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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末當(dāng)國公

第十二章 管事

回到明末當(dāng)國公 三三九先生 3106 2020-10-27 19:45:33

  沐府大宅后院中,一個偏僻的后院中,沐府大管家阮四正坐在炕上,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就著黃豆一口一口地喝著燒酒。

  阮四年近六旬,衣著華貴,頭戴九陽巾包裹著有些花白的頭發(fā),足登厚底高履,身行寬大富態(tài),臉白且胖,不像是伺候人的管家,倒像是個富家員外,他的義子阮韻嘉坐在一旁小心地給阮四捶著腿。

  阮四先后服侍過沐天波的爺爺沐睿,沐天波的父親沐啟元,到沐天波這代已經(jīng)服侍過沐家三代了,作為沐家這個龐然大物的大管家,他的地位權(quán)勢超然,不能以等閑的奴仆視之。

  他的地位類似后世大型集團公司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眼下沐天波還沒長大成人,沐天波的奶奶宋太夫人又整日吃齋念佛不管事,沐天波母親也管不了沐家這么一大攤子事,很多事務(wù)都是交由阮四處理。

  就好比紅樓夢中賴嬤嬤一家一樣,阮四依托著沐家,在沐府外有著自己的華美大宅,宅邸內(nèi)有著上百號奴仆雜役,在昆明城外有自己的田莊,在幾個府城內(nèi)都有著自己的酒樓當(dāng)鋪絲絨鋪子等產(chǎn)業(yè),家業(yè)不比尋常的縉紳差,權(quán)勢更是鼎盛,因掌管著沐家與朝中各官與云南各官結(jié)交賄賂之事,他與朝中還有本地多位大人都有著私交。

  此時各家勛貴管事中飽私囊侵吞主家已是常例,奸猾些的直接偷盜主家財貨,侵吞主家田地,打著主家的旗號在外欺男霸女招搖撞騙,像阮四這樣厚道些的,收受些底下人送來的孝敬,撰寫賬目時報些花賬,采購時受些回扣常例便也能攢下偌大的家業(yè)。

  與紅樓夢中賴嬤嬤依托賈府為自己的孫子謀取了知縣的職位一樣,阮四自己的幾個孩子都不成器,他前幾年便給自己最看好的義子阮韻嘉謀了個百戶的世職,阮韻嘉從小被阮四養(yǎng)大,阮四對他與親子無異,又辛苦為他奔波,給他謀來了百戶世職,也讓阮韻嘉對阮四更加感激。

  “父親,金九帶著一隊家丁已然去了澳門,聽說帶了好幾千兩的銀票呢,要請佛郎機人來昆明,聽說還要讓佛郎機人來昆明傳教呢!”阮韻嘉一邊給阮四錘腿,一邊說著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阮四瞥了一眼自己的義子,輕哼了一聲,沐家在云南位比親王,府中也是豢養(yǎng)了數(shù)十閹人,金九便是內(nèi)宅中的閹人管事,算得上是陳夫人的心腹,如同阮四是宋太夫人的心腹一樣。阮四與金九之間不可避免地有些齷齪,近年來金九逐漸為陳夫人倚重,讓阮四感覺到了幾分危險的感覺。

  “主家的事情不要多嘴,我們當(dāng)下人的用心為主家辦事就就好。”阮四頗為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句。

  “朝廷早已言明禁教,主家還公然違反,現(xiàn)在可不比往年沐家鼎盛之時,太老爺?shù)墓讟∫讶辉诟型l`四年還未下葬,現(xiàn)在還要起這種波瀾?而且佛郎機人能干什么?還不是鑄炮造銃?還有國公爺現(xiàn)在招收的三百伴當(dāng),這不就是從小養(yǎng)家丁嗎?怕不是這小國公跟他老子一樣起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吧?”

  阮四聽了自己義子的話,目光不由地有些幽深,他思索了一下,緩緩地?fù)u了搖頭:“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這小公爺剛多大?不至于?!?p>  “可要真的如此,沐家可是要遭逢大難了,四年前老公爺暴斃,老公爺意欲謀反之時傳遍了西南,朝廷諸公與那些御史們沒少彈劾沐家,沐家剩下的孤兒寡母又都是管不了事的,要不是父親你遠(yuǎn)赴京城上下打點,沐家這二百多年的爵位被革除也說不定?。‖F(xiàn)在好不容易安穩(wěn)了幾年,這小公爺又給您老惹事。”

  看著阮四有些陰沉的臉,阮韻嘉接著小心地低聲說:“要不要去跟田千戶接觸一下?”

