至于泯然路人。
陳夏華在會場上拿出了一份不負眾望的報告：關于從地脈中抽取真氣能量。
過去的半年里，她跟著錢飛在新大陸各處踏訪地脈奇觀、尋找人仙隕落的跡象，對于影響器元能夠在地脈上起的作用有了不少見解。
現(xiàn)在全民搜尋拾取靈石的做法只不過像是拾柴，而地脈中的真氣如果能作為能源抽出來，就會像油井一樣可靠持久了。
陳夏華的報告引發(fā)了震耳欲聾的喝彩，講到最后部分的時候，幾乎每一句話都被掌聲打斷。
而錢飛所做的報告，主題卻是社會調查，關于影響器元的思潮對整個社會造成的影響變化。
米價下跌造成谷賤傷農，那些沒有跟上時代的人利益受損了。
采石團的組織能力良莠不齊，采石者在山上的死傷沒有保障。
關于影響器元的理論，缺少有系統(tǒng)的教材，大多數(shù)人想要深入學習知識卻無法入門……。
在他念稿子的時候，人擠人的大報告廳里鴉雀無聲。
隨即，錢飛提出了勞動保護制度、教育普及、知識產權等公共服務的想法。
在場的人無不深思。
實際上，各種“反思”一直存在，但都來自于敵視影響器元的老古板。
而在這學術會議里的人，都沉浸在高歌猛進之中，對于各種社會影響并不是不知道，但顧不上細想。
錢飛的選題，乍一聽來大家都以為是來砸場子的。而錢飛自己知道，這時候就需要一個有影響力的人站出來，既是支持影響器元繼續(xù)發(fā)展，又為這些社會問題尋找出口。
新一代的生產力創(chuàng)造了大量的財富，足以支撐新一代的公共服務。
在場的聽眾之中有桃齋公司、曙光環(huán)球公司的高管，有凡人朝廷翰林院的官員，錢飛相信，只要自己打開這個方向，很多有聰明才智的人就會涌進來，開辟各種社會管理手段，也占據(jù)相應的權力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