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姜齋的身影,二人皆神色一松,急急上前迎去。池景蕓往后望了望,輕蹙眉頭,急促問道:“楊大嫂呢?沒與你一道?”
“楊大嫂有事,半道就先離開了,”
“這怎么行,你一個(gè)人,要是……”池景蕓急慌又后悔。
‘‘大嫂帶我走過一次才放心走的,’’姜齋輕輕截住了池景蕓的話頭,拉了拉池景蕓的衣袖,怕再想,又說了一句,“二嫂,我餓了?!?p> 池景蕓一下什么話都說不出,姜齋自小失母,即使父兄寵愛甚多,到底不能時(shí)刻在內(nèi)宅,姜齋可以說是池景蕓教導(dǎo)的,自比姑嫂之情親近許多。
三人草草吃過午飯,雖然只有饅頭和窩頭,可也算是池景蕓三人半月來最好的一頓了。
下午時(shí)分,楊大嫂拿著幾床半舊不新的被子又過來了一趟,同池景蕓說了幾句,又匆匆走了。
酉時(shí)三刻,正在鋪整被褥的姜齋耳朵一動(dòng),動(dòng)作下意識(shí)一頓。
‘快來人’‘藥、傷兵’聲音嘈雜混在一起,這兒離軍營有些遠(yuǎn),姜齋也只是聽得半模糊,池景蕓和姜容還在忙忙打掃。
姜齋看著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色,心里一動(dòng),開口道:“二嫂,五姐,我去取飯,天色漸晚,不好叫人久等?!?p> 池景蕓和姜容聽了這話,不約而同轉(zhuǎn)身,開口:“不行,我去?!?p> “二嫂,五姐,今日是我去的,你們不知路,我去吧,”姜齋循循善誘,外面一定出了事。
池景蕓急急上前,握著姜齋的手說:“不行,天色怎么暗了,看了一眼北面的小窗戶,陰沉沉地透不進(jìn)一絲光亮,“二嫂跟你一同去?!?p> 池景蕓心里說不出的慌亂
看著池景蕓焦急堅(jiān)持的神色,被緊緊握著有點(diǎn)疼的手,姜齋知道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便點(diǎn)點(diǎn)頭。
姜齋拿過放在矮桌上的缺口碗,池景蕓轉(zhuǎn)頭拉住姜容:“阿容。我和六妹出去取飯,鎖好門,除了楊大嫂誰也不要開門!”
“我知道的,二嫂,六妹,你們放心,”姜容做出讓兩人放心的樣子,笑了笑。
姜齋和池景蕓越往外走,嘈雜聲音漸漸清晰,幾次池景蕓都想拉著姜齋姜齋返回,卻一遍遍告訴自己:逃不掉、躲不開。
借著暗淡天色,池景蕓看清了眼前一幕,僅存的意識(shí)讓她趕緊拉著姜齋跑,可身子定住一般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火光漫天,仿佛這片天地永不落日,到處都是人,躺著身體不住往外流血的,跑著臉上、鱗甲都被鮮血浸濕的,躺著的身下是血,跑著的腳印是血。擔(dān)架進(jìn)進(jìn)來來不停,烈酒直接倒在傷口上發(fā)出的‘嗞嗞’聲和咬緊牙關(guān)的繃緊急促呻吟聲。
還沒得到救治的傷兵,一邊喝酒一邊往傷口上倒,咬緊牙關(guān),面部猙獰。
好多人在其間急急穿梭,有穿著紅色鱗甲滿臉灰塵的士兵,白衣被染紅的營醫(yī),姜齋還看到了楊大郎夫婦、楊二嫂和下午遇見的那個(gè)女子。
他們來來去去卻也止不住生命的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