  阮四聽了原本微微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目光森然地盯著阮韻嘉沒說話,直到阮韻嘉心虛地低下頭才緩緩地說:“不要和田千戶他們多接觸,是不是他們又來找你了?我算看明白了,這幫錦衣衛(wèi)就是幫棄子,他們又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

  明代錦衣衛(wèi)成立于洪武年間,沒過幾年朱元璋覺得特務(wù)政治不可取,自己廢除了錦衣衛(wèi),等朱棣上臺后因為得位不正比較心虛,又開始設(shè)立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明面上有南北鎮(zhèn)撫司十三千戶所,千戶所都是親軍所,馴象所等儀衛(wèi)親軍職能的千戶所,實際上在兩京一十三省都有負(fù)責(zé)諜報工作的千戶所,田千戶便是錦衣衛(wèi)云南衛(wèi)所的千戶。

  現(xiàn)在的錦衣衛(wèi)與大明的其他機構(gòu)一樣已經(jīng)爛透,本來其權(quán)勢就早已在東廠之下,天啟年間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田爾耕又是魏忠賢的著名爪牙,崇禎上臺鏟除魏忠賢后又對著閹黨反攻倒算,從嘉靖年間就執(zhí)掌錦衣衛(wèi)的駱家重新上臺,田爾耕與大量附逆的官?;蚴潜惶帞乇婚_革,田千戶等云南衛(wèi)所的官校為了不被清算,立下了滔天大功。

  這滔天大功便是唆使沐天波的奶奶宋太夫人親手毒死了沐天波的父親沐啟元。

  當(dāng)時奢安之亂未平,云南沐家要是再反叛的話西南就會徹底大亂,宋太夫人毒殺親子,實有安定西南的大功,但此中內(nèi)情實不足外人道也,弒殺親子是有悖人倫的大罪,但對江山社稷又是大功。

  當(dāng)時崇禎剛剛繼位,就有沐家這樣的重臣反叛,平亂靠的又是讓母親毒殺親子這樣不光彩的手段,因此崇禎采取的是一種冷處理,既讓沐天波襲爵保全了沐家,又不準(zhǔn)沐啟元歸葬南京祖墳去世將近四年仍然在府中停靈。

  與之相應(yīng)的是,立功的田千戶等人雖然沒有在清算魏忠賢的浪潮中被清算,但也沒有受到獎勵,而在其中起了莫大作用的阮四與阮韻嘉也是沒有得到田千戶許諾的封妻蔭子,就這樣心懷憤懣地不了了之了。

  “我就是看不慣金九那個閹人都能爬到父親頭上,要不是父親,這沐家早就因為造反被抄家滅族了,這陳夫人還能在這倚重閹人,恐怕早就被沒入教坊司迎來送往了!”

  “不要胡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夫人不倚重我也是因有之意,更何況當(dāng)年之事雖然隱秘,但未必沒有留下跟腳,夫人心懷不滿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阮韻嘉有些憤懣地說:“父親你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存沐家啊,這陳夫人怎能過河拆橋!?!?p>  阮四點了點頭,有些激動地說:“我是老太爺一手提拔起來的,要不是事關(guān)沐家生死存亡,我怎會親手毒殺他的獨子?他沐啟元想要造反,真能成事我怎會不當(dāng)這個從龍功臣?莊兵根本就不堪用,土司都各懷心思,兵員武備無一牢靠,殺牛祭天時用的刀都是生銹的,這樣怎能成功?我和宋太夫人多次苦勸他又不聽,不殺他真要讓沐家抄家滅族不成?”

  激動的阮四有些氣喘,阮韻嘉趕忙上前替他捶背,阮四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不由地想起他口中的老太爺,沐天波的爺爺沐睿,當(dāng)年武定土司造反險些攻破省城,沐睿被朝廷追究失事之罪,被捕下獄,最后死于獄中。

  當(dāng)年的場景阮四回想起來還不寒而栗,仆役紛紛逃亡,女眷們整日痛哭,整日有人落井下石,大家都在藏匿食物,就怕像張居正被抄家時那樣府邸被圍困,以致餓死多人。

  “要不是宋太夫人首肯,我怎會,又怎敢毒殺家主?說句老實話,當(dāng)年之事我一來不愿沐家被抄家滅族,二來不愿給沐家陪葬受牽連,三來受田千戶蠱惑,謀一個封妻蔭子。你也不要和田千戶他們走得太近,我算是明白了,這沐家倒了咱們?nèi)罴乙驳酶?!?p>  阮韻嘉低頭想了想,咬了咬牙說:“孩兒自然知道田千戶不可信,可現(xiàn)在宋太夫人整日不管事,這小公爺日漸長大,看著也是個有主意的,這要是有個萬一?父親可記得漢武帝時巫蠱之禍時江充的下場?”

  阮四的嘴角抽了抽,他也是讀過些史書的,自然知道漢武帝時的巫蠱之禍,當(dāng)時有人舉報丞相之子用巫蠱詛咒武帝,武帝派寵臣江充徹查,與太子劉據(jù)有仇的江充趁機誣陷太子,太子被逼發(fā)起兵變,最后失敗,太子劉據(jù)與武帝的皇后衛(wèi)子夫先后自殺,清醒過來的武帝修建思子宮寄托哀思,還屠了江充的三族。

  巫蠱之禍的原因說不好是武帝晚年昏聵?biāo)?,還是太子威脅了武帝的地位,被武帝借江充之手除去,不變的是江充的千古罵名是一直背著的,同樣的,毒殺沐啟元之事,外人也說不清是宋太夫人下命令阮四執(zhí)行,還是阮四為求封妻蔭子蒙騙了宋太夫人,可以肯定的是,哪天沐天波想要找后賬之時,阮四這個背主的名聲是背定了。

  一直以來頗為擔(dān)心的事被養(yǎng)子道破,阮四顯得有些頹唐,阮韻嘉則趁機問到:“昨日蔡侃蔡大人又送了書信來,還是不拆開直接交給陳夫人嗎?”

  阮四的神情頗有些落寂,他出神地盯著眼前昏暗的油燈,最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看看吧,總要留條后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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