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聽到門外吵吵嚷嚷的動靜,以為是周興祝到門口被圍堵了,正想開門出去查看,手機叮叮咚咚的響起來。
接起電話,周興祝聲音沉得嚇人,說道,“我馬上回來了,我剛在這邊甲方公司討論了下問題,這幫人真的……沒什么話好說了?!?p> 陳言擰著眉頭,“這小高家的什么親戚,這么蠻不講理的。”
周興?!班汀绷艘宦?,說道,“也不是什么很親的親戚,就是同個村里的同姓,關系都不知道遠在哪里了。”
她心底飄過念頭,既然是這種關系說明完全不了解,那當初就不應該介紹這樣的事情,可轉念想這個事情已經發(fā)生,現在再去糾結如何發(fā)生已經沒有意義,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掉。
聽到電話彼端轉向燈的聲音,她低低說道,“小馬說警察已經在樓下了……但你等會回來時候自己小心一點,別沒賺錢還要吃虧就不值當。”
“沒事,有警察在他們也不敢怎么樣的……”
兩人正說著,門外又有人開始砸門,周興祝隱約聽到,電話彼端就怒道,“這些人做事完全沒有規(guī)矩和道德,公司的事情不是到公司解決,非要跑人家家里,簡直是腦子有病。”
他現在特別生氣,氣當初自己好心給人介紹活,現在落不到一點好,還要被端著屎盆子來扣頭。
門外又罵又吵鬧好一會兒,半晌,忽然沒聲音。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罵道,“你們這是在干嘛?是打算私闖民宅呢還是打算聚眾斗毆的?”
“我們就是想找周老板談談,他就這樣總是避而不見,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了呀……”有人回道。
“我看你們很有辦法的嘛,直接上人家家里來,是打算怎么辦?把人喊出來打一頓解決問題,還是要怎么樣?”
陳言貼著大門聽外面的對話,大概來了三四個警察,例行詢問糾紛原因,其他幾個人說說道道半天,言辭間皆有一種被坑蒙拐騙的委屈感,接著有人帶著哭腔說道,“當初接這個活時,周老板還和我說這家公司信譽好,結款也不錯,我這才相信了他,誰知道這工地結束,對方挑三揀四的不驗收,各種克扣,還說我購買的材料均不符合他們的要求,你說這可冤枉大了吧,我做良心活,買什么東西可都是原版原樣出來的采購……這馬上年底了,我這做進去六十幾萬,還有一部分是貸款出來墊資的,現在拿不到三十萬的款,我這現在工人的工錢都沒辦法付了,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嘛?!?p> 警察聽著他半天絮絮叨叨,只輕輕問了句,“哦……周老板拖欠你們工程款了,那你們就可以上人家里來砸門鬧事嗎?”
顯然他一番演講沒能讓警察把他帶人鬧事的立場變得合理,于是他補充道,“這剛好是臨近年關,馬上工人都要拿錢回家過年,這忙活一年到頭了哪能沒錢給回去的是不是,我這真是被逼得沒法子。”
他沒敢說要是直接找人去工廠,那工廠都是些老師傅年輕人的也討不到什么便宜,所幸之前中秋節(jié)時借著送月餅詢過小高這周老板家的地址,知道他家中還有兩小兩老,要這番能鬧得出來,他也就是扯把老臉皮子也不能要不回這血汗錢啊。
聽著他這話,陳言聽不下去了,不顧陳老頭的阻攔直接拉開門出去。
一群人見門打開紛紛涌動,但看見走出來一個女人,眾人又原地滯停。
陳言指著那工頭罵道,“高肖韋,我說你這人是搞不清,這活周興祝是做個介紹人,你們合作的公司不給你們付尾款,是因為你們做的東西不合格人家不驗收,你不是去整改好通過驗收,你還跑到我們家大吵大鬧……我們還能給你墊這錢不成?”
