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的時間，項目和設計一并將該類裝置的圖紙深化以及加工細節(jié)基本確認完畢，剩下就是項目過合同的流程，往這開始便是和王申經理的對接，討論出成果之后設計師便先行離開，郝雙還在辦公室里坐著，偶爾接聽下語音或電話，其他時間便聽著王申和周興祝對整個合同細節(jié)的梳理。
這個項目地點是在杭州，商場是于2020年3月份開業(yè)，所以工期要趕在2月20日前收尾，在加工周期及完工時間有了大概測算，周興祝輕快說道，“那沒問題，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的工時，我們節(jié)后再調試安裝?！?p> 此前王申將他之前的報價遞交審核通過后，他擬定好一份合同，加了周興祝微信后把電子版的發(fā)給了他。
剛巧今天是周三，周興祝將合同發(fā)給了陳言，讓她給修正好預付款及尾款協(xié)議。
整個會議結束，周興祝提議請幾人一起吃個飯，郝雙因為還有例行會議打了招呼后便離開，王申則訥訥笑道，“晚上這邊有約了客戶，恐怕得下次有機會去上海時，再和周總聚一聚了?！?p> “行，那也沒問題，那只能下次再約你們的啦?！?p> 周興祝從辦公樓出來，正是黃昏暖陽下，樓宇大廈被鋪上一層金黃色的光暈，他對著光暈，神情有些迷離。
最近談了許多項目，都在進行中，看似都穩(wěn)定有十分把握，可只要整個項目沒有順利完成，他都有一種心被吊得很高的虛空感，心底總有一種害怕，但這種害怕又不能明顯體現(xiàn)出來，有時候連回家面對陳言的目光他都會退怯。
她總是會問他工程款什么時候到？為什么項目不結尾款？工人工資怎么發(fā)出去？廠房和門市的房租水電費怎么辦？
這都是天大的難題。
項目都在進行，墊款太多，入不敷出，一旦出現(xiàn)項目工期短暫斷檔，工廠又面臨無事可做的狀態(tài)，每個業(yè)務達不了硬性指標，甚至同期進行的項目為了配合他只能跟著一個個去跑去談，有時候想說他很累，很不想繼續(xù)堅持下去。
但不做又將如何，努力十幾年的工廠關停，跟著他十幾年的工人散伙，不能在得益于做工廠老板的位置……
想到兩個可愛的孩子，想到幸福的小家庭，想到工人們的失落神情，他想就算再難也要挺下去。
當年2008年的金融危機，他們關停門店重新設廠也走過一段非常難的路，后來2013年遭遇資金鏈斷裂也吃了很多的苦頭，再后來是2015年時因為材料事故失火意外導致停工修整兩個月……其實每一年都或大或小的存在困難，畢竟俗話不是說得好，人只要活著，每一天都會面臨各種挑戰(zhàn)。
他背后還站著那么多的人，他必須堅挺著，必須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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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海家里，周興祝還沒進門，就聽見周媽在家里喊著，“哎喲，學奇呀，你不要醬紫玩這種游戲，很無聊的。”
周學奇似乎沒回答，一頭埋在IPAD里面，一直填充著他游戲里的世界，周興祝站在他背后看了一會兒。
從房門里出來的周學寧看見他，驚喜得大道，“哇，老爸，你今天回來啦?！?p> 說著，開心得一把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周興祝心跟著一笑，心底有一股熱意膨脹起來，他忍不住捏捏周學寧的臉，“寶貝學寧是不是想老爸了呀……”說罷，抱著學寧分享她手上畫好的一張鬼畫圖，說是圖，其實就是用鉛筆胡亂畫押不成造型的樣式，周學寧還煞有其事的介紹，“這個是阿嬤，這個是媽媽，這個是爸爸，最丑的這個是周學奇……”
正在玩電腦的周學奇探過頭看圖片，吐槽道，“你這畫的幾個好像沒有什么區(qū)別吧？真看不出哪個更丑，都是一樣的丑?！?p> 周媽聽著學寧的話，也跟著開心道，“我們學寧好棒哦，居然會畫畫了?！钡妶D片上的人物就那幾個，心中忽而有種一閃而逝的不適感，想到他們平時都不在上海，孩子們對爺爺奶奶的羈絆不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看著周興祝認真看畫，她收回眼神假裝跟著笑笑。
周學寧瞥她一眼，冷然吐道，“當然啦，我小班時候老師就教畫畫了……”
聽到她講話的口吻，周興祝擰了下眉頭，和周學寧說道，“小朋友說話要有禮貌哦?！?p> 周學寧淡淡“哦”了一聲，從周興祝腿上跳了下去，不時跑到房間又拿了一張畫，上面畫著兩個人，雖也是胡亂涂鴉的，但走線不清晰甚至還歪七扭八，一看就不是怎么用心的制作，不用想也知道她畫里的兩個人物是何許人。
還沒等她解說，周興祝打斷她的話，“你媽和你阿嬤去哪里了？”
“哦……晚上老媽說在家里吃火鍋，所以剛才她們一起出超市買菜了……老媽說會給我?guī)ё钕矚g的可樂，嘻嘻?！?p> 周學寧是個典型的小吃貨，從小到大陳媽都很用心的給兩個孩子做輔食，長大后就做各種搭配好的營養(yǎng)餐，周學寧喜歡一切面食的食物和甜食，有時候早餐能吃掉兩個陳媽做的手工包子，所以雖然才八歲，體重和身高卻相當可觀，前段時間小學體檢稱重顯示都三十幾公斤，肚皮的肉肉都能捏出一個球。
聽罷，周興祝捏捏她肚子上的肉，裝模作樣的嘲道，“你繼續(xù)喝可樂的話，以后會長不高，而且還會變成個小胖妞。”
周學奇本身靠著沙發(fā)，聽到這話他立馬挺起身來，周媽見狀就跑去廚房說燒水去。
隨即，聽到他在背后說道，“奶奶就說周學寧是小胖妞……而我是大胖小子?！?p> 聞言，周興祝朝廚房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里一閃而逝的錯愕，見周媽倒水出來，他沒吱聲。
就在周學奇有模有樣的學著對話，門外傳來鑰匙打轉的聲音，周學寧立馬跑去開門，一臉興奮道，“肯定是老媽他們買菜回來啦?！?p> 結果一開門，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