高肖韋之前去過言祝工廠幾次,也見過陳言,聽她這一番冷硬又界面分明地話語,他顯得很不高興道,“老板娘,這話你說得不對,就因為這活是周老板介紹的,現在出這個問題,他能脫得了關系嗎?任何中間介紹人都是要承擔風險責任的,現在那公司一直拖著款不給,如果周老板不出面,那就是想逼死我,要逼死我……我就……我就只能天天來你們家門口蹲著了?!?p> 說罷,他還特別耍無賴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出攔著她的舉動。
陳言熱血直冒頭頂,高肖韋這句話沒說錯,中間人是有連帶責任,當時周興祝一時糊涂給做介紹是錯誤源頭,眼下和這種人也完全沒法用道理溝通。
聽兩人對話半天,警察這才鬧明白事情緣由,他走向陳言,詫異問道,“周興祝,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老公,這人是我們工廠一個女員工的親戚,當時有來工廠找過活做,剛好有個工地的活,這邊就給他牽個線介紹給建筑公司那邊,當時看合作談成了,我老公也就沒在意這事,誰知這個月說對方公司尾款沒結到,這莫名找上我們家來,要我老公給他們付這個款,簡直沒道理啊……”有誰見過幫忙幫得反而還得倒貼錢?
陳言剛解釋完,高肖韋一旁聽著立馬跳起來,咄咄逼人道,“你這說得倒置身事外,這活成了能少得了你老公的好處嗎,沒好處的事他能給做嗎?你家周興祝要能那么大愛無疆”
周興祝和馬濤、程峰幾人剛走出電梯門口,他就聽見高肖韋嚷嚷著這話,瞧到他對著陳言居高臨下的咄咄逼人,他立馬罵道,“你這活給我什么好處了?這你是和裝飾公司的合同,我壓根沒參與進去,拿到什么好處了?你給我說說。”
周興祝邊說邊站到陳言旁邊,直接攬著她讓她先回家里,看著圍在門口的一眾人,他緊皺著眉頭,目色很是陰沉,接著轉頭瞪著高肖韋,畢竟是行業(yè)里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少不了和工地人打交道,他談得了百萬項目,也hold得住各方領導,對小工頭這點伎倆也是見識過,但能這么不講江湖規(guī)矩趕上門來要債,還是要第三方債,這就讓他很氣怒。
若是放在年輕那幾年的氣勁,這高肖韋今天別想好端端的從這個大門走出去,忍了又忍,他掐著指甲咬緊牙關,見旁邊警察正和馬濤聊著天,他只能強壓下怒火,和高肖韋定定問了句,“這事你想怎么解決?”
高肖韋懼于他的氣場,但既然事情鬧出來了,總歸是要個結果。
見周興祝此刻面色無波,他試探的說道,“這個款我們年前必須要的,不然這年沒法過了啊?!?p> 周興祝挑著眉反問他,“你打算怎么要?”
這個項目承建的裝飾公司和周興祝有過合作,當時因為裝飾公司手上好幾個標段的活,就想把這個活分包出去,恰巧當天那老板在言祝公司比對樣品,這高肖韋碰巧也在言祝工廠。
這活能接下來說起來的確是有靠周興祝地面子,那會兒周興祝剛好也忙著各項目進度,引薦完也就沒在意這件事,至于后來合作談成落地,到出現這事,他也是跑了一趟裝飾公司才給捋順情況。
項目交付不理想,公司不愿意付尾款,甚至搬出法顧來處理這件事,于是高肖韋把這個矛盾點放到周興祝的身上。
按照高肖韋的想法,人是在言祝工廠認識的,事也是周興祝給牽線搭橋,這項目要是完工他怎么也得對周興祝有所表示,只是這想法在他心底還沒等到實施,驗收一直僵著沒通過,款也遲遲不能付清,趕著年尾都要回家,他這才急眼上火了。
高肖韋心知這事找他只能幫著解決,但經此事后,兩人必然不可能有后續(xù)合作可能性,便只能硬著頭皮厚著臉面來找他清算,不然他實在是求助無門。
“這活是你周老板幫忙給談下的,這款……自然周老板也有責任和義務?!?p> 聽到他這么直言說出這種話,周興祝都給氣笑了。